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片雾气弥漫的沼泽地里,几十名身穿便装的战士都把提箱背在身后,手里提着武器,蹚着没到小腿的泥水一步步往前挪动,每两个人间隔五六步远,一双双眼睛警觉地边向前走边四下观察。其中十几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圆滚滚的桶。
从高空俯瞰,他们就像是在一块墨绿色的不断冒着白烟的冰淇淋上蹒跚的蚂蚁。
突然,前面当中一人高举左手握拳,拳头下的腕带勉强闪着光泽。所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观察四方。
高举的左手放了下来,抹了抹枪身,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一双眼睛快速转动着,仿佛每转一圈就转出一个主意。
是代号六十四。
但他身后并不是五十六战队。
他甚至在十四个小时之前都没想到自己跑到几百公里之外的这片沼泽地里。
他是从床上被敲门声惊醒的。打开门的一瞬,一块黑色的徽章被一只手举到了自己面前,一个严肃的声音说:“代号六十四,我们奉命来带你走。”
代号六十四一脸惺忪:“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有事儿啊?”
“总参谋部的命令,十万火急。”
说罢,几名士兵走进屋里,不由分说架起代号六十四,就往外走。
代号六十四急忙大喊:“我还没换衣服呢!我还得带我东西呢!”
“你什么都不用带。”那个严肃的声音冷冰冰地说。
代号六十四被塞进了一辆通体乌黑的装甲车,在清晨还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驰。
代号六十四坐在车里,一身蓝色的睡衣在周围全身乌漆嘛黑的士兵的映衬下极为扎眼。他打了个哈欠,看看对面戴着黑色面罩的士兵,笑了笑,想起身打个招呼,刚要东,便被左右两个士兵按住了腿。他无奈地左右看看:“我坐累了,就动动,不干别的。”
装甲车的底板上缓缓升了起来,形成了一个躺椅。
一名士兵冲代号六十四指了指躺椅:“请您休息。”
代号六十四看了看躺椅,感觉自己坐在上面会像个奇怪的展品,在两边士兵的眼睛里睡觉,这未免太过奇怪,只得摆摆手:“算了不用了,我就坐在这儿吧。”
装甲车一直开进了一条隧道里,隧道大门缓缓关闭,隧道里的灯随即齐刷刷亮了,这是一条很长的向下的斜坡,而且越来越陡。装甲车就像一架俯冲的轰炸机,呼啸着闪动着雪亮的灯带,直挺挺地向前冲了过去。
不知道开了多久,冲了多深,地势突然变得平缓,装甲车停在了一幢黑漆漆的建筑物前面,停得又急又稳。和这辆装甲车一样,这幢建筑物看不出哪里是门,哪里是窗。
装甲车对着建筑物的一面瞬间变得透明,里面的景象变得一览无余,两排士兵齐刷刷起身,将代号六十四架起下了车。
那名带队的声音严肃的军官举起那黑色徽章对着黑色建筑物晃了晃,只见建筑物的底端出现了一道小门,士兵们列成一队,将代号六十四夹在中间,在军官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黑色的建筑物里也是黑漆漆的,士兵们走到哪里,哪里的灯就亮起,等到过去之后,又熄灭了。
走到一道门前,那军官又用黑色徽章晃了晃,门打开了。
代号六十四被带进了房间,房间里瞬间变得雪亮。代号六十四一时间睁不开眼睛,身体碰到了什么东西。
“躺下。”那军官冷冰冰地说。
随即,代号六十四被人按在了那个东西上面——那是一张床,代号六十四躺在上面之后,它按照代号六十四的身体的轮廓,改变了形状。
代号六十四刚刚躺好,这张床的两侧便伸出无数触手,吸在了他的身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身上仅存的衣服便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无数纤维,脱离了他的身体,他的躯体□□地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还没有在羞耻和错愕中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感觉整个人——从肩膀,到后背,到臀部,到腿,整个吸附在了这张床上,一阵又酥又麻舒服到让他忍不住呻吟的电流像一把刷子一样从他的后脑勺扫到他的脚踵,来来回回。
他心里骂着娘,冲着天花板尴尬地笑笑,正当他还要继续享受时,电流突然消失了。一个冰冷的女声从天花板上的音箱里传来:“受体已完成扫描,检查通过。”
受体?什么受体?
代号六十四纳着闷,门突然开了,一身级别更高的军装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名卫兵,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代号六十四努力扭头,看到是一名没见过的高级军官,正冲着带自己来的军官挥挥手,众人走了出去,关上了门,只剩下了眼前这名高级军官和那名卫兵。
“穿上。”高级军官冷冷地对代号六十四说。
代号六十四一骨碌坐了起来,那名卫兵将托盘放在了他身边。他看看衣服,试探着笑问道:“我想穿我自己的衣服。”
高级军官抬高了声调:“这不是开玩笑,你从现在开始还有四十五分钟完成总参谋长交给你的任务。”
“总参谋长?他在哪?”
