黄瑛将烈酒浇在伤口上,“幸好这刀没毒。”
杜毓文低着眼睛,似乎不敢看他,黄瑛微微地出了口气,怎么像是他犯了错似的,黄瑛想,于是他放缓了语调,“武成侯也不用忧心,只要今夜不烧起来,就说明武成侯的身子的确好多了。”
“嗯,”他点了点头,“那今夜就劳烦黄太医了。”
他看了一眼黄瑛,轻轻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都暂时先不要告诉别人。”
黄瑛怔了怔,“那好吧。”
“看起来侯爷也不想让拾翠姑姑知道此事了。”他说。
杜毓文笑了一声,“殿下素日里常说拾翠姑姑心细,就不烦她了。”
黄瑛也笑了一声,他算是知道这个青年无根无基是如何迅速地接管三军了,若是他这辈子非得为什么人效死的话,他肯定会选这个青年,据说他的旧部虽然分散各地,但是大都过得不错。
身经大小百余战,麾下偏裨万户侯啊,黄瑛在心中叹道,他垂下眼睛,去看着杜毓文肩上的伤,然而目光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脖子上的细碎伤疤吸引了,这当然不是战创,黄瑛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磨破之后结疤的效果,一般受过牢狱羁縻的人会有这种伤痕,大多数是在脚上。
他有亲戚是做狱医的,那人说狱中犯人并不是像戏台上演的那样,天天戴着面大枷,那饶是铁人也受不住。
“就算比较顽凶的,顶多上一条脚链,若是有功夫在身,再上一道手扭,就完了。”那亲戚说,“有的性子烈的,上了脚链也不服贴,反复拉扯,就会留下这种细碎伤疤。”
但是杜毓文这样的伤疤,却是留在脖子上的,黄瑛不敢细想,马上挪开了目光,而余光之中瞥见杜毓文后背上也有泛着淡淡白光的疤痕。
杜毓文自己伸出手来,整理了一下领子,让那些痕迹尽数捂了起来,他不想让自己为难,黄瑛想,这也不是他能窥探的秘密。
伤口包扎停当了,他开始为杜毓文切脉,脉象还算平稳,他松了口气,他第一次给杜毓文把脉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难办的差事,此人年纪虽轻,但是底子却毁的一干二净,胃脾虚弱饮食困难,咳症肺疾虽然暂时压了下来,但是日后如何,谁也不敢保证,筋骨也受了损,风湿入骨不说,关节也有不少损伤。
只能说日后或许有希望,黄瑛想,他铺了床,让杜毓文躺在歇了,“能睡就睡一会。”他说,“我去给侯爷熬些燕窝来。”
当黄瑛走出药房耳厅的时候,在正厅遇到了等候在此的杨文秀。
“杨公公。”他见礼道。
“武成侯在你这里。”杨文秀抬了抬手,低声说道。
“嗯。”黄瑛点了点头。
“他伤到了?”杨文秀问道。
“公公明察秋毫。”黄瑛赞道,杨文秀嗤笑了一声,表示不用客套,“若是没伤到,也不至于忙不迭地来你这里,都没看着我把那些东西快马送回京去。”
“你可是和他说过,他这副身子受不起伤了?”杨文秀轻声问道。
黄瑛点了点头。
杨文秀的眼睛垂了垂。
“你说,世上还真有这般人。”他轻声说,“拾翠也好,我也好,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本来应该和猫狗没什么差别的。”
黄瑛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向了杨文秀的手,而那双美丽的手正盘玩着一个小小的盒子,黄瑛很熟悉那东西,正是皇上赐给武成侯救急的药丸。
“黄太医,”杨文秀轻声说道,“照你看,这药该不该给武成侯。”
黄瑛愣了一会。
“公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黄瑛低声说。
“真话又如何,假话又如何?”杨文秀问道。
“真话就是武成侯还没到那万分紧急的时候,假话就是这药虽有效,但是药力太猛,暂时缓和了症状,反而会伤了基底。”黄瑛说道。
杨文秀笑了笑。
“我们宫里人说话都是这样的么?”他笑着,像是说给黄瑛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那咱家就先拿回去了,等到万分紧要的时候,再来。”他笑着说,站了起来。
黄瑛静静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夏日葱绿之中,他准备去熬燕窝,先拿了一盒燕窝,又多多地称上了不少冰糖,杜毓文身体亏虚,能多吃点糖自然是好的,心里盘算着武成侯多少身子硬了些,若是一年前的状况受了伤那可是内外交困,李青一说他吃的甜腻油腻些都会吐,那就补都补不进去了。
他忽而想起那小公主居然没有来寻武成侯。
倒是省了些编瞎话的麻烦,他想,但是她又会在干嘛呢?
一个答案很快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个平日里他会觉得荒诞到绝无半分可能的答案。
陪拾翠,李青一一定是在陪着拾翠,黄瑛想,是啊,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而且还是父亲亲手要杀她,拾翠的确很需要陪着。
但是不止宫里,就算是高门大户,下人就算热孝在身,照常伺候的也不是少数。
难怪拾翠那丫头为了这事这么拼命,黄瑛笑了一声。
而他所料没错,李青一的确在拾翠房里,受了惊的少女还在发抖,她甚至有点发烧,但是她坚持不需要医生,只是裹着一层毯子,“殿下不用担心了。”拾翠说道,牙齿还在打颤,“我没事了。”
李青一眨了眨眼睛,将一杯热茶放在了她的手里,“我不是早和你说过,那里危险的很么?”
拾翠别过了头,“嗯。”
“所以殿下不夸夸我立的功吗?”她忍不住说道,话刚出口,就臊了个红脸,她居然向比她还小两岁的小公主撒娇,她这是怎么了。
李青一的手离开了她的手,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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