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高峰的车流限制下,多少还算正点地抵达了教会。一行人下了车,穿过广场径直走入空旷如也的礼拜堂。
“神父!桑格雷德·法恩神父!”藤丸立香的呼喊掀起盘旋的回声,“我们有急事,还请出来一下!”
无人应答。Lancer将间桐家的少女横放在长椅上,视线转向连通教会内部的两扇房门。其中虚掩的一间是曾经让远坂樱暂留的住所,另外一间或许便是神父的房间。立香领着他的从者过去敲了敲门,里面一片寂静。查理曼贴近门缝感知了一下,忽然皱起眉毛,警觉地扭过头向立香使了个眼色。
“真不凑巧,教会里半个人都没有啊。”站在祭坛中央的安德森不无遗憾地抱臂,“那就只把人留下,我们先走吧?反正他们一看见她,就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的话同样完全没人在听。立香注意到查理曼的表情变化,对他点点头,剑士便手下发力,咔地一声就将门锁拧断,抬步进了面前的屋子。
“喂!我说你们啊!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可是水火不容,你这样擅入代行者的房间连我都要——”安德森的下半句话突然一顿,紧接着他也像是觉察到什么一样疾奔到了房间门口。
死气。整屋弥漫的氛围真真切切如此描绘着。
从石制的砖缝中,垂挂出因氧化变褐的液体痕迹。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渣滓,以苍白的细碎灰烬做底,在其上到处散落着更大颗形状不均,白黄相间的,骨片。单是看到某些暴露着牙齿的部分,就知道那是只能属于人类的骨骸。
没有杀意的房间,却恶质得比任何地方都令人遍体生寒。两名英灵以铠甲覆盖的脚每踏下去一步,都会发出不堪入耳的喀嚓声,仿佛死者从牙关里挤出的最后的哀鸣。
“为……为什么……”
胃部被恶心得痉挛,立香踉跄一步扶住门框,声音发涩,“神父……他都做了什么……”
“Master,看这个。”查理曼在屋里搜了一圈,有所收获,虽然对拿在手上的东西厌恶不已,但还是在犹豫一阵之后,将其带给门口的御主。
两只一大一小的断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保持得像标本一般僵硬干燥。手背上留着浅淡到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暗红圣痕留存过的轮廓。
“这谁的啊?!!”视觉体验实在太过惊悚,少年吓得下意识猛退两步,抬手捂眼,“神父的房间里藏着这种……这种东西,认真的吗?他不是圣职者……最不该杀生的吗?!”
“其中一只我认得,是Berserker的Master的断手。”查理曼面无表情,冷冷睥睨手腕斩断的切口,“没想到那之后被这个神父回收了,仅剩的令咒也取走了吧。至于另一只……”
“上面也曾有一道令咒。”终究还是已经习惯争斗的魔术师御主胆子大,探过头看了看,“若要用排除法筛选下来,就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Assassin的原Master。
“拥有那么强大Servant的Master居然会被神父杀死,还被砍下手夺去了令咒……?”安德森示意Lancer过来探看,自己则是疑惑地踱到一边,“Assassin应该一直和其御主蹲守在鞍马寺里没有露过面吧,只要拖到最后说不定就可以胜利,为什么要稀里糊涂地跑出来送死?”
立香听到他的话,移开遮挡眼睛的手,凝神静思。眼前所见着实疑团重重,脑海中却好像确凿地存在着一些线索,与其相连。
——“只是咱的Master来这里访友,才跟过来。”
——“接近对方的Master获取信任,再将其击败就是你的策略吗?”
——“大多数人渴求圣杯,所期待实现的也是名为恶意的欲望。无欲之人也会因为良善的退让,而让欲望深厚之人有机可乘。”
……字字句句看似含沙射影,实则根本是厚颜无耻的自我剖白。圣职者慈悲为怀不打诳语?那也要看本身是不是来自邪道。都怪自己太过单纯,为什么几天前没有注意。
“那名御主被神父骗了……连我也被他欺骗了!!”又是挫败又是忿恨,年轻的御主咬牙切齿,“我们在市里遇到过一次Assassin,他说他是陪着Master来见朋友的。他的御主想必晚些时候,就被桑格雷德设法杀掉了!”