“不该问的不要问了,你还有四十四分钟。”
代号六十四脸一扭:“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穿的。”
高级军官看了一眼卫兵,卫兵举起挎着的轻武器对准代号六十四的脑袋。
代号六十四斜眼看看卫兵:“哪条法律规定在室内必须穿衣服?”
高级军官冲卫兵点了点头,卫兵启动了轻武器,安静的屋里,武器里蓄能的声音格外清晰,同时武器身上的一条笔直的光带慢慢拉长,从蓝色渐渐变成粉色,看上去越发凄厉。
这时,高级军官突然左手抬起,按在左耳上,代号六十四这才看到,他的左耳里塞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是耳机。
“是……是……我明白了。”
高级军官得到了某种指令,代号六十四猜测来自司农。只见他放下左手,示意卫兵放下武器。刺耳的蓄能声消失了。
高级军官皱眉想了想,说:“现在要去作战室,如果你觉得赤身裸体无伤大雅,那么悉听尊便。”
代号六十四也不再胡搅蛮缠,虽然他只当了不到三天的代理队长,但是整个人的觉悟都提高了。
2
五分钟后,高级军官推开了作战室的门,换上了一身军款制服的代号六十四走了进来。这身制服从领口到鞋浑然一体,包裹着代号六十四的身体。这种制服的神奇之处就是让每个船上的人都好像拥有了完美的身材,看上去赏心悦目。
代号六十四走进作战室,看到司农坐在一张平滑的空桌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旁边还有几名自己没见过的高级军官。他本能地向司农敬了个礼。司农冲他身后点点头,带他来的高级军官退着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司农扭头看看另一名高级军官,那名军官霍然起身,把手按在桌边上,本来空无一物的桌面上瞬间出现了一个三维全息投影沙盘,沙盘里,是整颗星球悬在桌面之上。
司农简洁地说了句:“开始吧。”
打开沙盘的军官开始一边用双手摆弄星球影像一边讲解:“这次的任务,起因是在丹城外六百公里处发现的巨型‘夜叉’信号——现在距离已经缩短到了四百公里。丹城距离羽城大约一千五百公里,‘夜叉’此次在羽城受挫,然后就出现在了丹城,这样的入侵节奏和规模,在此前是从未有过的,我们分析这是一次报复性攻击……”
“已经有了必杀令了。”司农打断了他的话,“说重点。”
“是……”军官紧张得结结巴巴,把沙盘放大,只见地图中央是一大片沼泽地,沼泽地的边缘,是一片忽高忽低的山坡,山坡上是一片密密层层的森林,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
“现在,驻守丹城的八十四战队和增援的三十二战队已经在这个地方集结。”
军官边说边用手在沼泽边缘画了一个红圈。
代号六十四越听越糊涂:“我能……打断一下吗?我们五十六战队在哪里?”
几名军官相视一笑。司农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战队还有装备吗?难道让你们光着屁股上去?”
代号六十四尴尬地挠着脑袋笑了笑:“那……叫我来,是……学习?”
司农笑了:“八十四和三十二的装备人员都是齐的,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战胜过‘夜叉’的队长。”
这句话让代号六十四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他不禁挺了挺腰板,一本正经地问:“感谢总参谋长的信任!请问!我穿什么!”
司农冲另一名军官仰了一下下巴,那名军官转身走到一道门前,拉开门,一人提着一个提箱走了进来。
代号六十四一看,是陈生。
陈生面带笑意地走到桌前,将提箱递给代号六十四。
代号六十四双手接过提箱看了看,很明显这是一套崭新的装备。作战室内光线并不充分,但是提箱依然熠熠生辉。
“军报是昨晚送到的,按照以往的经验,我们应该对丹城进行疏散,然后由驻地战队进行没有太大价值的阻击。但是这次不用了。”司农边说着边看着代号六十四,“我们有了你。“
陈生笑着说:“总部对此次行动极其重视,让我们部长和我亲自动手亲自监督,连夜为你赶制出你的装备。”
“五十六战队现在都是宝贝,既然是宝贝,就不能放在同一个筐里。”司农面沉似水。
代号六十四“啪”地一个立正:“我会带领两支战队打好此次阻击。”
“不,”司农依旧是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我要你这次,主动出击,在城外就解决掉问题。”
阿嚏!
一个喷嚏声把代号六十四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不满地扭头看看,一名队员一脸歉意地一边擦脸一边说:“这水草……过敏了……”
代号六十四白了他一眼,嘟囔着:“有病怎么不去治?你们队长也是……怎么什么人都招?”
