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地面上的盖子轻轻打开了一条缝，两双眼睛悄悄看向外面，看着仓库里在发生的一切。
刚才还忽明忽暗的仓库里已经漆黑一片，唯有地上的荧光液还微弱地闪着光。
洞开的仓库大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来。
老树的眼睛在这样的黑暗中一下子看不清，使劲挤着眼睛。
“是不是有人进来了？”他急切地问。
“是。”代号六十四平静地回答，“还不少。”
“他们是谁？”老树轻声问着。
“来取我狗命的人。”代号六十四的声音底得能压死蚂蚁，“当然也有你的。”
老树看了一眼代号六十四，却只看到代号六十四的眼睛忽闪了两下。
“你等着我。”说罢，代号六十四的头便缩回了地下。老树紧张地趴在洞口，头顶着盖子，那盖子把他的莫西干发型压成了扁扁的一条，一双眼睛眨都不敢眨地注视着，但是他什么也看不清，一直到地上已经变浅的荧光液面上出现了一双双穿着靴子的脚的影子。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酝酿着接下来可能的殊死搏斗，有什么东西捅了捅他的腿。
他知道是代号六十四，也不回头，只是低声说了句：“来了……”
可是那东西又往上伸了伸，碰到了他的手，他感觉到了金属的冰冷。
“拿着！”代号六十四小声说着。
老树一把抓住，然后提了上来，托在手里，摸上去像把枪，却和他之前用过的都不太一样。
代号六十四也爬了上来，他的手里也抱着一把。
“你会用这玩意儿吗？”老树目光始终不离不远处的一双双脚。
“枪柄右侧有个按钮，一按就行，用着还挺顺手的。”
老树一摸，还真有：“你怎么知道的？”
代号六十四已经爬了上来，趴在老树边上：“你用用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按了一下那个按钮，枪身开始发出低微的轰鸣。老树是第一次听到，而代号六十四则是第二次。
这轰鸣声虽然不大，但是也足以吸引不远处那群人。黑暗中突然喷射出无数火舌，一条条火线飞了过来，一颗颗子弹像下雹子一样打在了盖子上。老树连忙缩了回去，拉了代号六十四一把：“先隐蔽！”
代号六十四笑了笑：“队长，我先上，你知道该往哪瞄准。”
说罢，他把枪架在了盖子下面，对着不远处的人群开始射击。惨叫声此起彼伏，而代号六十四却安然无恙，尽管老树在下面看着子弹一颗颗打到他这里，也不知是打在了旁边还是打在了他身上弹起，掉落。
他看得十分惊异。
代号六十四脸也不扭，边打边说：“估计以后我的脸上就得一直带着这些了。”
他以为老树在看他的脸。
老树早就看到了他脸上的那些洞，但是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给予更多的关注，拿起枪架在代号六十四旁边，他还是只能看到荧光液面上那些脚，以及接二连三倒在代号六十四枪下的人影。他只来得及用一秒钟时间惊诧代号六十四的眼神怎么这么好，便立刻对着荧光液面上的那些脚开火。
两把枪的火力陡然倍增，打得黑暗中的人们哭爹喊娘，悲鸣惨嚎，不一会儿便留下了一堆尸体。
但是人们还在往里涌，越来越多。
代号六十四拍拍枪托：“好像还可以更猛一点，队长，火力掩护。”
老树连忙猛烈扫射，不远处的人们一边用尸体当做掩体，一边不住地还击。老树听到在密集的枪声之中，身边出现了一个蓄能时才有的那种越来越紧凑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只见代号六十四按着那个按钮不放，甚至能感觉到他手里那把枪的震动。
随即，他看到代号六十四带着一丝连他都觉得可怕的笑容架起了枪，对准他看不到的黑暗处，开了一枪。
嗵！
一道耀眼的火焰带着一个火球飞了过去，火光照亮了那群人的样子，老树终于看清楚了，是一群身穿黑色紧身轻型战衣戴着头盔和探夜眼罩的士兵。
然而他只看清了不到半秒种，那个火球就到了这群士兵中间，轰然炸开。
惨叫声更惨了。
老树惊呆了，他的手松开了扳机，立刻感觉到了一身血腥的肉雨。各种大大小小说不清楚的人体组织劈头盖脸地掉了下来。他立刻用手臂盖住了脸，承受着落在手臂和头顶的碎肉，甚至还落下了一把枪。
肉雨停了。老树抬头一看，仓库里满是硝烟，荧光地面上再也没有活动的人影。外面的喇叭依旧喊着：“别再负隅顽抗了！接受你们的审判吧！”
老树笑了笑：“我是上了你的贼船了。”
