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是想……让我挽救一下呢？”迟了了试探着问，“还是，重做一幅？”
“呃……”袁周率小朋友朝周默望了望，想起之前他说的那句“质量比形式重要”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时，还是沙发后传来一声干脆利落的“重做一幅”让他下定了决心。
“重做一幅！”袁周率小朋友迫不及待地重复道。
迟了了朝后面看去，入目的还是那本外文书的封面，只好再次回头看向小家伙。
小家伙冲她重重一点头。
不得不说，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她也暗自庆幸了一下。
大脑里飞快构思了一番，她很快有了想法。
然而一问又发现，这家里除了卫生纸和白乳胶，做纸浆画需要的一应材料工具竟几乎全都没有——她看向地上的那幅残次品，恍然意识到他们能做成这样子真的已经算不错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只好跑回楼上，拿个小篮子拎了一堆丙烯颜料、镊子、小毛刷，还有一个从杂物间里翻出来的不知是多久之前剩下的油画板带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由她主导、袁周率小朋友不时搭把手、周默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的纸浆画作业，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
“哎，这只能基本算做好了，还差很关键的一步呢！”
埋头捣鼓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完成，迟了了也和袁周率小朋友一样沉浸在喜悦中，见小家伙高兴地举着画板，她又赶紧抢过来提醒道。
“还差什么？”
刚说完，背后就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迟了了浑身一僵，眼睛咕噜噜一转，扯出一抹矜持的笑回身看上去：“还要再晾几天呢。”
嗯，友好、亲善，但又不过度热情！她在心里默念。
周默原本是看到她的画忍不住过来欣赏，来到近前听她这么说又顺口问了一嘴，可此时听到她回答的声调和语气，思绪不由一滞。
目光从画上移开，落到她脸上，眸光微不可见地一凝。
这人……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迟了了见他看向自己，神情莫名，一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又圆又亮的眼睛眨了一下，努力不让自己破功。
“周默，你这房子住得还习惯吗？”灵光一闪，她立刻转移了话题客气地问道。
然而这个问题却让周默更觉古怪。
这是什么话？自己都在这儿住了快一个月了，就算要问候，也有点晚了吧？
但顿了两秒，他还是回答：“习惯。”
有了之前和眼前的教训，为免她再次问出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周默抢先开口：“今天谢谢你帮忙了。”
“哦，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迟了了连连摆手，从地上起来。
“你，怎么会这个？而且，”周默示意了下旁边篮子里和茶几上那一堆瓶瓶罐罐的颜料，“还有这些东西？”
不得不说，周默歪打正着，找了个巧妙的话题。一说起专业来，迟了了立刻将脑子里对自己的提醒忘得一干二净。
她像只骄傲的小肥雀，闻声立刻抖了抖身上五彩斑斓的羽毛，昂首挺胸道：“那当然，这可是我的专业！”
“专业？”
“对呀，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是画画的！”
周默：“……”不好意思，忘了。
“而且我是专门画儿童绘本的！”她说这话时一脸自豪，全然不似别人说起自己的职业时下意识的内敛和遮掩，“这点东西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周默看着她这副引以为傲的表情，不置可否地扯了下嘴角。
-
翌日，周默正在公司开会，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拿过来一看，竟是某位已经“失踪”许久的母亲。
袁月：【图片】
袁月：【？】
周默抬眼看了遍前面的投屏电视，随手点开了那张图片。
下一秒，他眉头微微一动。
那是一张幼儿园班级群的聊天截图。
图上，老师先是发了一张照片，而后艾特了“袁周率妈妈”，并高度表扬了袁周率小朋友周末家庭作业的完成情况。
退回图片，周默看着她发来的那个问号，想了想，也回了个：【？】
那边袁月立马回过来：【这作业你做的？】
周默：【你觉得呢？】
袁月：【我觉得不是】
周默：【理由】
袁月：【你当年连辅导我写作业的耐心都没有，现在有耐心做这个？】
周默：【那是因为你笨】
袁月：【怒.jpg】
袁月：【难道我儿子比我聪明？】
“……”
这话周默反驳不了。
袁月又说：【所以是谁做的？你跟我说说，不然老师这夸奖我听着心虚】
袁月：【不会是你买的吧？你作弊？！】
这罪名周默可不背：【找人帮忙做的】
袁月追问：【谁呀？】
周默：【你别管，安心接着就行】
懒得再听她纠缠，他回完这一句便锁屏反扣手机，继续开会。
可过了会儿，他低下头，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
“老大，等会儿你有时间吗？我这边有个东西想找你看看。”
会议结束，周默拿着电脑走出会议室，没走几步，身后一个年轻男生便快步跟上来，小声问道。
周默看了眼手表，说：“我现在要去接小孩放学，回去给你电话，可以吗？”
“嗯……”男生面露难色，但想了想，还是说，“那好吧。”
这时，两人正好来到祝赫办公室门口，男人似乎早就等在那里，见周默过来立马朝他招招手：“来，有件事儿跟你说一下，两分钟。”
周默让男生先回去，目光看向他。
“怎么？”
祝赫嘶了一声，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凑近一些低声说：“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啊。”
“什么不行？”
“带小孩呀。”祝赫一脸苦恼，“你本来一周就来不了几天，现在每天下午还要线上办公，这也太耽误事了！”
离新品发布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各部门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AI团队自然也不例外，周默虽然是个兼职顾问，但早就成了全组的主心骨，越来越多的东西都要从他这过一手，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下去，得有多少工作被耽误啊。
周默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也确实没办法。之前小屁孩愿意来公司，自己也就多花个接他放学的来回时间，但现在不仅他不肯来，大家也都忙，没工夫陪他玩，周默只能带他回家，然后自己在家办公。
这么一折腾，许多沟通自然没有当面处理来得方便。
“你有什么办法？”他看向祝赫，既然开了口，肯定是心里有打算了。
祝赫抬手托了下眼镜，有些难以启齿地清清嗓子：“咳咳，我想着，小知了她不是不上班嘛，而且她是画儿童绘本的，跟袁周率应该处得来，要不，请她帮个忙……”
周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许久才接过话：“带孩子？”
祝赫点头：“啊。”
周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张了张嘴，半晌后不答反问：“不是，你怎么知道她画儿童绘本，还不上班？”
“我们聊的呀。”祝赫一脸的理所当然。
周默无语扶额：他都忘了这俩人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了。
“哎，我说真的，”祝赫见他不接茬又推了他一下，“你问问她呗，这难道不是个好主意吗？”
周默叹了口气，不可否认，确实是个好主意，但就是……
有点打脸。
……
深夜，周默仰面躺在床上，借着窗外射进来的微弱的亮光，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旁边的小家伙忽地翻了个身，将一只脚啪地搭在了他身上。
思绪被打断，周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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