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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入世凡尘空寂了

小说:

谐星出道后她爆红了[娱乐圈]

作者:

清文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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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

连日暴雪七日余,风声渐微,日头亮了些,万里无云。天地皑皑似曝盐,乳霜万顷,烈寒烫灼赛火烤。

雪止。

“阿姊等等我!”

“快些快些,咱去湖上滑冰!”

两小童嘻嘻闹闹,顽乐之声倾洒冰天雪地间,软米糕似的地上凹陷着深深浅浅的洼印。

雪一下,俩小娃便闹着要出门滑冰,奈何暴雪不止,于是整日念叨,闹得家中鸡犬不宁,天一放晴,再是关不住二人,帽子也不戴一顶便急着出门,留着大人的斥声消散在寒气中。这双小女娃,一名程施施,一名谢真慧,乃是姑叔表亲,谢真慧生长闽南,随其母北上探亲过春,头一遭见下雪,又喜又惧。

人烟稀少,放眼只见一片白皑天地中两个墨点大小的小人。

“阿姊,你看那。”

谢真慧拽了拽程施施的衣角,指了指远处一坨黑影。

“咦,这块顽石,怎么上面一点雪没有?”

两人扯着衣袖好奇地走近瞧了瞧,那顽石哪里是甚么石头,却是一个佝坐着的女人,身着藏青发褐的薄裳,头戴一顶乌纱幂篱,手臂露出一大截在外,皮肉没几两,肉眼可见紫脉蓝筋包网在凸出的瘦骨上,腰间别了一条长刀。

谢真慧有些害怕,拽了拽表姊的衣角,低声道:“阿姊,她怎穿得这样少?”

程施施摇摇头,却是胆大得多,拉着谢真慧的手走近了瞧,却见那女人一动不动,阖着眼,眼睫上已经冻了薄薄一层白霜。

“呀,莫不是冻死了罢?”

程施施也有些慌,蹲下身子揭起女人的幂篱,却见女人的眼睫忽然动了动,吓得程施施“哎唷”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唷,是活的!”

女人忽然睁开眼,盯着面前的小姑娘,轻轻一挥把她推开了,重新戴上自己的幂篱。

却见女人正了正身子,握紧了手中之物。程施施和谢真慧才发现女人手里握着一只钓竿,竿短线长,钓线深深地埋进雪地里一小洞。谢真慧见女人手腕冻得血色也没了,乌青色的像冻鱼般,虽是又怕又奇,小女娃心里也心疼起来,脱下自己的小斗篷颤巍巍地递给她:

“姨姨,多冷啊,你快穿上罢。”

女人不答,程施施道:“你快自己穿上罢,待会回家,姑姑又要骂你了。再说,这该叫小姑姑呢。”

谢真慧一时有些尴尬,又实在不忍女人挨着冻,走近去想披在她身上,却是不敢,于是小心地在女人脚边放下。

程施施好奇地看着女人垂钓,问道:“小姑姑,你这是在钓甚么?这里还在岸边,再走几步,那边湖底深,才有鱼哩。这儿怕是小虾苗也没有,若是有,也冻死了。”

女人终于是开了口,喉咙里闷出两声,道:“我知道。”

程施施更好奇了,问道:“那小姑姑不是钓鱼了?你拿着这钓竿,在做甚么呢?”

女人回道:“在钓雪。”

程施施笑了:“雪?雪怎么能钓?”

女人不答话,指了指钓竿,俩小孩觉得新奇,也把滑冰抛到脑后,蹲在一旁看她。

谢真慧好奇看去,那钓绳也没甚么不寻常,细细的一根线冻得也僵直了,头一段垂进地里一食指宽的小洞,漫天白色里,不细看,哪里便看得到这根鱼线?蹲了许久,却也未见甚么动静,连那小洞都要被冻上似的,再一望那女人,又阖了眼,睡着似的。谢真慧没了斗篷,冻得打了个喷嚏,却也不好意思把斗篷拿回来。

程施施没耐性子,站起来拉着谢真慧便走,道:“真无聊,真是怪人,这雪从天上来,怎么能从地里钓?咱还是滑冰去好了。”

正说着,谢真慧却瞪圆了眼,扯了扯程施施:“阿姊......”