代号六十四看看他：“要不这样吧，你演人质，我把你送出去。”
“我是那样的人吗？”老树白了他一眼，“闹到这步田地，老水的事儿，我查定了。”
代号六十四笑了笑，慢慢爬到地面上，老树也紧随其后。两人抱着枪快速向大门方向移动。代号六十四跑在前面，老树看到代号六十四身后还背着一个东西，自己没留神跑得急了，一脚踩在一堆血肉上，滑了一跤，摔倒在地。声音惊动了门外的黑暗，黑暗中应声传来急切的枪声，老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腿上就挨了一枪，痛得呻吟了一声。
代号六十四见状，连忙飞身打了个滚扑到老树身边，猛地扛起老树，又抓起一具基本完整的尸体当盾牌，快步走到墙边将老树放下，看了看老树的伤口，便从那尸体上翻到一个急救带，放在老树腿上的伤口处打开，急救带自动盖住了伤口，然后紧紧缠在了腿上。
“别管我，你跑吧。”老树咬牙忍着，拍了拍代号六十四的肩膀。
代号六十四坚定地说：“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说着，他冲外面喊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能送你上军事法庭的！”喇叭依旧蛮横，“你什么时候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们就什么时候给你一个公正的待遇。”
老树看看代号六十四：“他们在骗人，你千万不要上当。”
“我还会上他们的当吗？”代号六十四冷笑着，“我已经被骗了太多次了。”
“你想怎么办？”老树问。
“他们能骗我，我就不能骗他们？”
代号六十四说着，把自己的枪使劲向外丢了出去，哐啷啷在地上翻滚。
老树诧异地看看他：“我也要扔吗？”
代号六十四笑了笑，对外面喊道：“这里就我一个！你们不用大费周章，我这里有足够把我和你们都炸成灰的□□，你们必须马上撤走！”
大门外，远远地，一个戴着头套穿着黑色战服的人冷冷地问站在旁边的陈生：“那里面到底还有什么？”
陈生的脑袋上还有刚才趁代号六十四不备逃出来时的汗珠：“有……有……那些武器，还没转移……”
戴头套的人一言不发，他的耳机里却传来一声咒骂：“你混蛋！”
陈生吓得跪伏于地。
“不信吗？”代号六十四的喊声继续传来。
戴头套的人问陈生：“你能远程切断那些武器的电源吗？”
陈生哆哆嗦嗦掏出随身带着的那个小小的平板遥控器：“我试试。”
说着，他划亮了遥控器的屏幕，哆嗦着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本来蓝色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红色，随即他狠狠点了一下，整个屏幕都变成了红色，上面闪烁着“已关闭”三个字。
他松了口气，露出兴高采烈的表情，把遥控器举着给戴头套的人看。
“解决了？”
“是！”陈生露出一副狗被主人摸头才有的笑脸。
戴头套的人刚刚放松地出了口气，就听见仓库大门处传来声音。
只见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体从仓库里飞了出来，落在空地上。
戴头套的人命令身边两个士兵：“过去看看！”
两个士兵互相看看，谁也不敢过去。
戴头套的人回头看看陈生，陈生吓得脸都白了：“求求您别让我去了……”
“你不能去，你还有用，你远程协助他们。”
陈生松了口气，掏出遥控器按了几下，与那两名士兵的眼罩做了无线连接，两人眼前的图像在那遥控器上立刻显示了出来。
陈生又将遥控器的画面做了个全息投影，放在戴头套的人面前。
那两名士兵便硬着头皮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探到那个黑色物体旁边，仔细观察着。他们看到的一切，都投射在陈生的遥控器屏幕上。
陈生把屏幕的画面全息投影到空气中，和戴头套的人一起紧张地看着：“左边的，把包装划开……右边的，找到蓝色标记的东西了没有？”
画面里，两人正在紧张地划开黑色包装，小心地往右边寻找，看到了不同颜色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标记，在眼罩的灯光照射下，找到了一小块蓝色的。
“是这吗？”两人小声问。
陈生放大画面仔细看了看，说：“对，就是这个，把它拔出来！”
