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对于乔温温和陈敬磊来说,属于超出知识范围了。
吃饭挑哪个菜系,这是有钱人才有的讲究。
他俩这种穷学生,一直都是在经济承受能力的范围内,选择吃什么口味的。
至于八大菜系是哪八种,每一个菜系里面又有几个流派,都是有哪几样代表名菜。
这都是盲区。
乔温温眨眨眼睛,说:“偏辣一点的吧”
蒙佧娜打着方向盘,问:“好的,想要辣口的,陈敬磊,你呢?”
陈敬磊说:“我都可以,您安排”
“好的”
车子开了十多分钟后,开到一条宽敞整洁,写字楼街边林立的坊街。
建国前,坊街叫金城坊,历史课上讲,是在元代就建立好的街区。“金城坊”,这个名字出自于《史记·秦本纪》的“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万事帝王之业也。”
往北,是专供皇家祈福的承天寺白塔,往南,是金碧辉煌的都城隍庙。
建国以后,改了街名,直接叫“坊街”。
放在封建王朝的时候,这一带遍布银号、金坊,商贾富豪,皇亲国戚,聚集此地发迹生财,是繁华的商业中心。
放到今天还是如此。
坊街全长一千七百米,宽六百余米。这样的面积,放在景都算是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窄,但是,它却在短短二十年内崛起成极具超前科技感的现代化建筑群。
这样的一条街,竟然聚集上千家金融机构,国有四大银行,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大部分外资银行分行,以及外资金融公司,都在这里。
景都掌管全国一半的金融业,而坊街,管理着全国近20%的金融业。
用曹老板的话说,坊街砌的砖,吹的风,刮的尘,落的叶,全都他妈的是金子做的。
所以这里的东西都特别贵。
贵到乔温温陈敬磊这种郊区长大的孩子,活了十几年,连去坊街买东西都不敢想不敢去。
蒙佧娜停在一家看着就很贵的店门前。
一下车,门童就机灵的走过来,站在车旁,等几人下车后,替蒙佧娜把车开走。
乔温温瞪大眼睛,很没见过世面的战战兢兢下车,藏在陈敬磊身后,仰头,看着眼前超级高大上档次的高档餐厅。
有一块牌匾,上面是毛笔字体的“顺德大酒楼”。
扑面而来的古质感。
蒙佧娜站在乔温温身后,突然说:“这几个字写的怎么样?”
乔温温傻愣愣:“挺好的”
蒙佧娜点点头,说:“据说这几个字,是你们中国古代一个很有名的人题的字,之前来的时候服务员说的,只不过我没记住,待会儿可以让服务员再背一遍”
乔温温干笑两声:“不…不用了,呃,好的”
阿姨您开心就好…
陈敬磊这时回头,非常嫌弃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蒙涂北。
蒙涂北摸摸鼻子,绕开陈敬磊的注视,揽着橘子走到蒙佧娜身边。
蒙佧娜随意瞥了一眼,说:“到了?行,那进去吧”
几人走进顺德大酒楼。
酒楼内部跟它的外部一样,古色古香的装横。
乔温温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么雕梁画栋的装修,一路上新奇的左看看右看看。
女服务员都穿着旗袍,男服务员都穿着唐装,红缎提花,金丝镶边,每个人见到陈敬磊一行人后,无论在传菜还是在打扫,都会停下手里的活,鞠躬,用标准清晰的普通话向他们问好。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乔温温抱紧陈敬磊的胳膊。
她眼睛飘来飘去。
架子上有玉石蟾蜍的摆件!
厅堂拐角有木胎大漆五屏风!
