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衡写下这行字后,就一直低着头,他不敢抬头,更不敢对上方漾的目光。
他自然不会知道,方漾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冷了。
她会厌恶吗?会生气吗?会让他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吗?
勾衡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正在用这种近乎自欺欺人的方式低头逃避。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方漾眉头紧蹙,死死盯着勾衡的额头——他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眼睛。
勾衡再次提笔,蘸了墨,悬在纸上半晌,却落不下笔,似乎在纠结什么。
方漾上前一步,将图纸扔在桌上,盖住那张写着药方的纸。
“写。”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勾衡的心也变得冰冷——她生气了,我骗了她,她生气了......
“阿衡,写。”她又重复了一遍。
勾衡忽然有一种疯狂又阴暗的念头从心底里冒出来。
让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让她知道!
如果她想跑,那他一定会追出去,一直追着,直到将她绑回来、锁进屋子里,再也跑不掉......
他的眼神从纠结痛苦变为了偏执疯狂,落笔写下四个字:
我喜欢你。
他觉得他好像聋掉了,周遭一切都失去了声音,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只凝神等着,等着方漾的宣判到来......
“呵......”
方漾轻笑了一声,这一声落进勾衡的耳朵里,久久回荡。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方漾,眼中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绝望——没关系,她讨厌也好、愤怒也好,他都绝不会离开,除非死。
方漾看着纸上的那四个字,又抬头对上勾衡那双写满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的眸子。
不知为何,她忽然松了口气,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所以勾衡在她面前装乖、想方设法黏着她,是因为喜欢她?
她的脸上没有露出勾衡预想中的任何一种情绪,反而像是解决了什么难题一般,露出了然又轻松的神情。
方漾又上前一步,手越过书桌,在勾衡肩膀上拍了一下,像是在军中赞赏得力的下属般。
勾衡听到她开口:“就这点心思?”
就这点心思?什么意思?
勾衡有些愣住了。
“我还以为你暗中投靠了辜知易,准备把我绑起来交差呢。”方漾收回手,一脸轻松地看着勾衡。
这下勾衡是彻底愣住了。
方漾继续出声,她微微仰头看着站得笔直的小哑巴,语气平静又坚定:“阿衡,我十三岁就上了战场,生死线上,见过的肮脏心思和扭曲欲望,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你的这点占有欲,放在权谋场上,干净得像张白纸。”
她的话掷地有声,将勾衡给震傻了。
方漾看着勾衡,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你想锁住我?可以,但你得有那个本事,这世上的机关暗道,我没见过全部,也见过九成,想锁住我,没那么容易,不如......”她声音变轻了许多,听起来像是诱哄,“我给你指条近道?”
勾衡眨了眨眼。
“你再聪明一点、爬得再高一点。”方漾道,“你知道的,我的归宿是皇宫里那把最高的椅子,若你不能跟上来,无需我驱赶,你自然会被其他人挤下去,但若你能跟上来,那我身边就只有你,你连锁都不必打,我绝不逃。”
说完,她指了指桌上的图纸,像下军令似的道:“床,按你喜欢的打,但机关一定要做得更精细、结实,别让我轻易挣脱了。”
她转身离开,步伐依旧沉稳有力,发丝飞扬,没有半分忧虑,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拖了几个月的床终于送入了将军府,但并未放入提前收拾出来的院子里,而是直接搬进了老爷和夫人的屋子。
“那床真漂亮,还重得很,看来老爷花了大价钱!”
“是啊,夫人夜里睡得不好,老爷真是费心了。”说这话的小丫鬟常给两人守夜。
不巧的是她每次守夜都逢雨夜,总能听到两人大半夜还在屋子里说话,大多是夫人说两句,老爷哄十句,她便自然觉得,老爷是为了让夫人睡个好觉才定做了这张床。
方漾站在院子里看下人们搬床进去,勾衡就站在她身侧。
她侧头看着勾衡,勾衡感觉到了,但又不敢转头同她对视,只好假装认真地目视前方。
方漾目光往下一滑,就看见了他憋得通红的耳朵和脖颈。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小孩子一样。
“夫人。”林笃从身后走过来,手中攥着一枚信筒。
方漾收了打趣勾衡的心思,转身取走了信筒往书房走,勾衡见状,立即跟了上去。
“金谷他们已经到城外了。”方漾看过信纸,随手将它放在烛芯上燃烧。
勾衡没什么动作,明日就要进宫赴宴,这段时间,方漾不断将她自己的计划推演完善,勾衡都看在眼里,他内心十分平静。
西阚军就位了,只等明日宫宴,胜者为王。
勾衡从书房出来,被施慕虹一把拉走。
施慕虹一路将勾衡拉回了自己的院子,才松手问他:“你先前同我说,阿漾知晓你的心思了,如今也过去几日了,她可还说了别的什么?”
勾衡摇头。
施慕虹脸上浮现担忧之情:“傻孩子,她知晓你喜欢她,却不给你回答,这多难熬啊?”
勾衡闻言,抿唇笑了一下,提笔写:她不推开我就好。
施慕虹一脸“恨铁不成钢”,伸手拍了勾衡一下:“你真没出息啊!她以后若是喜欢上别人,倒时再推开你,你怎么办?”
勾衡眉头一拧,提笔:我不会走的。
施慕虹正要再说其他,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道:“明日就要去宫宴了是吗?”
勾衡点头。
“听李大人说,你们的计划很是周全,应当不会出问题的是吧?”
勾衡没动,虽说计划周全,但也不是万无一失,阴谋场上的事,连方漾都不能打包票,他又怎么敢了。
施慕虹这下彻底没法子了,什么喜欢与不喜欢的,有命重要吗?一切等他从宫中安然回来了再说吧......
宫外的方漾众人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宫内的方勤时也在做最后的准备。
“辜卿,且上前来。”他屏退了左右,朝辜知易招手。
辜知易上前,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朕记得,辜卿的母亲于三年前病逝了,对吧?”
提起连棠,辜知易忍不住蹙眉——要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早早科考入仕,接连棠到身边享福。
三年前他刚夺得探花之名,便向织段村去信,却久久不得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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