两人壮着胆子，一个用匕首的尖去挑，另一个抓住了蓝色方块的边缘，方块松动了，两人配合着慢慢往外拔，一根黑色的长管被拔了出来。
眼看着长管被拔出，陈生擦了擦汗，暗暗松了口气。
当长管完全暴露在视野里的时候，陈生的表情僵住了，他看到长管的下面还连着一根橘红色的线。
那是本不该有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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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名士兵疑惑地去摸那根线，陈生见状连忙大喊：“不要碰……”
但是为时已晚，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火球炸开，那两名士兵登时被炸得稀碎，陈生吓得趴在地上。
戴头套的人抹了抹头套上的血肉，恶狠狠地问陈生：“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陈生快哭了：“那个是引爆器，它下面不该再有连线的！是我设计的！”
“被他改了？”戴头套的人抬头看看仓库方向喃喃自语，想了想，叫过身边一个士兵，“你，过来！”
此时，仓库大门内，老树也被代号六十四设计的这场爆炸震惊了，他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看爆炸的烟火，又看看代号六十四。
代号六十四笑了笑，拿起一个小小的黑色方形的东西：“我让他们以为是一根多余的线导致的爆炸，其实控制爆炸的东西在我手里。”
老树松了口气：“真有你的……”
代号六十四一把抓住老树的手：“你趁这会儿工夫快逃吧，我刚刚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出口，那儿没人盯着。”
“你怎么办？”老树急切地问。
代号六十四冷笑一声：“你看我怕他们吗？”
老树摇摇头：“不行，要走一起走。”
代号六十四松开老树的手：“咱俩不能谁也走不了。再说，我现在又没受伤，一会儿独自行动更方便，而且……你只是被我胁迫的，他们都知道了，现在这里只有我。”
老树叹了口气：“那你多加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老树拍拍代号六十四的肩膀，转身拖着伤腿慢慢挪到了那个地洞入口，掀开盖子，又看了一眼代号六十四，便钻了进去。
代号六十四看他离开，便放心地对着仓库大门外喊：“好玩吗？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老树在漆黑的地下仓库摸黑走着，虽然被断了电，但是之前大致格局他都记得，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代号六十四说的那个出口。
他静下来警惕地看了看，出口里外都没有人，便咬着牙迈出伤腿，然后整个人都钻了出去。
仓库外面很黑，看起来确实没有人盯着这里。
他向一个方向快速跑去，跑了没几步，突然感觉前方有动静，连忙趴下，用衣服盖住口鼻，防止暴露自己的位置，然后紧张地看着。
只见两个穿着黑色紧身战服戴着头套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快步向这边跑来，其中一个人拎着一个细长的黑色匣子。两人跑到仓库后门突然停下，观察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枪当成焊机，发出蓝色的火光，小心翼翼地割断了门上的一大块金属。其中一人小声用对讲说着：“我们就位了，掩护我们。”
随即听到仓库大门那一端响起激烈的枪声，却听不到代号六十四的反击。老树看到那两个士兵在枪声的掩护下拉开了仓库的门，钻了进去。
老树立刻意识到代号六十四身陷危机，便悄悄跟了上去，走到门边往里探头一看，只见两名士兵不敢接近代号六十四，已经远远地趴在地上，悄悄打开了那个黑色匣子，提出了一个黑色的长筒，架在了地上，看起来像个火箭筒，却和老树见过的都不太一样。他正纳闷，只见长筒上出现了一环又一环的蓝色光芒，而且发出咝咝的声音。
“蓄能？”老树想。看起来这不是一般的火箭筒，要发射的，是电磁脉冲炮。和普通火箭筒不同，一旦打上，不会只是皮肉之苦，还有体内所有的器官都会受损。