“是在游乐场的那天啊!”查理曼跟着想起来,“Servant的易主如果是在那之后发生的,即是说这个神父那天开始就已经成为新的Master了。”
前因后果圆得上,可关键的过程还是空白。他怎么能单杀带着Servant的御主的?!
“而且,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御主的令咒?”第二天这厮还专程找过来,替自己赶走了楼下聚集的人群。Master彼此间会有感应,孰料立香当时右手的令咒安分得很,但凡有丁点提示,都不会让他轻易放过那人。
“如果单纯不想让你发现,关闭魔术回路就好了。”安德森摇摇头,“或者用小型结界拦截令咒的呼应,办法多得是。虽然很危险,对Servant供魔不利,但是那个Assassin是有阵地做成技能的。呆在鞍马寺的阵地里的话,多半可以从灵脉弥补一定的魔力吧。”
……那把破伞就是用来干这种间谍工作的吗!
“算啦算啦,别生气藤丸。不管Master换成谁,我们对付Assassin的计划还是一样。不如说判明了其御主的身份反而容易一点。”安德森语气轻松,是真情实感在为知己知彼而庆幸,“只是这么一来,圣堂教会就要派新的监督者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何……”
“Master!!”
对话陡然间被枪剑二骑不约而同的高声示警给截断。立香还没看清楚状况,眼前就呼地飘过查理曼的蓝白披风,紧接着一阵裂金断玉的劈砍声连续响起,激荡在礼堂内。
“请退下,Master!”
紫光晶莹的枪刃呼啸着横劈而去,将袭击过来的不明物体一击挥开。立香被查理曼向后推了一把,又被安德森扯着衣角直接撞上了墙,凹凸不平的石壁硌得他浑身疼痛,才发现两个从者联手击退的并不是敌『人』。甚至于,无法贴切地形容那具体是什么。
就在一刹那间在地面延伸开来的,是大团的黑色影子。如同诡异的非牛顿流体,跳起来炸裂开溅射他们的时候,和黑魔术的魔弹一样冷硬而沉重,散发着明显的诅咒味道;每次被英灵的武器弹回落地,又马上化作一滩粘稠的,蠢动的液态浊流。这难以言说之物的根源,正是不远处刚刚站立起来,面向他们的少女的足下。
“间桐!?”立香惊骇莫名地唤她。
“……、哈、啊…………”
喉间漏出几声嘶哑的低吼,漆黑柔亮的头发和包围周身的咒怨气息融为一体,张狂地散乱在前胸后背。不再有优雅撩发的动作,女孩子的双手双腿爬满了黑色的筋脉,令咒彻底从手背上消失,连指甲都变得乌青。曾经无悲无喜,正如虚无本身的深蓝的眼睛,业已转变为分不出瞳仁与眼白的纯黑色,中心一点红光灼灼闪动,有如毒针的尖端。
“……全面发作了啊。”安德森在旁边感慨,让立香心里咯噔一跳。
“前夜恐怕就到了一线之隔的境地,才会顺应杀戮的冲动跑出去吧。这种东西就像吸血鬼,开了荤以后,无论怎样为她拖延,恐怕都无法使其回头。”
所以当第一个受害者出现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然注定。漫漫长长积累十年朝上的诅咒,间桐家的魔道又早就衰落,少女再怎么天资聪颖,一人苦撑也到极限,哪有三两针药剂就能了事的道理。眼下人死如灯灭,诅咒的磷火将其接替,占据着那副身躯肆意妄为地燃烧开来,直到将所有触及的生命统统吞噬。
连神都不能容许存于世间的尸变者,『堕天』的已死身。
“怎会这样……”
神代魔女的造物也保不住那支离破碎的灵魂吗?立香心乱如麻,他无法不承认自己对间桐家的少女仍有些许恻隐之心,然则命运不愿将其放过,势必要将最无情的裁决进行到底。
“………。”
化为行尸走肉的少女用阴恻恻的目光越过两个Servant,贪婪地打量着藤丸立香。年轻的、新鲜的人类血肉,是被诅咒蚕食的窠臼里唯一想要塞满的祭品。立香被那毒辣的窥伺刮得如坠冰窟,后背已经抵住墙壁退无可退,他几近悲愤地咬紧牙根,割舍掉最后一丝不忍,对守护在身前的白银骑士沉声下令:
“查理,去战斗吧。间桐的Master……已经哪里都不在了。”
“明白了,Master!”