那队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喃喃道:“我就是队长……”
代号六十四尴尬起来,看看周围其他都在偷笑的队员,故意板起脸来:“现在没有八十四,也没有三十二,你们都是我的队员,我才是你们的队长,我要对你们负责!”说着,他指了指那个队长,“你,往后站,就在这留守,一会儿我们撤退的时候,你就在这给我们发信号……”
话音未落,另一名队员紧张地推了推代号六十四的手臂,代号六十四回头,看到那队员举着一个便携式望远镜,指着前方迷雾里的某个方向。
代号六十四拿过望远镜,看了看那个方向,在几十公里意外,有若隐若现的影影绰绰。
代号六十四抬手示意众人噤声,一边紧张地瞪大眼睛看着迷雾里的影子,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他抬头看看天,依旧是弥漫的雾,两颗太阳全然没有踪影。突然,他嘴角咧起一个坏坏的笑。
他有了主意。
3
代号六十四带着队员们站在沼泽中紧张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森林。
哗——哗——哗——
十几名队员蹚着泥泞的水走到跟前,每个人怀里都抱着几根树枝,粗细不一。
代号六十四看了看,点点头:“仗打得怎么样还不知道,柴砍得不错。”
队员们都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个个跃跃欲试。
代号六十四从树枝里抽出一根最长的,这根树枝大约有瓶口粗细,略微带了些弧度。一名队员略带骄傲地说:“怎么样?按您吩咐找到的,还满意吗?”
代号六十四掰了掰树枝,感觉韧劲十足,不禁眉开眼笑:“满意,满意。”扭脸看向众人,“还等什么啊?”一挥手,所有人开始按他制定的计划行动。
那十几名队员抱着树枝小心翼翼快速摸到森林边缘的空地上,将树枝并排插在泥土上,形成了一道篱笆。
其他队员随即拥了上去,中间十几名队员将背上的桶取下,打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迅速往“篱笆”上面倾泻,其他队员则移动到两侧警戒,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桶被倒得一干二净。一名队员晃了晃空桶,小声问:“接下来干嘛?”刚才那个队长叹了口气,弓着腰跑向迷雾中代号六十四的方向。
跑到跟前一看,代号六十四正在用一把小刀刮削着那根瓶口粗的树枝。
“队……长,完事儿了。”
代号六十四提鼻子闻了闻,空气里飘来一股那液体的独特的味道。
是燃油,而且是人工合成的燃油。
这颗星球上没有史前生物用躯体留下的黑色黄金——石油,但是人类在地球上就研发出来的人工合成燃油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虽然此时燃油类汽车早已经成为历史,但是如果有需要,这种东西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
譬如战争的需要。
战争是人类一切技术革新的原始动力,杀戮的本能和活到最后的侥幸让人类在乐此不疲中一次次喝下自己酿造的毒酒。
很甜。
但是燃油不是甜的,它只有唤起人们心中躁动的味道。
代号六十四闭着眼睛深深嗅了嗅这股味道,满意地点点头,从腰包里拿出一根软弹的东西,把两端固定在自己刚刚刮削过的树枝两头,立刻变成了一张弓。
“这是什么?”
“牛筋啊,你没见过?”代号六十四一边校正着弓,一边说。
那队长摇摇头:“我只在书上见到过。”
代号六十四嘲讽地一笑,拿着弓起身,那队长也要跟着,代号六十四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会生火吗?”
那队长被问得有些懵:“我只在书上见到过……”
代号六十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丢了过去,那队长接住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块黑色的石头。
“这是两块火石,抓把枯枝败叶,给我点着,一会儿有大用。”
“我……我怕我点不着……”
代号六十四回过头来,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火要是大了,你被‘夜叉’杀死,火要是没了,你被我杀死。”
那队长哆嗦了一下,点点头。
代号六十四拿着弓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篱笆”跟前,满意地看了看,转身对队员们说:“立刻散开,八十四的人到东边,三十二的人到西边,各跑一百步停下,等我回来,你们知道该干什么。”
说着,代号六十四扭动腕带,背后的提箱迅速化为战甲,把他裹得严严实实,而且由于是唯一一副升级版的战甲,虽然是连夜赶工生产出来的,但是足以让队员们惊艳了。
“万一等不到你回来呢?”一名队员脱口而出。
代号六十四直勾勾地看着众人:“那你们就听自己队长的。”
说罢,代号六十四转身向树林中跑去,迷雾和树林仿佛在争相吞噬他的身影,一眨眼工夫便无影无踪。
队员们立即向两边散开,把“篱笆”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众人或匍匐,或半蹲,或干脆坐在地上,抱着始终没有打开开关的武器。呼吸都紧张得凝固了,仿佛眼前的迷雾已经凝成了果冻。每个人的身边,都放着一根长长的削尖了的树枝。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八十四战队的队员终于紧张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始发牢骚:“凭什么只有他穿那么多,咱们就只能拿肉垫啊?还不让打开武器……这玩意儿不打开,不就是个铁疙瘩?有个屁用!”说着,拿起那根树枝,“难不成拿这个捅死它们?”
