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犹如摩西分海般散开,让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在这通道的尽头,穿着蓝白制服的少女款款而来。
——肤光胜雪,细腻到看不见一个毛孔,在阳光下仿若透明,几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柔顺的乌发束成了高马尾,几缕碎发落在小巧的耳垂旁,衬得耳畔的那颗红痣越发惹眼,宛如一点朱砂动人心魄。
很美。但对少女来说,美丽只是附加项。
更令人神往的是她嘴角噙着的那一抹沁人心脾的和煦微笑,以及周身温柔如水的气质。
这是神明留在人间的化身吗?
不少人都看呆了。
有的脑子短路,张大嘴愣在原地;有的没拿稳手上的饮料瓶,哐当一声掉下去砸中自己的脚;有的咽着口水不知所以……
更有甚者,忘了呼吸憋得两颊通红。
白晓梅也僵硬地站在原地,眸光停滞,宛如一尊凝固的雕塑。
就在她注视着司茵的同时,司茵也看到了她。
跟上一次见到比起来,白晓梅明显憔悴了许多,脸颊上少了肉,原本的杏眼显得更大,加之颧骨突出,嘴唇干燥泛白,站在人群中像是一缕异界幽魂。
二人视线对上,白晓梅瞬间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猛然回神,迅速偏过头,转身隐入人群闷头蹿走。
或许说是夺路而逃更准确。
眼看那道慌乱的背影消失不见,司茵收回目光,注意到前面空地上站立的两个青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随即扭头扫视一圈周围,嗓音如同山间潺潺的溪流,让人不自觉信服:“各位同学先散了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现场安静一瞬,很快便有人自觉迈出了第一步。
有人领头,剩下的人也都跟着陆陆续续离开。
只是时不时依旧会回头好奇地多看两眼。
人群一散,秦岭便抢先迈着大步走过来。
他身形高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站立的位置刚好能把后面的许延舟挡得一干二净。
不止如此,他还在手上掂了掂先前脱下来的外套,靠近了司茵:“学姐,我把他揍了一顿,他再也不敢来纠缠你了。”
邀功的意味很明显。
这几天,许延舟停止了无意义的发短信、打电话,改为在学生会楼下等待。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办公室找司茵,是因为秦岭早就在门口挂了个牌子——许延舟与狗不得入内。
这种方式意外地凑效。
尽管许延舟并不那么在意外界的眼光,但是他也要脸。
不过就算天天等在楼下,他也没能跟司茵说上几句话。
对方的周围永远簇拥着各色男女,只要她一出现,那些人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源源不断地靠近,然后被拒绝,下一次又继续。
许延舟不想跟那些人一样,因此他只是等待,等待司茵回头看到他的那个瞬间。
用秦岭的话来说就是:“嗤,比国道上的大卡还能装。”
他早就看许延舟不爽,今天下楼遇到,刚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当场就动了手。
不过秦岭觉得这不怪自己。
要怪就怪许延舟先挑衅他:“茵茵不会喜欢你这种人。”
他语气平淡,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也就因为这样,反而更让人生厌。
就像现在。
许延舟走过来,绕过挡在前面的秦岭,看也没看他一眼,双眸紧紧盯着司茵,透出几分执拗:“我们可以谈谈吗?”
司茵凝眉:“现在?”
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痕迹,许延舟抿了抿唇,略带艰涩地开口:“那什么时候可以?”
“过几天吧,等考试结束。”司茵并不想节外生枝影响自己本来的生活节奏。
许延舟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觉得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点头应了下来。
他转身走了两步,作势离开,又想起什么,扭头看了眼秦岭,神情很是认真,对着司茵道:“这个人冲动易怒、性情乖张,你应该小心他。”
“草!”秦岭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当面说他坏话,这人是不是有病?