朗声向自己的御主回应,剑士身影如风,一举跃出,数把辉剑追随他腾起的身形浮现,前后左右各个方位,连本体带诅咒的延伸之处全数锁定,凌厉刺下。长椅被剑气穿透轰然碎裂,游窜的影子被带着圣性的辉剑钉死,毒素只够触及散落的木片,勉强挣脱的黑影末端再次自地面蹦起,化作魔弹绕背射击英灵的死角。查理曼头也不回地将咎瓦尤斯向后一扫,光弧自下而上扬起,如平地张开圣光之网,将密密麻麻的厄咒的子弹一颗不漏地笼罩,瞬间烧熔殆尽。
场所是圣堂教会,身为满溢诅咒的魔物还要与光属性的圣骑士之王正面冲突,哪怕少女还有一点人类的理性,都该知道这是何等自不量力。可惜怪物没有恐惧,亦不在乎痛楚,被圣剑削去了一部分的身体眨眼间又笼罩上浓郁的黑雾愈合,她——它嘶鸣着挥舞利爪,直冲骑士的面门,被剑割裂,侧滚开,弥合,再扑咬,又被戳出一个大窟窿。近似液态持续复原,砍不尽杀不绝,脚下的影子化作黑暗的潮水,不断扩大游走开来,自有意识一样地躲避圣光闪烁的剑刃,转而漫向呆在角落的人类御主与另一位英灵。
“Lancer,看好你的Master!这家伙的影子混了那位女帝拿手的毒,连Servant沾到了都会超级不好受的。”
查理曼提醒了一声同盟的枪主从,随即握紧圣剑,向后倾身,静待剑身上盘旋缠绕起亮如日光的魔力漩涡,而那尸人正好咆哮出声,野兽扑猎般地趋至近前——
“给我出去晒晒吧!!”
气焰磅礴的魔力放出,蒸发周遭所有铺陈的黑影的同时,一发就将裹挟着咒怨的尸人抡飞了出去。撞破礼拜堂的大门,重重地坠落在阳光普照的广场。青天白日下本体的力量确实有所弱化,然而本就以Servant制作的『概念之毒』为根基构筑的诅咒并非见光死的不死生物(Undead),很快重新复苏,在它的周遭盘踞着,时刻预备择人而噬。
“呜哇~还活着。这可真厉害啊……按照魔物的标准,算得上高级了。”
对所谓的魔物标准压根没概念只是信口乱说的查理曼睁圆了眼,嘴上嘀嘀咕咕,手却依旧警惕地执剑直指对方,“不过,对死掉的家伙该怎么杀才好呢。没有要害,大脑也好心脏也好都变成腐肉的一部分了吧。现在既然没人进行洗礼咏唱,只能用圣光一口气烧掉了,可不能烧到树林啊,会让Master生气的……”
骑士犹自碎碎念的途中,耳畔意外传来一声炸响,起爆点是背后的教会。他心下一惊外加一个分神,化作行尸的少女趁机欺近目前,双爪高举压了下来。
“碍事……!!”
火冒三丈,查理曼烦躁地化剑为锤,烈炎随着挥击出去的动作连片席卷,将不安分的魔物推出十几米远。总算抽空转身察看后方情况,却见两个御主灰头土脸从冒烟的教会里面跑出,所幸谁都没有受伤。
“立香,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边留意着尸人动静边询问着自家御主,查理曼打手势让他们不要靠太近,“Lancer人呢?她不是应该在一起保护你们——”
尖锐的枪刃奏鸣声和第三个从者的气息紧随其后插入问话,替少年解了他的疑惑。
“……是Archer。”立香上气不接下气,狼狈地用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汗,“那家伙在教会附近埋伏很久了!”
女武神并没有给从天顶彩窗突击下来的弓兵本人以可趁之机。
实际上,对方打进来的瞬间就被Lancer的一连串突刺压制住了。只是万万没想到,教会的某些不起眼之处早就被安装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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