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痛感来得过于直接,并且异常激烈。藤丸立香在猝不及防中,像被枪弹击中一般栽倒在床。
“Master?!”
“……、唔…………!”
请相信事发突然,他能将高分贝惨嚎的叫声硬吞回去已经是铁打的意志。发源地来自右手,仿佛骨头被碾碎般的疼痛率先起头,连带着整条手臂开始痉挛,再扩散至全身。好像有什么荆棘般尖利的东西,顺着手指的甲缝插了进去,刺破身体内部层层深入,每进一寸,神经都在悲鸣。他听到查理曼惊慌的声音在喊自己,随即被高频的耳鸣淹没,那是疼痛到了极致产生的幻觉。双眼因生理泪水涌上而迷蒙,眼球也无力转动。
“啊——唔…………!!!”
紧接着身体开始发热,皮肤敏感得连摩擦床单都让他战栗,刺入的荆棘骤然滚烫如烙铁,血液也开始尖叫着加速流窜,恨不能抓到一个出口就奔腾而出——那样可就糟了,万一莫名其妙地流鼻血流死算怎么回事?立香歇斯底里地喘气,拼尽全力和最初的剧痛抗衡,一点点将右手臂挪进视线——就算痛死,也要死个明白。
忽明忽暗的视界里,有尖锐的红光在闪。
原本用掉了一条的令咒,就在痛意造访的同一时刻,悄无声息地恢复在手背上。
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更震惊地表达疑惑,立香半垂下眼,只觉得大脑都要被烤化,或者被痛觉凌迟,他半张开嘴,在五感都开始自保似地变得模糊的间歇,梦呓般地向他唯一还能想起的,自己的Servant轻声呼唤。
“好、难受……查理,救命……帮帮我……”
“立香!!”
高低喊了很多次,少年却像听不见一样。意识破碎的声音也让查理曼急火烧心,他直接跃上床去,将立香拽过来紧抱在怀里。不出所料,从年轻御主那边立刻流过来了过剩的魔力,像是堵不住的高压水管,从濒临极限的各处地方倾泻而出。
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
——『不应该这样痛苦的』!
或许是痛楚过了头,立香惊觉眼前出现了幻象。诊疗室一样的场所,陈列着各种检查身体的设备,他或坐或躺地伸出手去,围在两旁为他处理的都是些似乎认识,又叫不出名字的身影。红色制服的护士长,戴着鸟嘴面具的大夫,摇晃着烧瓶的长发儒雅学者,还有白短发黑大衣的医生——没法想起更多,但他清楚那些面孔绝非无中生有。
自己(我)难道经历过同样的事,因为有他们,才不至于如现下这样生不如死?
可是自己(他)明明与那些人毫无联系。那么……到这份上就只能听天由命?
“……立香,这是令咒回复的副作用,魔力过剩导致回路暴走了。现在除了传到我这里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给没有魔术资质的普通人恢复令咒的仪式,无论来自圣堂教会还是『别的地方』,都该在准备周全的状态下执行。如今竟然不打招呼地,不知从哪里将足以形成一道圣痕的庞大魔力块硬塞入体,依靠立香那可怜兮兮的几根魔术回路强行承受和转化。
粗暴也要有点限度!查理曼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十指交扣地握紧御主忽冷忽热的手。
“你要坚持住,立香。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听觉和触觉终于迟钝地发挥作用,立香觉察到自己落进Servant的臂弯里,就像冻僵的人浸入温泉,或者高烧的人被冰敷覆体,他下意识地发出了得到缓解的舒适的叹息,挣扎着抓住查理曼握着自己的手。冷硬的铠甲此刻也如此让他安心,仿佛痛苦的感觉能够随着魔力输送而被分担一样。
“还要多……多久……”
“就快好了,大概……也许……可能很快就会好了!抱歉,我也不知道!”
你这话连安慰剂都算不上啊!!
“等到多余的魔力都输送到我这里就结束了。再忍耐一下!”
