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的下人如今远远瞧见她,都闪着视线往别处躲。
显得乌蔓活像个罗刹。
还没进到正堂,就听得一阵阵的嘈杂。
老太太的声音尖得快戳穿屋顶。
“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那可是你同胞的兄长!为了一个女人,你!”
乌蔓一进屋,声音短暂地断了一瞬。
老夫人一瞥见她,立马尖叫起来:“大人!就是她!就是她害死的我家沉吟!”
“你们快把她带走!关押起来!杀了她!杀了她!”
不等乌蔓说什么,魏恒已经上前,和声握着她的手:“母亲,今日府医熬得汤药可喝了?”
老夫人甩开他的手:“不喝!我不喝!魏恒,你的心呢!你哥哥死了!你还要帮这个贱人说话!”
“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帮她说话,”魏恒还在哄着,“梁大人是圣上专门请来查大哥案子的,他不敢懈怠的。”
“母亲,你放心,我们一定还大哥一个公道。”
老夫人激烈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乌蔓沉静行礼:“梁大人。”
梁宥是大理寺的人,先前跟着魏洮参加宴会时,总是见到。
他得圣上看重,审问手段也是一流,都传他自大理寺回府之后的脏衣,都要泡出两大桶的血水。
梁宥不动声色地观察,见乌蔓眉目低垂,却并没有恐慌的神色。
她一点也不怕自己。
他又想到来魏府之前,那个不善交际的魏恒特地拜托自己,让他在没定罪之前切勿动刑。
梁宥同魏恒一样,也是个闷头干活的死木头,他两是旧相识,更何况魏恒如今又得圣上青睐。
只要不影响办案,他的话自然会听上几句。
原以为是他那位嫂嫂性子软弱,容易吓着。
但这么看,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梁宥起身点头:“魏夫人,此番询问也只是走个流程,还请你随我去趟大理寺。”
魏洮之死疑点重重,梁宥并不觉得会与面前这个女子有什么牵连。
乌蔓浅笑,没什么意见,只是。
“我已被魏家休弃,不算是魏家的夫人了,大人喊我乌姑娘就行。”
梁宥顿了顿,望向魏恒,没有说话。
大理寺乌蔓还从没有去过,此刻作为犯人进去,坐在幽暗的房间里。
魏恒没有跟来,她面对只有梁宥和两个记录的小吏。
也不知是不是要营造紧张的氛围,室内灯火昏暗,隐隐还能嗅到血腥气。
梁宥问她:“最后一次见到魏洮,是在什么时候。”
乌蔓想了一会:“三月十八,船只停靠在佟谷口岸的当天傍晚。”
也就是数日之前,魏洮死的那天。
“魏洮自上船之后,精神一直很差,他应该是晕船,一直都没怎么出过房门。”
乌蔓声音很轻,像是陷在了回忆中:“到佟谷之后,我,我想着下船给他抓一点药、”
梁宥没有打断,一直听她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听她结束后,才幽幽来了一句:“乌姑娘,来了大理寺,还是请你说实话的好。”
乌蔓心中一顿:“您是什么意思?”
“二公子来时,特地嘱咐过我不要动刑,我答应了。”梁宥慢吞吞地转过头,望着牢房另一侧的黑暗道,“但这也是建立在你合作的前提下。”
若是姑娘不配合,难免是要吃苦的。
乌蔓被他话中的阴森鬼气激了一抖,她顺着梁宥的视线也望过去。
眼睛渐渐熟悉了黑暗之后,便也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
各式各样的刑具,还带着尚未洗干净的血肉,整整齐齐挂了满墙。
乌蔓猛地咬唇。
她缓了许久,才瑟缩着声音:“是魏洮…”
“是魏洮让我下船的。”
梁宥抬起眼:“什么意思?”
乌蔓深呼吸几下,像是被吓狠了,小脸惨白:“……过完年后,魏洮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我当时以为他是在为离京烦苦,直到上了客船,他才对我说。”
她猛地哭了出来:“有人在秘密谋划,想要在路上对他痛下杀手!”
梁宥猛地坐直:“当真?!”
乌蔓点点头:“我当时也害怕极了,疑神疑鬼的,后来到了佟谷,魏洮便要我下船与他分开走,看看背后之人究竟是为财,还是为他这个人。”
梁宥想起,当初有人禀报,说是魏家老夫人状告长媳带着家中资产窃逃,间接导致了儿子身亡。
他像是想明白,于是问道:“所以也是魏洮让你把钱装身上离开的?”
“我当时不愿意,两人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万一我走之后那群人真是为了求财,我该怎么办?”
乌蔓哭得浑身抖:“他那个侍从善武,要不了多久就能赶到他身边护着,我一个弱女子,我要怎么逃?”
“我只能躲在货船里,睡在货舱之中离开。”
也是个聪明人。梁宥暗自想道。
魏洮死在了佟谷,被当晚的烟火星子溅在晒干的草药堆里,生生将他围困烧死了。
梁宥原先查了半天,只当是个意外,但如今听到乌蔓的证词,他不敢再这样想。
“他可有跟你说过怀疑的人?”
乌蔓摇头,面上的眼泪飞溅:“我问过,他不愿同我说,还对我很不耐烦。”
“当时我只当他笃定是图财,想将我推出去送命…”
但如今看来,那分明就是直奔魏洮去的。
“难不成他当时是为了保护我吗?难不成是担心将我也一起害死,所以才让我一个人走的吗?”
乌蔓一边说着,一边自己理了一遍。
她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情绪骤然崩溃,捂着脸泣不成声。
“我还在心中骂他怨他…母亲说得对,我可真不是个东西呜呜呜……”
“我就该跟在他身边,就算下黄泉也要在一起。”
灯下的美人哭得可怜,身子像一片蒲柳摇晃,几乎快要透明。
眼泪渗透过指缝,成为手背曲折的河流,蜿蜒而下。
两边负责记录的小吏都慢了动作,十分怜惜地望着眼前这个可怜人。
与心爱之人阴阳两隔,还被婆家误会休弃,这是何等苦痛的故事。
梁宥虽没表露,却也还是等着乌蔓心情平复之后,再开始后面的询问。
将前后细节反反复复地询问,并且每一处都没有任何漏洞。
若是眼前这个女子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将他诓骗了。
那她的逻辑及应变能力足以让他叹服。
但有这个可能吗?
梁宥翻开她的身份记录,不过是清河那边家世再普通不过的平女,可能性太小。
他觉得乌蔓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问话进行了整整一天,这一天内,乌蔓没喝水,没进食,只能强打精神,应对梁宥一个又一个刁钻的问题。
梁宥没能找到任何漏洞,他觉得差不多了,便要小吏将记录整理誊抄,他预备晚些进宫一趟。
若是乌蔓说的都是实话,若是真的有这么一方势力早就盯上了魏洮,要置他于死地,他应该及时进宫向圣上报备。
起身时,梁宥冲乌蔓颔首:“案件没有查清之前,恐怕要辛苦乌姑娘留在这里了。”
见到眼前人憔悴的脸,他声音低了些:“当然,没有确定姑娘罪行前,大理寺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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