…
穿过长廊,服务员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包间,包间门框上,挂着像是古装剧里面武林盟主在必要时刻掏出来震慑群雄的江湖令牌一样的小木牌子,小木牌子上面用金漆写着“丙卯”。
旗袍小姑娘垂手,站在门口,笑盈盈,微微弯腰,说:“几位客人请进”
蒙涂北揽着橘子,大摇大摆,毫不客气的往中心位置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坐下后,毫不客气的拿过菜单本子看起来。
旁边的橘子温柔细心的帮他把一次性餐具的塑料封拆开,又拿起桌上的热茶水刷了一遍碗碟勺子,最后把废掉的水倒进烟灰缸里。
整个过程安安静静。
蒙涂北大剌剌的歪在椅子上,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仿佛橘子这么做就是应该的。
蒙佧娜似是无奈的向陈敬磊和乔温温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请坐”
乔温温:“您,您先”
陈敬磊没管那么多,牵着乔温温的手,就坐了下来。
他现在没好气没耐心没心情与这个女人客套斡旋,跟温温的二人温存被迫打断,还要被威胁来吃饭。
他很烦躁!
想到这,冰冷的横一眼翘着二郎腿乐哉乐哉的蒙涂北。
蒙涂北脖颈一凉,缩了缩脖子,转过去,跟橘子面对面,俩人对着菜单上的菜品窃窃私语。
蒙佧娜走到主位,坐下来,直接抽走蒙涂北手里的菜单本子。
她问乔温温和陈敬磊:“有什么忌口的”
蒙涂北抢答:“不要香菜!”
“没问你”蒙佧娜像是训诫了一句,但是语气很柔和,没什么杀伤力。
更像是场面话。
她再次看向对面的俩人。
陈敬磊摇摇头:“没有”
乔温温也说:“没有”
蒙佧娜点点头,招手,示意站在门口的旗袍小姑娘进来,点了几样菜。
有荤有素,主食辅菜,汤水饮品,一样也不落下。
乔温温佩服的看着蒙佧娜轻车熟路不紧不慢的样子,觉得她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自信和大方。
她…有点羡慕。
好厉害啊。
蒙佧娜点完菜后,嘱咐了一句“不要香菜”,旗袍小姑娘忙说“好的好的”,然后拿着记菜小本子退出去。
包厢陷入安静。
蒙佧娜笑了一下,突然站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就朝着门口走去,经过陈敬磊时,若有若无的瞥了陈敬磊一眼。
陈敬磊皱皱眉。
乔温温毫无察觉。
她现在的注意力从干练成熟的蒙佧娜,转移到左手边的橘子。
橘子坐在她和黄毛中间。
乔温温看一眼橘子的胸,抬头,冲着橘子的脸,傻傻一笑。
橘子也以笑容回应她,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很好相处。
正在这时,陈敬磊忽然站起来,他低头,跟乔温温轻声说:“温温,我出去上个厕所”
乔温温眼睛亮晶晶:“好呀”
然后又把头转向橘子。
陈敬磊出门后,经服务员的指引,找到了卫生间。
蒙佧娜果然在拐角等着他。
陈敬磊挑起眉:“蒙堂主,特意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蒙佧娜轻笑:“我没有叫你哦,我只是来上个卫生间”
“是吗,那我就回去了”
陈敬磊转身要走。
蒙佧娜喊住他:“好了,陈敬磊,你确实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我不跟你兜圈子,我就有话直说了”
陈敬磊回过身,斜睨着她:“愿闻其详”
蒙佧娜依靠在墙上,冷不丁地蹦出一句:“你觉得阿北身边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陈敬磊愣了一下,说:“蒙堂主,我有女朋友,我跟一位异性单独说话就已经是在边缘上游走了,现在还要谈谈一位不在场的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您侄子的女人,恕我不想回应这个话题”
蒙佧娜哈哈一笑,说:“好的,那我换个说法,那个女孩是阿北从夜场里带出来的小姐,你是男性,我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同一个最直接的形容,陈敬磊,你觉得那个女孩作为一个出卖身体的商品,她怎么样?”
陈敬磊顿了一顿,说:“还可以”
“哪里可以?”