想到这，老树赶紧抬头看看远处，只见代号六十四依旧趴在大门处，迎着枪林弹雨观察着仓库外面，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情形。
老树见状，忙冲了过去，两名士兵没有防备，被老树挤开，老树一把抱起已经蓄能达到顶点蓝色光环变得耀眼的火箭筒，转了九十度，让火箭筒的炮口远离代号六十四……
嗵！！！
火箭筒打出一道蓝色的火球，呼啸着冲向仓库的顶棚，轰然冲出一个大洞，笔直地飞向夜空，很快就消散不见了。而火箭筒的喷发形成的后坐力直接把老树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地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代号六十四被声音惊到，回头才发现背后被人偷袭，那两名士兵被老树的出现吓懵了，眼看着他被弹到墙上直直地落下，又看到代号六十四转过头来，才拿起枪来大吼着对着代号六十四猛烈开火。
代号六十四敏捷地来回打着滚接近他们，他们一直到代号六十四冲到眼前才明白手里的枪对代号六十四无济于事，便齐刷刷按住枪身，握住枪柄一抽，从枪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对着代号六十四就砍。代号六十四动作虽快，但明显感觉到这两人的职业军人素养，战斗力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一招一式都冲着代号六十四的要害而来。代号六十四左支右绌，终于找到一个破绽，把其中一人一脚踹得飞了出去，也撞在墙上，砸在了趴在地上的老树身上，然后继续与对面的士兵搏斗。
这时，被他踹出去那名士兵已经爬了起来，从地上拾起被打落的战刀，冲着代号六十四的后背摸了过去。
代号六十四正在躲闪着对面的战刀，单打独斗对面就比他略逊一筹了，几个回合下来，代号六十四一把掐住了对方握着刀的手，另一只手则握紧了拳头，承受着对方的另一只手的捶击，准备一拳把对方送去见死神。他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的危险，眼看那把刀就要刺中他的后背。
刀尖一闪，对着代号六十四的后心扎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高大的黑影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持刀的士兵，抱着他趴在了地上。
是老树。
士兵努力翻身，却被老树死死压着翻不过来。士兵的手腕一扭，刀身调转过来，他向后狠命一插，锋利的刀刺进了老树的腰，刀尖从老树的另一边腰间带着血花钻了出来。
老树痛得一声惨吼，想继续用力压住对方，却气力大减。士兵轻松地钻了出来。但是代号六十四也被老树的惨叫声惊到，回头一看，看到受伤趴着的老树，顿时热血上涌，感觉眼珠都要冒出来了，怒吼一声，把已经攥了半天的拳头猛地打在对面的胸口，对面顿时松开了刀，呻吟一声就倒了下去。
老树再次痛苦地大吼，只见那名士兵将刀从上面狠狠地刺进了老树的后心。
代号六十四愤怒已极，大叫着扑了上去，那士兵依然用刀对抗，却被代号六十四一巴掌就连人带刀打得趴在地上。他爬起来才看清，刚才还勉强能以二对一的目标，现在却成了个魔头一样的存在，全身的肌肉已经撑得冲出了衣服，上面的血管都胀了起来，而代号六十四的脸，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他一步步走向那士兵，每走一步都像一把大锤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那士兵被他可怕的变化惊呆了，但是有恃无恐的他还是一把将带血的刀从老树身上拔出，对着代号六十四劈了过来。
代号六十四躲也不躲，伸出一只手迎着刀锋一把抓住，那士兵想接着劈劈不下去，想抽又抽不出来，用尽全力拔刀，刀在代号六十四的手上划出了血口，可是那些血液刚刚流到刀身上便开始粘稠、凝结，迅速缩成了浅浅的一道痕迹，和手掌融合到了一起。
那士兵看得目瞪口呆，他感觉到了深深地绝望，他杀不死代号六十四。
