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败兵向高墌城北一路溃退,满目狼烟,残旗断矛散落。
刘文静紧握缰绳,悔恨潮水般涌上心头。若非他轻信薛举粮尽之谣,擅用圣上手敕,何至于令大军陷此绝境?
他想起李世民昏迷前的叮嘱——“勿轻出战,诱敌深入”,如今却成谶言,字字如针刺心,痛不可当。
殷开山低头沉默,他自诩战阵老将,却误判敌情,急于建功,葬送数万将士性命。
军功之梦早已成空,唯余满腔愧疚,他曾笑言秦王“过于谨慎”,如今却百身莫赎。
路上便听说刘弘基率部陷入重围,现在是死是活杳无音讯。
这就意味着,城北大营基本处于不设防状态,孤立无援,极有可能已被薛举派兵绕路拿下。
如真如此,唐军退路断绝,前有强敌坚壁,后有追兵猛杀,军心彻底溃散,士卒惊惶奔逃,这一仗恐难逃全军覆没!
每个唐军战士,无论将校还是士卒,仅存的一线生机,就是城北大营上空依旧飘扬着鲜红的大唐战旗!
下午,当他们踉跄奔至北营附近,烈日当空,暑气蒸腾,却掩不住脊背一阵发凉:
城北大营已是一片瘆人惨状。
尸横遍野,猩红的泥浆淌成溪流,残矛断箭插在残破的拒马与盾牌上,密如刺猬。
秦军和唐军尸身相拥而死,刀矛交错,面目狰狞。战马尸体横陈泥泞中,断肢残甲散落。
烽烟滚滚升腾,蔽日遮天,腥味浓烈刺鼻,在战场上空久久徘徊不散。
可以想象,战事之初,秦军骑兵蜂拥冲锋,唐军**手据壕死守,箭尽。
骑兵挥刀猛劈,战马嘶鸣相攻,相继倒地,马亡。
双方陷于步下白刃战,刀矛相击,血肉横飞,直至尸骨堆叠,援绝身死。
战争规模并不大,不过数千人交锋,但从营门前唐军和秦军接近一比四的死伤比,可见这场硬仗之惨烈、之艰难,令人心胆俱寒,悲愤莫名。
刘文静凝望战场,目光停在一杆插于尸堆间的残破红旗上,旗面箭孔累累,犹自迎风猎猎,旗旁插着一柄两刃尽卷的乌鞘长刀。
不觉喉头一哽,泪水夺眶而出。
营中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呜咽,唐军士卒个个低头默然。
在薛举如此强悍的攻势下,
连主力都溃败如此更何况孤立无援的北营他们……已经尽力了。
忽地一名眼尖军士猛地嘶声高喊:“唐旗!营中有唐旗!大营没有丢!”
众人悚然一惊纷纷抬眼望去。
一匹赤红的大白马冲至营门一员浑身浴血、辨不出模样的小将端坐马背手持乌金马槊高举一杆崭新的大唐战旗迎风招展刺破硝烟。
在他身后又冲出数匹战马马背上每个血葫芦似的战士手中都牢牢擎着面残破唐旗在大军面前一字排开如铁与火交织的烈焰在狂风中奔涌不息。
为首小将抹掉满脸血迹二目灼灼如星、坚毅如铁振臂高呼声震四野:“唐军威武!誓死不退!报仇雪恨!”
骄阳恰在此刻穿透云层将那高举的红旗镀成金色如涅槃火凤展翼冲天将溃败不堪的逃军从绝望的颓势中猛然唤醒。
唐军士卒紧握刀矛热血如沸眼中如炽烈翻滚“报仇雪恨!”的嘶吼声霎时响遏行云誓与敌军死战到底。
战场上让士卒战胜恐惧奋不顾身舍生忘死比利益和钱财更好用的永远是愤怒彻底的愤怒!
刘文静和殷开山一看军队士气正盛赶忙勒马振声指挥重整队伍。
依北营残垒为屏障布盾牌拒马于前**列后长矛斜指扎稳阵角严阵以待身后追击的薛举大队人马。
那小将见大部队士气复振队列渐整并未多停留在马上朝二人抱拳一礼立刻带着二十余名骑兵掉马飞驰而去。
营中军官急步上前向上报告:“林将军让属下禀告秦王已沿泾水南下向长安撤退从浅水原至长安一片坦途几乎无险可守。”
“敌军粮草缺乏
刘文静紧握断矛和殷开山对望眼中燃起视死如归的火焰“传令各大总管整顿残部重列阵势!”
“我等身后是秦王、是长安、是大唐!无论如何拼尽此身也要把薛举挡在浅水原!”
殷开山猛地拔刀刀锋寒光闪烁嘶声道:“若浅水原失守吾等何颜再见圣上!”
唐军俨然士气已丧被彻底打崩后居然还能重新组织顽抗甚至**式反扑和自己来势汹汹的陇西铁骑正面硬刚
是薛举万万没想到的。
眼看秦军一路长驱直入关中的康庄大道近在眼前,怎能轻易放过?
薛举暴跳如雷,亲自带领全部人马猛冲浅水原,要与唐军在此处决一死战,拼一拼西秦和大唐的气运,究竟谁才是天命所归!
他跃马扬鞭,怒吼:“唐军残部,敢螳臂当车,尽屠之!
浅水原一战,从午后一直打到黄昏,无论薛举如何催动铁骑,如疾风骤雨般玩命冲锋,唐军无论被冲垮了多少次,都能快速集结再战。
盾牌虽裂,箭矛折断,士卒犹前仆后继,跟不要命一样,哪怕在铁蹄刀斧下变成肉泥,也要死守浅水原,硬撑着不后退一步。
在双方都精疲力竭、陷入拉锯僵局的时候,咬牙硬顶住最后一口气,要么耗死对方,要么疯狂扩大战果,是未来唐军的军魂。
直到日薄西山,照遍焦土。
薛举撑不住了,坐在马上一阵天旋地转,心脏突突狂跳不止,气息急促,汗透重甲。
左右劝阻:“大王,唐军现在孤注一掷,如困兽之斗,凶悍异常,和他们硬拼对咱们不利。不如就放他们回长安,我们也刚好屯兵高墌,等粮草足备,士卒严整,再南下不迟。
薛举面颊通红,捂着胸口喘气,咬牙半晌:“好!就依你们,撤回高墌!
他猛地勒马,眼中犹燃不甘之火,怒吼道:“传令仁杲,唐军顽固凶残、可恨至极!
“除将领外,所有残兵俘虏、一个不留,全给我杀!
“就在浅水原前线,当着他们败军的面,断舌、割鼻、拿石碓捣碎!割人头、筑京观!
黄昏,残阳如血,斜照浅水原。
薛举大军撤向高墌,其子薛仁杲奉命留守前线,率铁骑扫荡残敌,筑京观以震慑唐军。
作为陇西赫赫有名的万人屠,薛仁杲狂笑不止,目露狰狞,亲自挥刀。
命部卒割唐军俘虏首级,层层叠砌成丘,刺目的鲜血自京观缓缓淌下,汇成溪流。
群鸦振翅盘旋,啄食残肢,尸骸堆叠,惨不忍睹。
唐军俘虏被缚,士卒怒目圆睁、争相嘶吼:“薛氏老贼,秦王必雪此耻!
薛仁杲随意挥刀,砍瓜切菜般一刀枭首,头颅滚落,血溅三尺。狞笑道:“李世民那小儿,敢与我父争锋?此京观便是你等下场!
”
部卒竞相虐杀,刀斧交错。狂风凄厉,哀嚎震天,浅水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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