陈敬磊耸耸肩:“不添乱,不乱说话,不乱做事,能照顾人,算是我见过的最懂分寸的鸡”
蒙佧娜说:“懂分寸,这个词用的好,这个女孩确实非常懂分寸,她懂事的刚刚好,傻的刚刚好”
“我直接告诉你,阿北,他是中泰混血,他的母亲早亡,他的父亲很忙,他又因为是混血,没少被家里他的纯泰国血脉的哥哥姐姐们欺负过,或许没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打骂他,但是他明里暗里肯定受过许多嘲讽,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而据我从手下人那里听来的消息,阿北头天晚上把这个女孩带走,第二天就帮她去算账,说是店里有个叫拓拔蓬的泰国人当鸡头时□□了她,还没有给钱,故意不给她排班,让她上了三个月班都不开张险些被赶出去”
“接着,那个女孩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但是她不像是情人照顾金主,而像是女性长辈抚养自己的小辈”
“陈敬磊,我说的这么清楚,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蒙佧娜定定的看着陈敬磊。
陈敬磊微微蹙眉,说:“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的好侄子幼年失母,缺少母爱,所以他身边那个小姐就投其所好,扮演一位能够无限包容他的妈妈?”
“是的”
“又因为他总是被哥哥姐姐欺负,因为自己的混血屡遭排挤,所以那个女人也塑造了一个【被泰国人欺负的中国人】的形象博取你侄子的同情?”
“是的,阿北认为,他跟她同病相怜”
陈敬磊略有迟疑:“会不会是你多心了?”
“不会,我调查过那个女孩,她是在三个月前突然来到景都,到景都的第二天就直接进入天上人间,天上人间就是阿北把她带出来的那家夜总会,我也问过老鸨,由于天上人间去的客人大多是泰国人,女孩们也都会迎合泰国人的喜好,唯独她,总是,【傻】到学不会迎合,偶尔有几个客人点她,她又总会出一点状况,直到阿北那天闯进去,在一圈泰国人里发现了她”
陈敬磊顿了顿,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挑明?直接赶走她?反正花的也是你的钱”
蒙佧娜勾唇一笑:“话已经说到这么赤裸,我不妨说些会让你感到冒犯的话”
陈敬磊颔首:“您说”
“往近了说,我现在没有证据,就算有这个女孩不对劲的一些佐证,那只是捕风捉影罢了,我讲出来,阿北会怎么想?他十九岁了,虽然他现在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他自己认为自己能顶一片天,我贸然去插手他的私生活,他会觉得我在对他指手画脚,他会排斥我的,他越排斥我,就会离这个女孩越近,这是适得其反的行为。”
“往远了说”蒙佧娜笑了一下,说:“我要说些让你会不爽的话了,这个女孩接近阿北,我猜大概率是为了钱,毕竟阿北身上也没有其他值得花力气的东西,而阿北现在所有拥有的,存款,车,房子,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
“对于我来讲,都是小钱”
“就算全被骗走,我也不会心疼,不过是一点洒洒水”
“我真正希望的,是想要阿北通过这个女孩,学会认识这个世界,学会如何识别存在于他周围的陷阱,换言之,就算我今天出手赶走了这个叫橘子的女孩,如果阿北自己还是拎不清,那名天其他的人还会再贴上来,可能不是橘子这样的,会是橙子,会是葡萄,又或者是蔬菜,骗局总是花样繁多又与时俱进,对吧?”
“他永远有钱,就会永远被骗,而我不可能永远有手腕帮他撑起盾牌,你们中国人有句名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陈敬磊敏锐的抓到了蒙佧娜长篇大论里面想要说的重点,他直接了当的问:“你一直不放过我,是想要我教他?”
“不,你不必教他”
“那你想让我帮他?”
“不,目前你也不需要帮他”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陈敬磊皱眉。
“我只需要你,在我不在景都的时候,看住阿北,不要让他做一些伤害自己身体的傻事”
“什么意思?”
蒙佧娜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阿北骤然从自信满满的云端被生生扯下来,难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他又没见过风浪,一时想不开闹起来太有可能了,我又不在他身边,而你,虽然我跟你面对面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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