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佩尔没有想过,她竟然就这样轻易地遭遇了她魔生中最大的滑铁卢。
半天之前,她为独自远行这件事感到跃跃欲试,还有心情欣赏沿路的树景,甚至不时拿出药草书比对路边的植物。可现在,她只觉得前方弯弯绕绕的山路怎么也看不到尽头,她背上的包越来越重,每一步都踩在泥泞里,不时还要小心躲避过路的马车。
更要命的是,德文西一直在催她快点走,“再不走,两天到不了山岚村。”
啊,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看起来走得踉踉跄跄的,怎么他好像不会疲惫的样子。
维斯佩尔绝望地望着前面的德文西,他正跟随坐车远去的吟游诗人哼歌。维斯佩尔根本没有欣赏的心思,只想坐到吟游诗人的马车上,或者……或者给她一匹马也行。
“喏。”前方的德文西突然停下来,等维斯佩尔接近,递给她一根光秃秃的树棍。
维斯佩尔双手捏着背包带,看了看他那张友好的脸,又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树棍,无语了好一会儿,才说:“什么意思?把我当成塔莎了?”
“脚疼吧?用这个会好走一点,”德文西把树棍塞到她的手里,“哎呀,不要不好意思,我们探险者经常用这个!再坚持一小时,我们就找个地方扎营吧。”
维斯佩尔犹犹豫豫地把树棍接过来,抵在地上,又抬头问德文西,“扎营?”
“扎营啊?不然晚上睡哪里?”德文西直截了当地说,一眯眼,半是怀疑半是打趣地说:“哦……明明剑术了得,这不会是你第一次远途旅行吧?”
“……”吸气,维斯佩尔咽下满肚子的愤懑。她以为,真的,她本以为山路之间会至少建有休息驿站——至少她的国家是那样的,城镇与城镇之间有补给的魔力塔。
维斯佩尔咽了咽喉咙,只拄着树棍往前走,越过德文西,突然明白为什么塔莎总是那副表情,有时候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哎呀!别生气!我不是笑话你的意思!”德文西大步跟上维斯佩尔,与她并肩而行,“我跟葛洛克旅行也有一段时间了,一开始也是他一直在教我。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啊!”
“我没什么想问的。”
维斯佩尔将树棍插在泥地里,长长地呼一口气。这山路对她来说真的太难走了,她的腿又酸又麻。
这是一段故事里常会出现的乡间山道,两侧长满高耸的冷杉,不时有几抹深红或者金黄,那是枫树。树木都很高,巨大的树干把阳光切成小小的光斑投落在地。
维斯佩尔故意把手里的“拐杖”捣在这些光斑里,鼻子却被森林幽深的气息和马粪的臭味刺激得一阵阵发涩。
她用衣袖擦了擦鼻子,道路缓缓上升,她的长袍下黏满了汗。山路带着他们往上,树木的颜色像浸了水一样深下去,渐渐,林间的空气同样冷清了,慢慢连阳光也看不清楚,只能听见风不时穿过树丛而发出的窸窣声。
“稍等,维斯佩尔。”德文西忽然说。
他停下来,摊开他的手账,琢磨着:“嗯……山路的形状……这附近应该有条小溪,正好可以捉点鱼。”
维斯佩尔一边听他的自言自语,一边拧开随身的羊皮袋抿一小口水。德文西啪一声合上便携的地图,宣告道:“到这里差不多了,我们找个地方扎营吧。”
谢天谢地。维斯佩尔被他领着,扎进茂密的灌木里,跟着一条被踩出的小径越过山坡。不久,他们听见了流水的声音。
德文西找到一个探险者常用的洞穴,洞口有一棵遮掩的大树,洞穴里仍有不少之前探险者留下的东西。他们清理出一块平地,放下行李。维斯佩尔摇摇晃晃地挨着石壁坐下,看德文西忙忙碌碌地搬来石头,搭成一个小小的圆形,那是为篝火准备的。
做完这些,德文西背上弩,直起身对维斯佩尔说:“行李放在这应该没关系,你能在附近捡点干树枝吗?越多越好,我们可不想晚上出来捡柴,对吗?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晚饭的东西。”
“晚饭,”维斯佩尔抿抿唇,无力地说:“面包不好?”