“就……就算这么说……也……太强人所、难……”
没上麻醉的手术都不会比这更糟。四肢逐渐变得麻木和酸困,但体内灼痛的热源仍在持续,虚汗湿透了衣服,眼睛被源源不绝的泪水浸得红肿,嘴角流出没来得及咽下的涎液。求生欲逼着身体尽量将含有魔力的□□向外排出,可他真不想在全身酸痛的状态下还要被附赠上吐下泻的症状。立香闭上眼睛,用额头碰碰查理曼的胸膛。
“查理……拜托你……给我一拳。我不会怪你的……”
也许失去知觉会更加好受。他相信自己的从者能控制力道,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将人打晕。
查理曼一声不吭,快速地动作起来。预想中的闷头一击没有降临,只是身体忽地失去依靠后仰,被来自英灵的力道压倒,背脊结结实实地陷入床褥,双手保持着被紧扣的姿势按在两侧。立香错愕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亮得惊人的碧蓝瞳眸。
“查理……?”他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肩膀。
“因为不打招呼就做太不帅气了,所以我要提前告知你。”查理曼的声音清朗坚决,“立香,接下来我要对你做你曾对我做过的那件事。——你可不要误会哦,我是不会对谁都这样的。想要尽快用这种方式解除痛苦的对象,只有你而已。”
他说什么,哪件事?立香茫然地望着查理曼俯首靠近的脸。
“对你来说也许是情非得已,原谅我。就当是再度纵容一次你的骑士的任性吧。”
吐息袭面,他感到青年骑士轻柔地贴着自己的唇角,道出令他似懂非懂的话语。立香被这亲昵的接触刺激得轻轻颤抖起来,有如预知到什么会降临一样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无暇思考那些字句更深层的含义;自己的一切将说未说的,无论是疑问还是应答——
都在下一瞬间被吻封缄。
那是一场节奏缓慢的,悠长的交缠。立香眼睑轻颤,微微仰起下颌,门户大开地放任十二勇士的王攻城掠地。唇舌厮磨,津液被对方汲取,胸口迫人的炙热和苦闷立竿见影地开始消散,饱受疼痛肆虐的肢体也松弛下去。不知不觉双手已然不再被压在身上的英灵控制,他默默地拥上查理曼的肩背,指尖轻抚雪白的发尾,以行动表达许可,以及索求。
“立香,喘口气。……很好。”
查理曼稍稍抬头,在他换气的间隙亲吻发红的眼角,而后又一次顺着唇线蹭过去,堵截住他的御主夹杂低吟的喘息。下午的约会里明明没少吃东西,然而此刻圣骑士帝发现,对『这个』的胃口,他贪得无厌,永不嫌多。
第一个知道这种方式可以给从者提供魔力的Master到底经历了什么?虽然已无从获悉,但藤丸立香至少想感谢一下那人天才的想法。在温暖亲密的身体接触中,全部痛楚都像找到了应去之处,有条不紊地随着魔力的流向剥离出体内。传输魔力的虽然是作为御主的一方,立香自己反倒渐渐有种餍足的错觉。他回应着骑士的啄吻,听到细腻的水声时有时无,呼吸频率慢慢平稳,脑子里漂浮起绮丽的云雾,而神智早就倒戈向愉悦一侧,撺掇着他继续沉沦。
“……查理………”
呢喃着剑士的真名,立香被点染了些许渴望的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脸颊燥热,魂不守舍的大脑如同醒酒般猛然回神。
“啊啊……我在这里,立香。”
被呼唤的青年从者也恰好再次给了个中场休息,撑在身侧的手伸过来替他擦拭嘴角,笑容闪得他心律不齐,“脸色好多了啊。有没有舒服一点?”
……岂止一点,能被称之为难受的感觉全数消失,剩下截然相反的部分向着欲求不满的泥淖一路狂奔。天渊之别的落差,足以让任何普通人为之着魔。再不知返,上瘾的恐怕就不止是身体。少年红着脸点点头,费劲地吞咽了一下,将搭在查理曼肩上的手收回,弱弱地推拒着他的手臂,总算让这分不清是谁对谁的予取予求告一段落。
卧室里灯光暖融,重归太平。起自午夜的凄厉意外,就像被驱散的噩梦一样再不曾留驻一丝一毫。
“真的没问题了吗,Master?”