却见那浮标抖了三抖,女人神色一凛,握紧钓竿往上一拽,那细长的鱼线“噗”一下从那窄小的穴口拽出来,女人眼底似忽然动了情,冰破冻湖流了万顷春色那般,到底是有了活人颜色。两小娃瞧去,呵,那鱼线末里,竟是一根直直的绣花针做的吊钩,程施施本想笑她胡学姜太公,看那钓钩去不禁长大了嘴——

那钓钩上穿着一粒新雪。

露珠那样大,清白透亮的一粒雪。可不似那些落到地上,已经污脏了的雪团。

真是奇闻怪见。俩小孩也走不动了,程施施愕然道:“小姑姑,这是甚么戏法,好神奇,也教教我们罢?”

谢真慧没见过这场面,却在南方上过武堂,听过几本习武小册话本,总觉这女子气度不凡,嘀咕道:“倒不似变戏法,似甚么功夫呢。”

“咻!”

一道疾影猛然闪过,箭锋掠光,竟射断了那几乎瞧不见的鱼线。两小娃还未来得及惊叫,那女子竟徒手握住那箭身,一手往底下一接,那粒雪稳稳落在她手心,宝贝似的放进随身携带的瓶子里,又急速站起身把俩小娃往后一推,护在了身后。

程施施瞪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心想:‘这小姑姑好生迅捷,这冰雪地里,冷得人也要僵死了,她却这般厉害。’

谢真慧也心里释然:‘原来是这样,她怕自己穿得多了,身体暖了,取这粒雪必然要暖化了。何况这冰天雪地,她穿得这样单薄,却一个寒战都没打,想来是甚么世外高人,我给她斗篷,倒是让她见笑了,只是不和我这小毛孩一般见识。’

那女子似猜中了谢真慧的心思,伸手把那小斗篷拎了起来,往谢真慧背上一丢,那斗篷便和着雪披到谢真慧身上,雪落尽谢真慧领子里,冻得她抖了抖。

只见女子把那箭随意往雪地里一丢,对远处道:“你又来做甚么?你......你险些坏了我的新雪!”

程施施心中一奇:‘想不到这小姑姑手脚敏捷,怎说起话来是这般样子,倒是可爱。’

却也未见远处来甚么人,倒是接二连三射来好几发暗镖,女人似是生气了,手里握上长刀,往地一顿,刀身入地半截,只听“嗡”的一鸣,长刀扬雪,有如雪鹰腾翅逐空,寒光雪影纷纷,铛铛数响,那刀影如蝶舞,几枚暗镖竟悉数被打回,只留那刀的残影和纷扬的雪烟。

两小娃方要拍手叫好,却见远远的出现了一个黑点,移动极迅,很快便冲近了,仔细一看,原便是那刺客,长发飘飞,竟如胡人一般蜷曲,又黑衣蒙面,看不清面目,却觉凶煞之气。两小娃不禁往后缩了缩,女子却是不怕,似和那人相识已久了。

“你还来做甚么......早说你那妖兽做太多孽,留不得的。”女子说话比常人要慢上许多,转身将那瓶往程施施手中一塞,将二人往后推了去。

那人却似悲愤,声音也嘶哑:“留不留得,凭什么由你说?!如今我便要替我那小兽要你的命!”

说罢,那人猛然巨剑便飞足刺来,招式凌厉狠毒,招招毙命,一刀一剑登时在雪中舞得难解难分,雪血如尘同飞,刀光同日光共影。那人的剑法迅而不灵,却是变换极快,暗招诸多,两步变一招式,时而如飞鹰猎物,时而如猛蛇吐信;女子的招式虽钝木许多,应对得却得心应手,招招相抵,还能乘虚攻入。两小娃看也看呆了。

“呀,那小姑姑怎就那一招呢。”程施施急得拍大腿。

谢真慧却是看得明白:“这小姑姑厉害着呢,这叫以不变应万变。”

却突然,那人心急,竟冲着两小娃来,女子突然急道:“瓶子!”挥刀一刺,竟中了那人脖颈,却见那人“呜呜”两声,热血喷滋,便就倒地归西了。

俩小娃一时看呆了,谢真慧没真见过死人,吓得小脸也白了,程施施却是不怕,拍着手走出来,将那瓶子递给女子,问道:“小姑姑好厉害,你先前杀了他的妖兽了?”

