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很可怕。
人随着年纪的上涨，会失去很多东西，体力、健康、味觉、视觉、听觉、嗅觉。所以说享乐得趁早，因为这些东西一旦丧失了，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替补方案的。
生活的质量会大幅度下降，那种说年轻时苦一苦，等老了以后再享福的，也基本不可能享到他所认为的那种福。因为这世上，大概率并不存在那种福。
鹰司凛坐在饭桌上，和犬饲默默吃着外婆让厨房准备的饭菜。她刚从病房出来，没有任何食欲，只能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吃饭。
外婆笑眯眯地注视着她的神态，让她感觉很难受，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反倒是一边的犬饲发挥正常，他如常地和外婆聊着做饭、聊着食材、聊着最近的天气和老家的特产。
饭吃的差不多，外婆说：“你们今晚住到客房里去吧，你原来的房间太小了，不适合两个人一起住。”
鹰司凛已经很久没再去那个小房间了，有些记忆突然涌上了心头。她闷闷地说：“我想去那个房间住一晚。”
外婆见她态度坚定，也没拦着。只是在饭后带她去给外公上香。
外婆看着外公遗像，表情特别虔诚，她上完香就那么安静地看着鹰司凛，直到鹰司凛脸上的抵触情绪完全消失。她知道外婆要说一些她根本不想听的话。
可是，外婆到底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如果有那么一天，不要为我强做什么，我其实很期待去见你外公的。”
鹰司凛咬着后槽牙，把眼中的酸涩硬生生逼了回去。
外婆慈祥地抚摸着鹰司凛的手，似是叹息一般说：“当初你父母强留下智子，我就很不赞同，智子那个样子实在太可怜了。可是我不是智子的亲生父母，没有办法说什么。我想如果让智子自己选择，她也不想那样吧。”
“凛，不要害怕，顺其自然地去接受就是最好的安排。”
“我们都要接受命运。”
鹰司凛不想情绪化，可是眼泪还是模糊了双眼。这么多年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把眼泪进化掉了，可如今看来，她依旧只是一个寻常的人类罢了。
她在这个世界有了在乎的人，她做不到曾经幻想的那些，无论什么时候离开，都能片叶不沾身。
外婆在等她答案，她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那个小房间依旧是曾经的样子，可能因为上次犬饲住过，所以被打扫得很干净。今晚的月色也一如她被外婆外公从东京医院带回来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她刚成为鹰司凛，属于这个女孩的灵魂还没有完全离开这副躯壳，她咬着牙习惯自己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疯了。
这个世界的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害怕。但是她无人可以诉说。她夜不能寐，只能安静地躺在地板上看着月光。
期待着，有什么人可以从那皎洁的月光里走来，把她带走。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鹰司凛回头，犬饲眼睛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鹰司凛又转过头去：“我没事。”
犬饲这一次却没顾她话里的拒绝，“我进来了。”然后自然而然地走进来躺在了鹰司凛旁边。他甚至还有心思说笑：“咦？这里看月亮特别清楚呢。”
鹰司凛没有心情，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没事。”
犬饲：“我没说你有事。”
两个人面对面，眼对眼地看了一分钟。鹰司凛闭上眼睛，不打算理他。
然后就听他说道：“我家原来有一只猫，特别喜欢黏着我外婆，每天都会上上下下好多趟，只为了去找阁楼里的外婆。”
听他停住了，鹰司凛睁开眼睛问：“然后呢。”
犬饲悠悠道：“然后我外婆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上过楼了。她也知道外婆不在了。”
“那你呢？”她问的是，外婆的离世对他有什么影响。
犬饲认真地回答：“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过神，有时候想起外婆，得愣了一下脑子才能记起她去世了。”
说完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大一会儿后，犬饲才说：“我有一个好多年的二次元朋友，他很擅长各种运动，身体素质特别好，是那种特别典型的体育生。”
鹰司凛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但从他的神态里可以看出不同寻常，她安静地听着。
犬饲接着说道：“然后有一天，他去扔垃圾，从家里走到门外，突然就心肌梗塞倒地死了。”
鹰司凛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
犬饲看着她说：“我混乱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可每次想起来依旧觉得很荒唐。命运有它的安排，而我们人类只能接受。不用觉得纠结，因为说不定哪天我们也突然死在离家门口几步远的地方。”
鹰司凛笑了：“你这安慰人的方式真够特别的。”
犬饲温柔地笑着：“不过，还是有点用的，不是嘛？”
鹰司凛看向这个脑回路很奇特的男人，其实她也说不清楚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却拉拉扯扯了这么久。她一直以来都很怕那种非常确定的关系，因为那种确定往往意味着责任。
可是如今再怎么样自欺欺人，她也知道他是与众不同的。她以前问过一次的问题，突然想要再问一次。
“如果，我是说如果。”鹰司凛看着犬饲的眼睛，很认真地问：“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的话，你会怎么样？”
犬饲嘴角一下子抿得紧紧的，他很想表现得轻松写意一点，但是他完全做不到。他的那些演技那些经验那些情商似乎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里涩涩地抽痛，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又说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他把鹰司凛的手揣在自己手心，然后像在承诺着什么似的，说：“我会……”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控制不住眼泪了。
“我会像外婆那样稳稳地接住你的，所以，不要怕。”
鹰司凛有种心脏回到胸腔的踏实感，她伸出手帮大狗擦了眼泪，半玩笑半嫌弃道：“还接住我呢，还得是我先接你的眼泪。”
说完，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他紧紧搂了过来。两个人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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