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运作方式向来是神秘的,静悄悄的。
这种看不透而又摸不着,却切实存在的事物,传递的方式也同样有趣。
叶怀良出身微寒,早年丧父,家中只有他一个独自,好在十分聪慧,少年时散尽家财拜入大儒门下,及冠之年东华门唱名,本以为前途无量风光无限,却不想一夕得罪上司,被排挤到云州做县令,虽有政绩却多年未得到提拔。
回过头看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只感叹时也命也。
而如今,在郁郁不得志多年后,却得到了一夕转机。
众人都说。
——叶家出了个好女儿。
叶家是否有这个女儿并不重要,这个女儿究竟存不存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位者要让你如此觉得。
所以不存在也变为了存在,不重要也变为了重要。
那份在去往云州的调令,总算是在帝王回宫的时候,来到了叶怀良的手上。
文人跪在地上,如同几天前一般,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但此时却和前几日有所不同。
如同身处梦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可双手却依旧死死攥着那漆黑的调令书。
文人自被排挤到云州开始,也想过做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可多年过去,他还是在七品官员的位置上打转,纵使爱民如子又如何,纵使治下安定又如何,上升的通道从未对他打开过。
昔日同窗的漠视,老师的避嫌,上司的欺压与为难,都一幕幕闪烁在眼前。
而这些都变为了举重若轻的过往云烟。
身为文人,他自然觉得此生苍白可笑——在郁郁不得志多年后,终于得来的仕途的飞跃。
儿子叶俞向来聪慧,父亲升官自然是可喜之事,此时却忧虑大于喜悦。
他叹息一声,却只能说:“此非坦途。”
叶怀良又何尝不知,可他为官多年,难道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是阳关道,是地狱门。
无论是什么,帝王的这一道指令而下,整个叶家已经与宫中那位叶宸妃死死绑在一起,再无退路。
夜晚,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进食。
这些天叶凝和母亲一直在应付那些上门的人,每天都有无数拜帖,甚至有人丢下了礼品就跑,还得追着还回去。
文人则是面对着蜂拥而至的书信,有同窗的,也有仅一面之缘的存在,那些人都送来了信封,里面言辞热切,仿佛至交好友。
几番下来,搞得人身心俱疲。
这段时间雨终于停了,水树风闲,又是日来。
白日的温度虽上去了,但夜晚的窗外风树声沙沙,屋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得见细微的碗筷声碰撞。
“我们得去洛城了。”
在饭桌上,父亲轻飘飘的丢下了这个消息,随后面色依旧的开始闲话家常,不是提醒儿子的学业,就是安抚这段时间辛苦了的妻子女儿。
夫妻二人商讨着去洛城之后该如何安顿,儿子女儿偶尔插上一句嘴。
像这间屋子曾经的每一个夜晚。
叶凝听这话乖乖点头,却觉得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偷偷抬起眼,去看饭桌上的每一个人的神色,心想,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来。
云州的官场形势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变化,权力从不会随着人来人往而消失,只会转移到新的人身上。
关于叶怀良的调令,早在回宫的路上,在叶卿与帝王同行的马车上,便早早地发出去,随着封妃的喜讯一同传到了云州,也传到了叶家。
整个叶家都随着宫中那位娘娘的得宠,顺着美人的裙摆,被捧上了云端。
地方县令的品级是七品,调令中的叶怀良的下一份职位,则是从五品下的大理寺正,虽说从品级上看,这份升迁并不算太过,但却将整个叶家从云州带到了洛城。
叶家从无人问津,到洛城炙手可热的新贵,仅仅是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而帝王呢?
他喜欢新贵,喜欢有傲骨的文人。
天子脚下,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权利斗争与政治交易,各个家族,各个官员之间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今日你是仇人,明日你是朋友,斗得死去活来的人,也会为了巨大的利益而联手,反之亦然。
亲朋旧故,大家族之间谁又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些自诩家学渊博之人,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现在,虽太子监国,但其余几个皇子也即将成年,说不定过上几年……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即便是帝王,能把握的事物也只有现在。
——所以他才喜欢新贵,喜欢那无甚牵连的傲骨。
这样的人,用好了能成大事。
用不好,也能搅活这一汪死水。
——帝王这样想着,着笔落墨,身边的叶卿怀抱着白猫,在马车前进的道路上昏昏欲睡。
晓月坠,宿云微。
雨花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帝王端坐于殿内那个最为显眼的主位,而在御座之下,按照严格的品级,各宫妃子与宗室依次而坐。
按照往年的惯例,坐在帝王右边的,必然是代掌管后宫的贵妃,而今天却有所不同,贵妃虽仍然在帝王的身侧,但另一边也设置了案几。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帝王左侧的叶宸妃身上。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子,拥有着并非刻板印象中宠妃的模样,虽然同样美丽,但并不是那种锋芒毕露,只要看一眼就会受伤的美。
是一种很奇怪,也很安静的存在。
“泠泠怎还不动筷?是不合口味吗?”
在歌舞的间隙,帝王很自然地偏过头,对身边的叶卿说话。
叶卿这才将目光从歌舞上挪开,分给身边的帝王。
对方身上的着装也变了,仿佛一个人只要披上不同的着装,就连其本质也有些变化。
现在的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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