代号六十四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崩溃，老树痛苦的呻吟声又传进了他的耳朵。他看到老树正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在一点点向前爬。这一幕让他愤怒已极，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那士兵的眼罩猛地戳了下去，眼罩被他戳碎了，两根手指笔直地插进了那士兵的眼睛。
一阵凄厉的惨叫哀嚎，那士兵丢下了刀，双手不停乱打代号六十四的手臂。代号六十四用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慢慢举起，那士兵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不停乱蹬，看起来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兔子，他伸手去抓自己的腕带，胡乱按亮了上面的小灯。代号六十四听到仓库外面开始有叫喊声，有跑步声，有枪声。
他顾不得许多，手上一用力，那士兵的身体猛然绷直，四肢便垂下了，他的头颅被代号六十四生生掐了下来，落在地上，滚到门边。他顺着人头看去，远处已经有一片人影婆娑，渐渐逼近。
一片刺眼的蓝色光芒突然从自己脚边亮起。他低头一看，地上的老树趴在了那个火箭筒上，火箭筒再次被他按亮了。
他急忙蹲下，要扶起老树。
老树撑着不让他扶起自己，代号六十四看到他的胸前淌着鲜血，嘴角也流着血珠，眼睛里的光泽忽明忽暗，努力地说：“我……是为了保护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根本……不需要别人保护……”
说着，他使劲把火箭筒推到代号六十四面前，轻轻拍了拍，露出一副微笑，猛咳了两声，头一垂，气绝身亡。
代号六十四默默看着老树的莫西干发型，感觉这条大汉仿佛随时可能重新站起。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是催命的战鼓。有装备搭接的声音，看来他们又要往仓库里发射什么了。
代号六十四露出一副狰狞的笑容，拾起那已经通体泛着耀眼蓝光的火箭筒，对着仓库门外，扣下了发射键。
3
代号六十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他在仓库坍塌的前一刻打着滚从仓库的后门冲了出去。
在他对着仓库外面发射那颗硕大的蓝色火球的同时，仓库外面的各种重武器也发射了。一颗颗炮弹在代号六十四身边接连爆炸，但是他们来不及看清自己的战果，就被炸开的蓝色火球的冲击波震得哭爹喊娘。他们失效的武器变得发烫，纷纷被丢在地上，他们捂着耳朵和口鼻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打滚。陈生看到蓝色火球的一刻，便知道不妙，立刻提前捂着耳朵坐在了地上，但还是被炸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们只开了一炮，便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代号六十四借着这个时机，从后门冲出来后，迅速绕到了前面。士兵们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只能躺在地上无力地恨恨地看着，陈生吓得脱掉了白大褂，侧身躺在一个士兵身后，唯恐被代号六十四认出，看起来代号六十四现在可以一个个弄死他们。
但是代号六十四只是斜眼乜了他们一下，便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到一辆车旁边，跳了上去，发动，开走了。
他开着车撞开了刚才路过的关卡，丝毫不理睬那个瞠目结舌跳脚大叫的士兵，把车开进了夜色里。
外面的夜色，黑茫茫一片，犹如他的前路。他迷茫地开着，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向何处。
他试图打开车内的智能对话功能，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时，他看到副驾驶上放着一顶军帽。
军帽都是点对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军帽，上面有自己的军阶和权限。