那女子杀了人,却仍似木然,点头道:“他的妖兽害了太多人......是留不得的。他,他也不是好人......”

程施施本便对这些妖兽魍魉来兴趣,这会更是雀跃了,见女子宝贝那瓶子,又问:

“小姑姑不冷么?在这里钓雪做甚么?”

女子答道:“在等人。”

程施施和谢真慧似知道了甚么,相视一笑:“等人?等心上人?”

女子没有否认:“我与他有约,每年大寒时节,我便在这湖畔钓起这雪止后的第一粒雪,钓够了七七四十九颗,他便回来见我。”

谢真慧皱了皱两撇小眉,低声嘟囔:“四十九颗......是甚么负心男子呀,舍得叫她这样冻。”

女子却摇摇头:“他......他是守信用的,那时便会再见了。”

程施施心却想:‘这是甚么糊涂话,我看她钓起的,也未必是雪,不过是地里插到一颗小冰丸罢了,也不知是怎么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却发疯了。’于是道:

“怎么可能真的钓雪呢,小姑姑可不要诓骗小孩子。七七四十九颗,那你如今钓了几颗啦?”

“四十八颗。”女人答。

“果然如此。”程施施咯咯笑道:“我便说不是真的,小姑姑容貌年轻得很,你说每年钓一颗,四十八颗,你如今又得多少岁啦?”

女人闻言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程施施又分析道:“就算是真的,你能钓雪,每年春天,这雪也要化了,你怎么凑齐四十九颗雪呢?定是那人诓骗你。”

谁知女人倏然慌了,也不开口了,急忙翻着身上那罐子。谢真慧看着怕,拉着程施施往后靠了靠,只见那女子取出瓶罐往里一瞧,却忽然似木头一般钉住了,僵冻着望着那瓶罐小口里,手指竟微微颤抖起来。谢真慧和程施施对看一眼,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却见一两颗晶莹水珠落到女人手背上,谢真慧心里瞧了,也替她难过。程施施却似没瞧见,一时愤怒起来:

“呀,那人果然诓骗你,天下男子负心的多,这样的话小姑姑怎能信?我爹爹妈妈便从不如此,妈妈说了,两人若是真心相待,那便是一万个舍不得对方受半点苦的,你瞧我爹爹,离了我妈妈半日便思念得不行。若是那男子真心钟情于你,怎舍得这么久......”

话未说完,程施施便叫谢真慧捂了嘴巴,那女人心中越听越苦涩,竟是放声大哭起来,伏在雪地里抽动着两肋,手里仍是抓着那瓶,哭道:

“化......化了,怎成一块冰了,怎会如此......”

谢真慧心里也不好受,却想:‘这小姑姑瞧着不俗,内里深厚,虽是不及武堂的师父们,到底看起来也是练家子,在这冰天雪地里,任谁穿着单两片薄衣坐上片刻,那也要冻得半死了,哪里还似她能温声说着话哩。既然如此,那她等的人焉能不知?瞧她痴心一片,怕不是那心上人糟了甚么劫难,怕她跟着寻死,才想出这么个诓骗她的法子?’于是伏在表姊耳朵上轻声道:

“阿姊别骂了,说不准那人已经......”

程施施当即领会,心下也懊悔起来,此刻看着女子伤心,倒不知该是如何圆回来的好,若是她知爱人不在,定然更加心碎,心里指责自己说话冒失。

女人却听得清楚,猛地站起来,抓着谢真慧的肩膀急道:“甚么?你说他怎么?!”

谢真慧肩膀被她抓得生疼,又怕,不禁也哭起来,摇着头道:“没甚么,没甚么,我说错了......”

