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说话官兵的手上。
是一个粗布包裹，外面甚至有些干掉的泥巴印。
靠近门口的一个年轻男人瞬间推翻了面前的木桌，慌张向外面跑，然而正在门口的官兵反应极快，一把薅住他的后襟，生生将人又拉了进来。
领头官兵疾步走到那男子面前，抬起他的头核对道：“八字眉，无须。你这胡子是假的吧？”
制住男子的官兵伸手揭下男子面上的伪装。
领头人将包裹拿在手中，轻轻掀开一个角，确认里面东西不是寻常行装，立即命人把男子捆住。
“王爷府中竟养出个家贼，东西找到了，你也就没有价值了。”
那男子立刻跪地求饶：“东西您都找到了，请放小人一马吧！！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了！！”
领头人斜了眼，没有多话，摆摆手让下头的人压走。
店家完全没想到官兵们要捉的人就在自己店内，一时间慌了神，向大人表忠心：“大人！我们并不知道此人就在店内！我们……”
领头官兵打断了他：“知道了，你们没事了。”
话毕又瞧了瞧天色，随后对店家说：“清场吧。”
官兵们应当是要住在这里。这让原本的顾客们犯了难，难得在附近找到实惠的店落脚，遭了如此搜查不说，还得为这些老爷们让地方。
有个楞头书生刚要瞪眼就被身旁的妻子拉住了衣袖。
江李以为她和武群也要重新找地方了，于是她们跟在人群的最后面。
此时领头官兵叫住江李：“三楼西边的房间我们不需要。”
店主立刻应下来：“是！二麻快给爷们收拾房间！”
江李和武群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原本她们隔壁房间的住客也被留下了，可距离官兵们的房间实在有些近，遂同其他住客另寻别处。
而江李二人是被官兵头子点名留下的，再离开显得有些刻意。
整个三楼客房，就只有她和武群两个普通住客，搞得她都不敢轻易发出声音。
其实她真的很紧张，哪怕之前遇见山贼都不曾有这样的体验。
晚间躺在床上，江李闭着眼都能听到另一边官兵喝酒划拳的声音，好几次她都想去敲门。
“咚咚咚！”
江李以为是官兵们已经发酒疯发到自己隔壁了，突然发觉声音是从另一边传来。
“咚咚咚！”
声音再次响起，江李跳下床，脸颊贴在对面的墙壁上：“你干嘛？”
墙壁无法将声音传递过去，对面以为他没听到，又敲了三声。
江李忍无可忍，披上外衣直奔隔壁的门口：“武群你有话直说！”
对面的房门立即敞开，武群一脸惊恐地想要捂住江李的嘴却被挡回去：“你声音太大了！怎么能直呼哥哥大名呢？”
江李推开挡在门口的他，径直走进房内：“那些人都喝高了，没空理我们。说吧到底什么事？”
武群在门口探探头，又缩进来合上门：“明天我打算去外头买点御寒物品，过几天我们动身向北边走一定会冷，你有什么要带？”
“我也要和你去！”不知道那些官兵何时离开，江李不想独自留在客栈。
武群：“那我们分头行动。”
“你……”江李心中升起一个猜测，思考半晌又将想说的话咽下去：“好，你买你的，我买我的。”
江李的猜测果真在第二日两人分开后得到验证。
江李同武群买过冬装外套，便分头行动。江李在向东边卖杂食的巷子绕了一小圈，便直奔武群离去的方向。
他离开时说自己要去买些钗环祭奠母亲，可江李几乎把金玉店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他。
就在江李已经脚底发麻，欲打道回府之际，终于在一个小巷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主子在找你！”先开口那人遮着面部，从声音听大抵是个女人。
武群玩世不恭地样子显然让对面很恼火，可他不甚在意：“老头那么多孩子，怎么就找我？”
“你明明可以把大人带回去？何必由着这个小丫头带你东跑西颠？”
“二姐你能不能做事圆滑一些呢？干嘛总是一副过了今天明天就要完蛋了的模样，耐心——”
“我没这个耐心！”女人愤怒达到了顶端，声音大了些：“你不行就我来！没人想看你怜香惜玉的过程，我和主子只要一个明确的结果。”
武群的脸也“唰”一下变了：“就想要个结果？你们行动的结果就是对方伤亡极少，而大人被对方带走？果然是好结果！”
江李越听越不明白。
什么大人，什么行动……
还和自己有关。
江李知晓后面的话自己不能继续听了。巷子里的二人收敛好情绪，开始正经谈话，而江李随时会因为气息而暴露。
离开巷子的她再次回到杂食区域。
“吃不吃糖葫芦？”一个笑容和蔼的妇女扬了扬自己的手，瞬间将江李从刚刚的思绪中抽回实际。
插着糖葫芦的杆子比较高，江李还掂了掂脚，伸手够下三支的糖葫芦。
“两个山药一个山楂，五枚铜板！”店主大手一挥，给江李便宜了不少，离开时还附言：“小姑娘多笑笑好看！”
这话江李离开石甘村之后再没听人说过。以前讲这话的多是母亲出村卖织物时认识的好姐妹，逢年过节时串门会总会夸奖江李很会笑。
现在她的人际圈拓宽了，也更窄了。需要她露出笑容的场合不多，不需要她展露笑容就能得到的善意愈发坚固。现在需要她笑的更加有技巧，不能太谄媚否则会很假，不能太含蓄因为对方很难注意到，要符合场合，合乎身份。
于是她重新扬起笑容，扮演一个刚刚逛完街的小女孩，等待同行者的会合。
江李举着两只糖葫芦站在屋檐阴凉下，看着路人来来往往，有些挂笑奉承，有些面不改色。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都有自己的去处。
那她呢？
到了石甘村她要做什么？
她没经历过真实的白事，但她大概到了石甘村是要主持一下。
然后离开石甘村吗？
离开后去哪？
不对，她能安然回到石甘村吗？武群可信吗？他会不会临时倒戈，将她献给魔修以求得自己的生存？
担忧与迷茫总是共生的，这就会让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没人教过她把握尺度的规则，她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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