他把军帽戴在头上，对着前方扭扭头，转动中寻找着合适的方向。
果然，仪表盘上方出现一个全息投影地图，同时出现一个电子女音：“长官好，请问长官要去什么地方？”
代号六十四倍感意外，但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能给我搜索五十六战队的信息吗？”代号六十四问。
“请稍等。”电子女音非常愉悦地说，随即画面上弹出一串带着头像的列表，都是五十六战队的成员。每个头像边上是成员的名字，以及成员的现状。
他看到老树的状态是“死亡”，字体是红色，不由得感觉心被猛地向下抓了一下，不忍心多看，赶忙向下看去。列表随着他的瞳孔翻动着，他看到每个人的状态都是“禁足”，字体是黄色，他一下子紧张起来。翻着翻着，突然看到钉子的状态是“待命”，字体是绿色的。
“为什么是绿色的？待命？”代号六十四陷入了迷惑，他明明记得钉子已经死在了自己怀里。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头像，突然眼前一亮。
他对着那个头像眨了两下眼睛，这个条目立刻放大，出现了个人更详细的信息，他把目光聚焦在了“地址”上。
“请稍等。”电子女音再次响起，屏幕上出现了路线详情和模拟路况。
代号六十四加大油门，开始按照路线指引飞速驶向目标。
他看到的头像，是肥庄。
他没想到的是，肥庄居然住在一片别墅区。
他一直以为，参加“星尘”战队的都是和他一样的孤儿，或者是老水那样的普通人，而住在别墅区的人，似乎生来就应该享受更好的生活，不必出生入死，这是他们的天赋人权。
但肥庄却是个例外，他活生生地成了他曾经的下属。
“他加入战队到底是为什么？”代号六十四带着这样的问题开到了别墅区中间。
他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地址，便把车停在路边，纵身跳下，路边是一片片的树丛，他沿着树丛藏身，一点点摸向肥庄的家。
远远看到了，那是一座坡顶的两层小楼，白色的墙面，蓝色的屋顶，只有二楼的一间窗内有灯光。周围看似一片宁静。
代号六十四冷眼扫视了一下，看看周围没什么动静，伸手从树丛中捡起一把石子，朝着一个无人的方向猛丢过去。
突然，刚才还一片寂静的夜色里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从这幢别墅周围的阴影里分别冲了出来，都穿着黑色的士兵服，举着武器四下瞄着，却什么也没发现。
看来这些人就是来让肥庄“禁足”的人，要想见到肥庄，必须先解决掉他们。
这时，一个士兵捡起地上的石子看了看，又丢回树丛中，警觉地四下看看。代号六十四有了主意。
他又摸起一颗石子，对着那个士兵丢了过去。那个士兵猛然转身看向这边，没看到人影，却看到树丛边上有个隐约闪着金光的东西。
士兵怀疑是什么值钱货，又不想和人分享，便慢慢走了过来。
他走到那树丛边上，突然金光消失了。
他紧张地左右看着，突然代号六十四的黑影迎面扑来，他甚至来不及叫喊，便一下子被拖进了树丛。树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远处的其他几人刚刚放松下来，被这声音吸引，也发现了异样，连忙端着枪围了过来。
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树丛中立起，几人毫不犹豫同时开火，那人的身体被乱枪打得像过电一般颤抖个不停，直到发出一声惨叫。
一名军衔较高的士兵听到惨叫，立刻示意停止射击，几人这才注意到，刚才尽全力倾泻的子弹，全都打在了自己战友的身上。
他们还没走出惊诧，一个戴着那士兵头盔的人打着滚冲出树丛，手里的武器对着他们嗵嗵几下，枪枪命中面门，他们一个个应声倒地，再也不动。
代号六十四站起身来，走到几具尸体旁边，踢了踢，翻看了一下他们身上，发现都是些警用的扣人抓人的工具。他收集起所有能带走的大大小小的武器，又扒下了一件坎肩，把武器都塞在上面。这坎肩很贴身，所有工具都像个手雷或者烟盒大小，只要把它们贴在坎肩上，就会自动吸入，而坎肩也只是膨胀了一点点，看起来这个坎肩就是个压缩工具。
他把几具尸体捡了个遍，起身看看二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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