程施施本还可怜着女人,见表妹被吓哭,一下又不满起来,硬是上前掰开那女人的手,却是掰不开,气得小脸通红:

“放开!放开她,我们说错甚么啦?本便是那个负心汉的错,便是他自己怎么了,凭什么叫你在这里受冻?叫你去甚么,甚么每年春天采第一朵花啦,甚么每年秋天捡第一片落叶啦,那不好么?怎会舍得你受苦!你把我表妹弄疼了!”

女人听到自己把人弄疼了,才愣愣地撒开手,喃喃道:“不是的,他没事的......”

谢真慧虽还是怕,到底还是心疼,小声道:“阿姊说得对,若是真心疼小姑姑,便舍不得你这么受冻了。小姑姑也是习武之人,却也不必为了甚么人都委屈自己,潇潇洒洒地,也未见得不好。”

见女人还有些呆,程施施却是大胆,一下往前扯下女人手里的瓶子,女人当即扬起掌来,谢真慧却是真懂习武之人这一掌的厉害,想也没多想便挡在程施施身前。

“你若敢打,我便把这瓶摔碎了!”

程施施喊道,高高举起手里的瓷瓶。

女人的掌果真悬着不敢落下,讪讪收起了,伸出手:“还我。”

程施施却是把瓶子抱在怀里不肯给,道:“小姑姑,你听我一句劝,你便回去找那个人,凭什么他叫你等,你便等了,你去找他难道不成?若真是个负心汉,便凭你的功夫把他杀了,若不是,那你便找着他问个清楚,到时候,你领着他来,我自然把瓶子还你,我倒要问问他凭什么叫你在这里受苦哩。”

谢真慧不知程施施怎管这事,嗔道:“表姊......”

程施施却是不让步:“小姑姑,你去罢,这瓶子我给你好好保管着,我们便打个赌罢?”

女人踌躇着,叹了口气,问:“打甚么赌?”

程施施道:“若是你找到那人,他当真是好人,我便还你这瓶子,同你们道歉,我年年去庙里给你们祈福哩。若没找到,哼,那你来,我也还你瓶子,可你却要忘了那人,好好过日子去。嗯......不过,我们既然替你保管了,你若输了,可要教我们功夫哩,这可好?”

谢真慧知程施施不过是想让女人别再犯糊涂,于是也点头道:“小姑姑如今也钓到四十八颗新雪了,离下一年大寒还有许久呢,不若便去找他罢,多也是一年半载便回来了。我和阿姊便在这个湖畔等你。”

女人犹疑了许久,终是点点头,往西边独行去。

等到荆簌回陌离山,已经是天河事发的十日后了。

“咴唷,我的好姑娘。”

半驼背儿拉住她,“舍得回来了?怎也穿得破破烂烂的,整天戴这只黑幂篱,不是早扔了么?怎又戴上了?”

半驼背儿其实不叫半驼背儿,也是有名字的,原先叫藤芜,是一只老树妖,几千岁还是颗小树苗时,被一阵罡风刮弯了腰,过了几万年终于在这半根草也养不活的无肥地,靠着日月精华硬生生修化成人型。结果还是个半驼背儿,后来便叫半驼背儿了。

这老树精本便是个多藤蔓的,化成人形,那手匝人的力道是很大。荆簌硬扭不断那手,被那老树精来回转打量个遍:

“哎呀放开!你这老驼背儿,拉着我做什么。”

“我不过是担心你,那天河的事儿,我还怕你让那小子一块儿遭罪了,所幸是全头全尾地回来了,一跑出去几十年也没个信儿......”

荆簌本是愣着神,听到甚么天河,忽然问道:“甚么天河,甚么遭罪?”

半驼背儿也一愣:“不是天河的事儿,你怎自个儿回来了?”

荆簌右眼一跳,道:“我同他早便分开了,他叫我去静心湖畔钓雪,钓够了......甚么天河?景凡怎么了?”

半驼背儿见她不知,心下懊恼,早知遍不告诉她了,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荆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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