他身旁就是八十四战队的队长,这队长沉静地答道:“你就当他有九条命吧。”
这时,一名始终端着望远镜观察森林里动静的队员突然紧张地用颤抖的声音说:“来了,来了……”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一骨碌站起来,又重新趴在了地上。
另一端的三十二战队的阵地上,所有人也都趴在了地上——除了队长,他正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面前用自己的提箱作为屏风呵护着的一团火苗,手里的一把枯叶不停地一片片地往火苗里续着。他不满地看着一旁的队员们,他们的动作带起来的空气流动险些让这团火苗寿终正寝。
但是没有人在意他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森林里开始影影绰绰,有望远镜的先睹为快,看到一个在森林中穿梭的人,以及他身后逐渐清晰的一大片乌云。
不用说,那个在树林中不断穿梭的人,肯定是代号六十四。
不言而喻,他身后那些紧追不舍的,正是“夜叉”。
跑得越近,他们越发感到,“夜叉”那团乌云的力量大到超乎他们的想象。每个人都开始颤抖,有的人甚至听到了自己口中牙齿打架的声音。
代号六十四果然从森林里冲了出来,背着那张自制的弓,边跑向篱笆边吼了一声:“很好这样就对了我没让动千瓦别动啊!”
话音未落,他的战甲迅速从他的身上剥落,又组成了一个提箱。他顺手把这提箱丢向了“篱笆”中间,落在了支起来的树枝下面。
他跑到“篱笆”跟前,突然转向三十二战队的方向,边跑边顺手从“篱笆”里抽出一根相对笔直的树枝,一阵风一样跑到了那个战战兢兢护着火种的队长跟前。
“怎么样?没灭吧?”
那队长抖着手指了指面前的火苗。其他队员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着代号六十四,仿佛他不是个活人,而是有心事未了回魂的幽灵,或者是过于眷恋故土的僵尸。
代号六十四二话不说,看看那队长身上的衣服,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衣角,呲啦一声,扯掉了一大块,那队长吓得面如土色:“杀人还要扒衣服啊?”
代号六十四用手里那根长树枝敲敲他的头:“自己照照镜子,如果只是为了扒衣服,谁会扒你的?你看我自己的好撕吗!”
众人这才留意到,代号六十四穿的是一件用夹克撕掉了袖子改成的背心,那种面料,结实到恐怕只有用最锋利的军刀才能割破。
代号六十四用撕下来的布条迅速缠裹在长树枝的一端,系了个死扣,又掏出小刀在另一端割出一个三角形的豁口,将豁口搭在了牛筋上,拽了拽,弓已拉,“箭”已搭。他把那个缠裹得像个书中记载的地球上出现过的某些民族一样的“箭”头伸到了那团被呵护得像公主一样的火苗里,“箭”头被点燃了,燃烧的布料散发着一股奇特的焦糊味儿,随着若隐若现的青烟钻到了每个人的鼻子里。
代号六十四转过身来,对着“篱笆”拉开了弓。
这时,森林里传来一阵机械运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无数机械脚不停地踩在地上的声音犹如滚滚而来的雷鸣,森林里复杂的地形又让这脚步声无法整齐划一,迷雾里不知有多少“夜叉”将至,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代号六十四用下巴蹭了蹭左手的腕带,腕带一闪,远处被丢弃在“篱笆”上的提箱突然变得通体透亮,整个变成了一盏长方形的灯,光线穿透迷雾,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代号六十四自己也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这么亮……”所有人都记得战甲提箱本来只有窄边上那几颗嵌在上面的格子会亮。
“这个升级是不是嫌我们死得慢啊……”那个队长一边摸着被代号六十四撕烂的衣角一边嘟囔。
“闭上你的乌鸦嘴!”代号六十四低沉地厉声说道,“一会儿该干什么自己知道!”
提箱的闪光明显打乱了森林里传来的本已经杂乱无章的声音——它们猛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听到一阵阵排山倒海的潮水声以更加紧凑的节奏向篱笆的方向移动。森林里仿佛有一大团黑色的鬼影,慢慢膨胀。
代号六十四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寒意,他扭头一看,身后的队员们仿佛每个人的牙齿都在格格作响,脸上的肌肉不知道是被森林里的滚滚雷声还是被自己的牙齿震动得不停抽搐,抽搐得把本来的脸色都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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