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冬,我们一路南下,越是靠近大名府,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紧张与喧嚣便越发明显。官道上,运送粮草辎重的车队络绎不绝,偶尔还能看到一队队盔明甲亮、却神色各异的官兵押解着一些看起来像是俘虏的队伍经过,想必是北疆战事结束后,陆续南调或处理的后续事宜。
大名府作为北方重镇,更是显得格外拥挤与躁动。城门处盘查森严,进出的人流排成长队,兵丁仔细查验着路引文书,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行人。城内街道上,除了原本的商贾百姓,更多了许多身着号衣的军汉、游荡的江湖客,以及一些面带愁容、似是前来寻亲或打探消息的妇孺老幼。
我们扮作的游方郎中与药童,在这鱼龙混杂的环境中,倒也不算十分扎眼。一清用秘法略微调整了我们的骨相与气色,使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饱经风霜、沉默寡言的江湖郎中,而我则收敛了所有可能引人注目的气质,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小药童模样。
在城中相对偏僻处寻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后,我们便开始分头行动。一清凭借其医术和一副“祖传金疮药、专治疑难杂症”的布幌,在城中几个伤兵聚集、消息灵通的茶寮酒肆附近摆起了摊。他医术本就精湛,加之有意显露几分,很快便吸引了一些前来求医问药的伤兵和底层军官。
我则负责在城内各处走动,尤其是那些张贴告示、聚集闲汉议论时事的城墙根、市集口,暗中收集信息,留意是否有符合我们目标的人物出现——那些因伤退役、或对前途感到迷茫、可能萌生去意的梁山旧部。
几日下来,收获颇丰,却也令人心情沉重。
从那些前来求医的伤兵和闲谈中,我们听到了许多关于北疆战事的细节,也印证了我们之前的许多判断。梁山军虽勇,但在辽军的铁骑和诡异阵法下,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许多伤兵缺医少药,伤势反复,甚至落下终身残疾,却只能拿到微薄的抚恤,被安置在大名府自生自灭。言语之间,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与对朝廷的怨怼。
“唉,当初跟着宋公明哥哥,以为招安了就能过上好日子,封妻荫子……谁曾想,仗打完了,却成了没人要的累赘。”一个断了条胳膊的老兵,在一清为他换药时,忍不住唉声叹气。
“听说上头又要咱们南下去打什么方腊?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另一个腿上还裹着渗血布条的汉子低声抱怨。
“不去又能怎样?军令如山!再说,不去打仗,哪来的钱粮养家糊口?”也有人无奈叹息。
种种言论,勾勒出一幅底层士卒在命运洪流中挣扎的无奈图景。然而,这些人大多只是普通兵卒,并非我们寻找的,有能力且值得托付“后路”的核心人选。
直到这天傍晚,我在一家专做军汉生意、颇为嘈杂的酒馆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让我停下了脚步。
“……‘金枪手’徐宁?他也在大名府?”一个粗豪的声音问道。
“可不是嘛!听说在北疆被辽狗擒了,虽然后来救回来了,但好像伤到了肺腑根基,一直咳血,如今就在城东的伤兵营将养着,深居简出的。”另一个声音回答。
“啧啧,可惜了那一身好武艺……诶,你们说,他这次南征,还能去吗?”
“悬喽!我看他那样子,够呛!就算去了,怕是也……”
徐宁!他果然在大名府,而且伤势不轻!这正是我们之前关注过的,可能心生退意的人选之一!
我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继续偷听。
那几人又议论了片刻,无非是感慨徐宁英雄末路,猜测他未来的处境,并未提及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我已得到了最关键的情报——徐宁的落脚点。
回到客栈,我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一清。
“徐宁……”一清沉吟着,“他并非宋□□,乃是因钩镰枪法被‘请’上山的。此次北疆被擒,险死还生,又落下病根,心中若说毫无芥蒂,绝无可能。他确实是值得接触的人选。”
“我们该如何接近他?”我问道。伤兵营定然有守卫,直接拜访太过突兀。
一清思索片刻,道:“明日,我去城东摆摊,你留意伤兵营出入之人。若能找到与徐宁相熟、又肯为他奔走求医之人,或可借此为由,接近徐宁。”
这是一个稳妥的办法。利用医术作为敲门砖,是最不易引人怀疑的方式。
第二天,我们便依计行事。一清在城东靠近伤兵营的一条巷口摆开了摊子,我则在不远处的茶摊坐下,假装歇脚,目光却时刻留意着伤兵营的门口。
等待是枯燥的。进出伤兵营的多是些普通兵卒和低级军官,并未见到与徐宁相关的人物。直到下午时分,一个穿着略显体面、但眉头紧锁、面带忧色的中年汉子,从营中走了出来,在街边踌躇了片刻,目光扫过一清那“专治疑难杂症”的布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这位郎中,请问……可能医治肺腑旧伤,咳血之症?”那汉子压低声音问道,眼神中带着期盼与谨慎。
一清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需得望闻问切,方可断定。病患何在?”
那汉子面露难色:“病患……身份有些特殊,不便来此。不知先生可能……出诊?”
一清故作沉吟,片刻后道:“医者父母心,若确需出诊,亦无不可。只是这诊金……”
那汉子连忙道:“诊金好说!只要先生能治好我家将军的旧伤,必有重谢!”
将军?看来此人多半是徐宁的亲随了!
一清这才微微颔首:“既如此,便请带路吧。”
那汉子大喜,连忙在前引路。一清收拾好药箱,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会意,背上药箱(里面早已准备好了一些寻常药材和掩饰用的物品),跟在一清身后,扮作乖巧的药童,一同向着伤兵营走去。
有这亲随引路,我们很顺利地进入了伤兵营,穿过几排嘈杂拥挤的普通营房,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独立的院落前。
“徐将军就在里面,先生请。”那亲随推开院门。
院子不大,收拾得还算整洁,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压抑的气息。正屋的门帘掀开着,隐约可见一个身影正靠在榻上,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我们走进屋内。只见榻上之人,年约三旬五六,面色蜡黄,嘴唇缺乏血色,身形虽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郁气与疲惫,正是“金枪手”徐宁。他见到我们进来,尤其是看到一清那陌生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徐将军,这位是城外来的郎中,据说医术高明,小的特请来为将军诊治。”那亲连忙介绍道。
徐宁微微颔首,声音有些沙哑:“有劳先生了。”目光却依旧带着审视。
一清不动声色,上前行礼,然后便开始为徐宁诊脉。他手指搭在徐宁腕间,灵力微吐,仔细探查其体内情况。我则垂手站在一旁,暗中观察着徐宁的神色和这屋内的陈设。
良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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