许延舟面不改色,冷淡清浅的目光莫名透出几分讥讽,就像是在说:看吧我说得没错吧,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怒火中烧。
眼里划过一丝寒光,秦岭活动了两下肩膀,暗忖刚才还是打得太轻了。
就在这时,一只素白的手搭到他肩上,伴随着少女温和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这就不劳烦许同学费心了。”
隔着薄薄的面料,能清晰感受到肩膀上那温凉柔软的触感,秦岭立时僵住,好半天没有动弹。
与之相反,许延舟捏紧了拳头,面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他的视线重新落到秦岭身上,带着浓浓的审视之意。
之前他尚还笃定对方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竞争对手,现在看来,结论下得太早了。
也许,人总是更容易被自己的反面吸引。比起那些循规蹈矩的人,这样不拘一格的会显得更有趣些?
许延舟不知道。
他又沉沉看了眼司茵,面上如同覆着一层寒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司茵也转身向学生会大楼走去。
一上午没来,应该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
在她身后,秦岭魂都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像是现在才突然有了意识,重新活过来般,追上来:“茵……啊不是,会长,你真的要单独去见他?”
单独两个字被特意加了重音。
然而司茵就像是没听出来其中的用意,偏过头,弯了弯唇角:“答应了为什么不去呢?”
秦岭脚步一顿。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决定好,到时候要跟着一起去。
当然,这绝不是跟踪。他就远远看着,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
两天一晃而过。
几乎是考试刚结束的一瞬间,许延舟就发来了消息。
令司茵稍感意外的是,他没有选择咖啡厅一类的地方,而是选择了行政楼的天台当做见面地点。
对此,许延舟给出的解释是。
【那里人少,就在你的办公室顶楼,很方便。】
见面的时间约在了当天下午。
大部分年级都已经结束了期末考,许多学生都忙着回宿舍收拾行李回家,偌大的校园只零星几个人影,学生会这栋楼更是一个人也没有,意外的冷清。
天边的流云汇聚成红橙色的晚霞,艳丽无匹,如同新娘身上的嫁衣。
许延舟背对着天台生了锈的铁制大门,站在围栏边上吹风。落日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晕出一片朦胧的暖光,冲淡了他身上跟亘古不变的冷淡,多了几分烟火气。
司茵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听到脚步声,许延舟转过身,似乎是想露出一个笑容,但也许是太久没笑过,呈现出的只是两颊肌肉在微微颤动。
“看看这个。”他走过来,略过寒暄,径直递出一份文件。
翻开快速浏览了一遍,再抬起头,司茵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嘴角依然维持着完美的弧度:“你是在怀疑我吗,许同学?”
“不,不是怀疑。”是确定。
许延舟眼神幽深,盯着司茵,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慌乱无措的蛛丝马迹。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少女眼中空明澄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仿佛刚才看过的只是一堆废纸。
可那不是废纸,是私家侦探找到的“证据”。
上面证实了许家企业亏空迟迟找不到新的承包商,是有人从中作梗;也是那个人故意将私生子的消息透露给了许母,引得许母整日吵闹不休……
换句话说,是那个人毁了许家,毁了他。
除了眼前的少女,许延舟想不出来还有谁会这么做。
而她的秉性之恶劣,他从小就知道了。
“抱歉,我对这些毫不知情。”司茵将文件还回去,笑容淡了几分,黑白分明的凤眸里流露出疏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语毕毫不留情地转身。
只是没走两步——
“你就不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曝光出去?”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
司茵驻足,转身,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不同于以往恰到好处的微笑,是真真切切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眸似星河。
晚风吹起她的发梢,美得像一幅泼墨画。
“这是威胁吗?”
许延舟举起手机,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摇头否认。
他不想承认自己跟司茵会走到威胁那一步。这充其量只是他在利用对她的了解,挽留她。
他确信,司茵不会容许任何意外损毁她的形象。她的人生只接受完美无缺这一个可能性。
但许延舟忘了,他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司茵。
少女只是一步一步逼近他,用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眸望着他,漫不经心地说出:“那你去试试好了。”
便轻易击溃了他所有防线。
手机停留在编辑好的文案界面,许延舟却迟迟按不下发布键。
“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少女抬眸轻笑,轻而易举取过手机,点击了发布。
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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