查理曼舔舔嘴唇,直起上身坐正,眉间仍存有忧虑之色:“还需要排解的话,就说出来。虽然我应该有很卖力地从你那里吸收大量魔力过来了……”
不用说得这么直白也没关系的!藤丸立香单手捂脸,面颊烫得令他窘迫,“嗯,我已经完全没事了,真的。谢谢你……查理。及时地帮了我。”心跳仍在七上八下,他也坐起来靠着床头,连做几个深呼吸,竭力平复情绪。查理曼很有耐性地不再接话,等着他完全镇定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立香抬起罪魁祸首的右手,难以置信地端详着,“圣杯战争赋予Master的令咒不是只有三条才对?用完还能自动补充吗?”
“不,不会的。”查理曼从容地摇摇头,“令咒只有三划是圣杯战争固定的规则。想必特殊的只有你,Master。”
那还真是意味不明的天降外挂,虽然这个金手指自己很大概率无福消受。要不是查理曼及时帮忙『吃掉』而且他又『很能吃』,人恐怕现在都已经凉得透彻。立香甩甩手腕,确定活动不受影响,“不能让其他Master知道这件事,往后使用令咒也得非常小心。今天恢复的时候刚好在家里周围也没人,要是在外面,或者战场上突然开始……”
那就跟自取灭亡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不仅不是外挂,还增加了局限。弹药能补充却无法随时开枪,判断时机的烧脑程度进一步上升了。
“同感。”他的从者双手交叉在胸前,表示赞同地连连点头,“你那个样子,我可是绝不允许别人看见的。”
……重点不在那边!!立香恼羞成怒地正欲打人,忽地想起别的事,停下了刚打算举起的拳头。
“查理。”他的语调变得凝重,又有些谨慎,“……刚才在回复令咒的时候,像是做梦一样的……我看见自己在一个有医疗室的研究机构一样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我好像认识,但其实从没见过的人。那个地方我之前也梦见过,可能是和我有联系的什么地方。关于这个,你知道什么吗?”
“白日梦吗?”查理曼从善如流地接下去,却不触及问题本质,“你好像是很容易做梦的体质啊。能被圣杯选中的人多少有不寻常的地方,说不定就是指你灵感较强的这方面?”
“也许是……吧。”问他算是病急乱投医了,两人认识才几天,查理曼怎么可能知道他过去行踪,人际往来。藤丸立香揉了揉太阳穴,困惑地皱眉。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连自己的身上都藏着许多迷雾重重的地方。而所有的真相恐怕要一路杀到圣杯的面前,才能多少揭晓出来。
“Master,不要想太多啦早点睡吧。”
肩上传来轻拍。立香打了一个轻微的激灵,看着剑士再度凑近的脸庞一时失语。
“明天还要早起回据点那边看看Caster她们的情况不是吗。”查理曼没注意到他的御主正手足无措地往后躲,开始自作主张地给他安排行程,“最早的地铁五点就有了吧,时间可不算多了。”
“说、说得也是啊……!”立香一个就地卧倒,卷被翻身把自己裹成蚕蛹,“那我就不浪费时间立刻睡觉了晚安查理!记得提前叫我起来哦!”
“噢!”元气十足的应答声隔着被子传来,接着感应到英灵起身消失的动作。立香长长呼出一口气,刻意忽略掉心脏不依不饶的高频跳动,将眼睛闭起。
眼角却还留着白银骑士温存吻过的触感,如同烙印下来一般挥之不去。
……
看见了原野。
或许查理曼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易做梦的体质。立香注视着脚下的茵茵碧草,举步走去。绿毯上摇曳着不知名的白色花朵,远处涨潮般泛起汹涌的人声。那是他听不懂的语言,其中却有一个音节无比熟悉,不断响起,气势高昂,力透天际。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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