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考(十七)
明伦堂内,空气仿佛凝滞。
苏却提出的要求,无异于要将众人的秘密公之于众。
叶别风只是将原本朝向众人的坐姿,缓缓转为侧坐,目光落在苏却的身上。
她依旧靠着墙壁,闭着眼,脸色苍白。
他开口问道:“我们需要如何配合?”
方才一言似耗去苏却不少气力,不过好在已经坐着靠着缓了一会儿,虽未复原,已不似初脱困时那般虚弱。
“我开诚布公地说,我的纸条上,是一本书。”苏却只抬了抬眼皮,身体纹丝未动,“所以,我需要你们在抄书空余之时,把昨天纸条上的内容记下来,给我,我在膳堂再与你们分析。”
她略一停顿,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如若心虚,不给亦可。”
这话顿时激起一片骚动,四周响起了犹疑的窃窃私语。
“啊?这……”
“这怎么可以……”
“安的什么心啊?”
毕竟,他们在第一天晨读之时,就已经在叶别风的带领下确认,纸条上的内容对他们每一个人而言,一定都非常重要。
如今苏却竟要他们主动交出?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叶别风。
这位亲口提出“不可轻易泄露秘密”之人,会如何回应苏却这个与他主张截然相反的要求呢?
周遭一下子陷入了更深的沉默,连喘气声都轻了,似乎都在等待着叶别风的决断。
叶别风环视着一张张怀着不安又充满期盼的脸,只觉压力如山。
他知道,在他说出自己的姓名,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他不可避免地会成为众人眼中那个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对象。
但前提是,他引领众人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是正确的。
可他,本就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只不过是出生于望族,只不过是被冠了不少虚名,只不过是因为金钱权势,拥有了比其他人更多的机会。
他也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的普通人。
他也想安然无恙活完一生,寿终正寝。
而不是不明不白地,死在这诡异的地方。
苏却失踪了一夜,还能奇迹般出现,看情形应该是在书院门口整整吊了一夜,但浑身上下只有一些皮肉伤口,性命无虞。
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颇有疑点。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与书院、科考都毫无关联的宋停。
并且他上来就向他打听一件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也不可能被打听的事。
他可以确定,苏却和宋停很特别,是个变数。
但他无法确定,这变数带来的,是生机,还是更险的绝境。
然而,没等叶别风开口,人群后方,一道清越的声音率先响起,打破了僵局。
“好,我会亲自送到你的书斋。”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李长宥。
他站在那儿,便是一道风景。
肤光胜雪,五官精致,鼻梁高挺,唇色如春花,瞳眸似秋水。
这般容貌,久视之下,实在摄魂夺魄。
苏却看人,向来更重其行,而非观其皮相。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对如此一张近乎完美的脸,谁又能忍得住不多看几眼?
只可惜……李长宥始终面无表情道:“诸位踟蹰,无非是畏惧。可我们真的要这样等死吗?不知缘由毫无头绪?今天是他,明天是他,下一个或许就是你,就是我。”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求变虽险,犹胜坐以待毙。我赌了!”
站在他身旁的李共川立刻接口:“我和我哥一样。”
紧接着,段春音虽依旧挽着陶雨竹的胳膊,但也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虽轻,却足够清晰:“我……我也相信苏公子。”
苏却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率先声援的,竟是这三人。
李氏兄弟行为本就存疑,段春音更是明面的凶手。
然而,有了带头人,原本犹豫不决的众人也开始松动,窃窃私语再次响起,这些人互相交换着眼神,但再没人继续公开表态。
正好此时。
“铛——”
钟声响起,晨读结束。沉闷的声音,回荡在书院上空。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了明伦堂,暂时逃离这艰难的抉择。
叶别风留到了最后,他走到苏却面前,伸出手,似乎想扶她一把。
苏却微微抬手,挡住了他的好意。
叶别风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他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连续三张,都是同样一支笔的图案。”
苏却嘴角浅浅一歪,道:“其实你完全可以选择不说。”
叶别风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可我不想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也想赌一赌这个‘变’。”
“只是在这个地方,信任太稀罕了。”他目光坦诚,继续说道,“我可以保证,我叶别风绝不会主动害谁,也可以在力所能及之处帮助所有人,但我必须坦言,我永远都无法真正地,相信任何一个人。”
“确实。”
其实,苏却本就没指望这些人会真的将纸条内容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犹豫、隐瞒,甚至编造,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因为普通人,没有视角。
若是易地而处,换成苏却自己,面对这样的要求,她大概率也不会实话实说,甚至会直接忽视。
苏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道:“不劳相扶,时辰无多,我先走一步。”
说完,苏却脚步虚浮,慢悠悠地一步一步挪向自己的书斋。
她能理解叶别风的考量。
那么,率先站出来的李长宥、李共川和段春音,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是真的相信她能带领大家找到生路?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可能的是,他们各自掌握的信息,足以支撑他们大发慈悲地提供一些信息,给这些可怜人。
且不说叶别风的笔图案是真是假,现在她已经掌握了三种身份:凶手、刺盾、书。
有身份,就意味着有不同的目标和规则。
凶手自然是要杀人,但绝非乱杀盲杀,否则范月楼不会因为袭击了刺盾而遭反杀。这说明,刺盾的存在,是普通人的概率抵挡,对凶手而言,是一个未知的风险,是行动的掣肘。
按照他们的说法,戚时晴昨晚尖叫时还活着,也没有人去过她的房间,是今早才被发现死亡,并推断为自杀的话,她极有可能是第三种死法。
凶手没动手杀人,被规则杀了。
除此之外,昨天没有人再死了。
那昨天的凶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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