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漆黑一片的画室,秦秀像尊雕像,良久沉默。
他过来其实已经有一会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失眠到半夜,想着出来走走或许会好点,开了车,结果一不留神就到画室来了。
说不清是因为职业习惯还是今晚借住在画室里的人。
但是过来了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在街巷间、在清晨的薄雾里徘徊着。
青灰色的天尚未亮起,凉夜打湿衣角,为谁风露立中宵。
不经意间一回头,他恍惚见到了一个和那人很像的影子。
但也只是很像罢了。
他心上的那个人正在夜色中沉睡安眠,她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用这样妖娆轻曼的步子走路。
秦秀自嘲般笑了笑。
心里惦记着一个人的时候,看谁都像她。
等差不多到了个不突兀的时间点,秦秀去街尾的铺子里买了早餐。一碗粥,三个包子,一肉两素,再来碗甜豆花,加三勺糖。是她以前上学时常吃的。
拎着塑料袋回到门口,秦秀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真奇怪,明明已经忘掉的东西,见到了相似的场景,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来,就像惯性一样。
这大概就是青梅竹马的含义吧。
走过开放无尽夏的庭院,走过冰凉鹅卵石拼接的小径,走过枯山水的侘寂景观,夏日初阳未炽,照在人身上,还是觉得冷。
木质的推门后,立着一道人影。
她头发扎起,换了身衣服,和昨晚的成年人风格不同,这是她年少时喜欢的宽松衣裤。
秦秀愣了一愣。
旋即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急匆匆地推门进去,画室里的女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笑盈盈地瞧着他。
“周末愉快,我居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画了这么多个我。”她低垂着眸子,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手里的一沓画。
那是一张一张的她。
大笑的、专心的、敛眉不语的、眉飞色舞的她,水墨的、油画的、抽象的、写实的她,八岁的、十岁的、十八岁的、二十岁的她。
画布陈旧,颜料干枯,画中少女却容颜不老。
“不关你事!”
男人仓促地将那些画抢了回去,动作匆忙地不经意落下几张,又被一只白皙的手捡了起来。
“这张是上周的吧?你观察得好细致啊,这头花我就戴过一次,后来就不见了,你竟然还记得它长什么样子,还把它画出来了。”
“给我,”他夺回了那张漏网之鱼,走到工作桌前,背对着她整理起画作:“这些画我本来打算整理好之后封存起来的,这都被你找到了……这张画不是上周的,是五年前的。你失忆了。”
“啊?”
“你今年二十二岁了,之前和我表哥是情侣,或者换个说法吧,自打你们家衰败后,你的父母一直想用你的婚姻换回财富与权势,我哥季理宴就是他们选中的金龟婿,刚好,他也很满意你,你们在一起自然顺理成章。你的近况我不太关注,如果想知道,你得问他。”
“对不起,我、我们之间……”她听上去很是懊恼与无措,“我替五年后的我向你道歉。”
他突然转过身来,不悦地说道:“你没必要道歉。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错。我以前的确喜欢过你,但是你家里眼光高得很,你爸妈可看不上我这么个穷画画的。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的我已经订婚了。”
说完,他耸了耸肩膀,似乎像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但却失败了。
秦秀抿了抿唇,偏过头去。
“……和你订婚的是什么人呢?”
“不关你事。”他的面孔陡然冷硬起来,“拜你和我哥所赐,我家担心我被破落户赖上,他们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一门好婚事,对方家里的环境可比你家要好得多。”
“……抱歉。”
“说了不用你道歉!”他重重地踢了沙发一脚,语气里带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像是在和谁赌气一样,“总之,我回头会跟他们说取消订婚的,”他又转过了身去,继续整理那些画,动作小心翼翼,似抚摸着情人的鬓发,“我在心里还为其他女人保留着一片挪威的森林,如果这样就结婚,我觉得这样对她、对我都不公平。”
没有问那个人是谁,她感慨又怀念地说着:“看来五年后的你还和以前一样正直啊,我记得之前张勇找你抄数学作业,你很生气地拒绝了他,明明你们是玩得那么好的朋友。”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早忘了,”他重新恢复了平静无波的口吻,换了个话题,“给你带了早餐,饿了可以吃一点。”
“你吃了吗?我去给你找个碗来,我们一起吃一点?”
雁寻带着早餐去了厨房。秦秀估计不怎么在这里开火,厨房里什么都有,厨具一应俱全,但就是没什么使用过的痕迹,丢在灶台旁的盐袋没撕开,上面却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从柜子里找出两个白瓷的小碗,洗干净了,把白粥一分为二。
端着早餐出来的时候,整理好的画作规整地放在一旁,秦秀躺在画室里那张看上去特别柔软的沙发里昏昏欲睡,室内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的细微声响和他轻缓的呼吸声。
哪怕是少年人,昨晚估计没睡几个小时的他,现在也快熬不住了。
雁寻眸子闪烁了一下,修长手指在碗上轻轻敲了敲,发出丁点清脆的音节,思索了一下后,她放下碗,轻手轻脚走到秦秀身旁,动作轻柔地推了推他,放缓了语气:“起来吃饭啦。”
秦秀努力睁开眼睛,迷蒙着一双眼,朝她看去:“唔……姐姐?”
这依恋的,不设防的,亲近的语气。
雁寻挑了下眉,维持着轻柔的语气:“又熬夜了吗?睡一会儿吧,中午吃饭我再叫你起来。”
他嘟哝地念叨着:“……姐姐……不要丢下去……”
“不走,我陪着你,”她抬手摸了摸他细软的黑发,继续轻声哄他,“再睡一会儿吧。”
“……好。”他从嘴里挤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闭上眼,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
秦秀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梦都没有一个,一睁开眼,面前是坐在不远处看书的心上人。
傍晚夕照在她身后晕开,她黑色长发根根分明金色沙砾似的闪动着光,流光溢彩,像他年少午睡时孤身沉寂过的最美丽的梦境,也像他未来最梦幻美好的图景。
意识恍惚,秦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带着没睡醒的蒙眬鼻音喊他:“姐姐。”
女人合上书页,颇为责怪地看着他:“你这一觉睡了好久,午饭都错过了,饿不饿?”
“还好,”他又闭上了眼,迷糊不清地说着,“你饿不饿?我还想着回头带你去吃槐阳路那家私房菜的,他家厨子师从鲁菜大师裴麟,你一定会……喜欢……的!”
秦秀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彻底清醒了过来。
少年时代想带她去的私房菜早就关门了,而眼前这个,也不是他少年时代的意中人。
他的神情复杂了起来,垂下眼帘,揉了揉太阳穴:“点个外卖吧,随便吃点什么就好。”
“哦,好。”女人拿出手机,浏览起外卖列表。
系统:“啧啧,好纯情一大男孩,睡迷糊了被自己骗了都这么幻灭,要是知道你从一开始就在骗他,那该有多崩溃啊。”
雁寻在心里回他:“所以我不打算让他知道。”
“你要一直演下去?”
“怎么可能?一直演戏多累啊。揭晓谜底肯定是迟早的事,而且还得我亲自设计时机。只有诈骗没有揭露是不完整的,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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