她的包里正装着烘焙店的果干茴香面包呢。
德文西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面包留到明天中午吧,晚上不行,光吃面包你明天会更没力气。”
他看着疲惫不堪的维斯佩尔,顿了顿,又扬起头去望洞穴外的天空,“现在离太阳下山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好吧。”维斯佩尔默默捣头,她已经累得不想浪费剩下的体力去跟德文西争辩了。
说实话,她真的没有想过巡礼之路会是这样的。她远望着走远的德文西,后知后觉地感谢幸好有他同路,不然她可能会冻死在路边。
十多分钟后,维斯佩尔起身,在营地的周围树林捡些干枝。因为实在太过无聊了,她只好找点别的事做,比如说学习辨认林间的草药们:奇拉拉果,灌木可做疗伤剂;影球草,附生植物,可以做缓解疼痛的药;圣光草,没什么作用,夜晚会散发白天储存的光,摘下来后能持续亮一个小时,不少人会用来做紧急照明……
另外一侧,德文西正伏低身,藏在一棵粗大的树干后,他刚发现一只从洞穴跑出来觅食的野兔。维斯佩尔望见德文西拉开的弩箭慢慢架在一段枯枝上,不由地屏住呼吸,她十分熟知捕猎的技巧,这伺机而动的一瞬是最迷人的。
沙沙——可怜的野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仍优哉悠哉地蹦来蹦去,左嗅嗅、右嗅嗅,翻找着掉落的树果。
德文西的食指已搭在弩的扳机上,他的身体像一块沉入枯叶的岩石,纹丝不动。
沙沙——有风吹过。
嗖——弩箭离弦的声音混杂着风声,直勾勾地冲向无辜的野兔。
“中了!”
箭矢捣碎一堆腐叶,泥土炸开一团,德文西惊喜的话刚脱口,却见到那野兔耳朵猛地一颤,惊吓得凌空扑腾,拔腿窜起。德文西动作很迅速,马上搭上第二根箭,吼道:“维斯佩尔!去你那边了!”
维斯佩尔没有丝毫的犹豫,拔出随身的长剑,可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尖叫着窜出,扑向她。
“野兔?!”
维斯佩尔刚要劈剑,一股血腥味扑入她的鼻腔,维斯佩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味和动静吓了一跳,往后摔倒在地,长剑磕在一旁凸起的树根,被迫脱了手。
“什么东西撞我!”她叫道,捕猎本能从腹中升起,反扑上前,双手迅速地按住那团东西。
嗖——又一根弩箭划破空气,德文西在树林那头大喊着:“我抓到了!”
抓到了?那她手上是什么?
她的手掌张开缝隙,低头一看,一团黑褐色的、小小的、毛茸茸的、湿漉漉的,确实不是野兔。
拎起来,原来是一只被弩箭误伤的小鼠,在维斯佩尔的手里瑟瑟发抖。它身侧的皮毛被划开一道长口子,淌着鲜血,维斯佩尔甚至能感觉到这小东西砰砰的心跳,它正用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她,那眼神充满了无辜。
哦……好可爱。维斯佩尔与那小鼠相视着,蓦地想起来小时候,卡兰德有一次给她带回来一只被阿利斯泰尔魔法误伤的小水兽,也是这样毛茸茸、湿漉漉、满眼泪汪汪。
有时候维斯佩尔也觉得,魔族这种族真的很奇怪,对于强大和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总是会毫不迟疑地征服,但对于天生弱小者,则会有一种莫名的天然保护欲。
“哦?你抓到了别的东西?”德文西恰好踱了回来,他左手提着那只野兔的耳朵,“是一只箭飞鼠啊!”
“箭飞鼠?”
如德文西所说的,小鼠的尾巴极长,末端收束成箭矢的形状,体侧的皮毛松垮垮的,展开来像是蝙蝠翅膀。仿佛是注意到带着战利品靠近的德文西,小鼠抖得愈发厉害,小脑袋歪了歪,在维斯佩尔的手里缩成一团。
“啊,我们不会吃你。”维斯佩尔哄着它。
德文西扑哧一下笑出声:“就那点肉,也不够我们吃啊。”
小鼠干脆两眼一翻,躺倒在维斯佩尔的掌心——装死。维斯佩尔忍不住笑了,连忙招呼德文西和他的野兔走远点,柔声细语地对小鼠说:“来,我给你治伤,别装死了,好吗?”
小鼠似乎听懂了,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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