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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必杀令

小说:

代号六十四

作者:

张之歙

分类:

现代言情

1

二十来个人,拖动着疲惫的身影,在一片苍茫的大地上前行。

在他们面前不远处,是一道刀子平削过一般的长墙,不论是墙头还是墙面,都平得像是砂纸打磨过的镜面。

墙上有一道灰色的高门,高约三十多米,但是嵌在长墙里面,也显不出其高大了。

这道高门即将迎接的这二十来人,正是老树和他的五十六战队。

但是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欢声笑语意气风发的战队了。每个人都灰头土脸,满身血污。

老树一脸的疲惫,已经看不出他的悲愤。目光中唯一坚定的东西就是黯然。

他身后的队员们,或者持枪相互扶持蹒跚行进,或者抬着担架慢慢走着。担架上是此次战斗中牺牲的战友。队伍末尾,是三四个人拖着一辆简易的平板车,上面是那个帮凶机器人的残骸。

老水就躺在阿赞和钉子抬着的担架上。代号六十四走在旁边,神情麻木地看着老水。他感觉老水仿佛随时都可能突然坐起,告诉自己哪的羊肉最好吃,然后把一瓶酒塞给自己,让他说是自己带过去的因为儿子不让他喝酒……

想到这,代号六十四的肚子居然咕噜噜叫了起来。

巡逻了大半日,又经过了一场激战,身体已经被掏空,出现这样的生理反应在所难免。

但代号六十四感觉这样的反应太不合时宜,带来的不会是美食只会是尴尬的白眼。

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又掏出了老水那张血染的照片,聚精会神地看着。

那是老水和儿子的合影,是他上次回家的时候和儿子照的。老水那高大的身材一望便知,而身旁的儿子也遗传了他的优秀基因,虽然身材略显单薄,但是肩膀和老水是齐平的。

但是血迹盖住了两个人的面容,已经看不清五官和神态。

“你们谁见过他儿子?”

代号六十四目不转睛地看着照片问。

钉子听见了,却像没听见一样低着头继续抬着担架前行。

阿赞略带嘲弄地有气无力地回答代号六十四:“你和他那么好,你都没见过,我们怎么可能见过?”

代号六十四有点神伤:“我问问队长吧,他应该见过。”

这时,老树停下脚步,所有队员也一起驻足。

只见已经来到了长墙中的高门之下。

老树掏出一块五边形的黑色徽章,举起对着高门晃了晃,高门最上方中央突然像睁开眼睛一样出现一个摄像头,对着黑色徽章射出一道光芒,像是在进行扫描。

随即摄像头缩了回去,高门一阵轰然的响动,慢慢抬起,抬起到一人多高的位置停住。

老树便带着队员们慢慢走了进去。

二十来个身影通过高门,像是随时要被落下的铡刀劈个粉碎的爬虫。

2

巨大的电梯承载着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所有人都站着沉默着,电梯井里不断闪过的灯光让每个人从头到脚都像是一头有思想的斑马。

不知下降了多久,电梯戛然而止。一道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门自动打开。老树带着队员们自动站成一列纵队,准备进入。

电梯里面突然亮起了红灯,而自动门又迅速落下,整个电梯内部都笼罩在了阴森的血光之下。

电梯里的广播喇叭响了起来:“五十六战队,放下多余物品,单人进入通道。”

老树回头看看队员们,队员们也都在看着老树。只见队伍的末尾,三四个队员还拉着承载着机器人残骸的简易平板车。

老树冲他们点点头,他们便不情愿地松开了牵车的绳索,把车推到旁边,回到队伍末尾。

红光依旧没有消失,那个声音依然冷冷地说:“五十六战队,放下多余物品,单人进入通道。”

队员们都很诧异,老树看到队员们身上除了手里的武器,再无其他物品了,而武器向来都不是被拒绝进入通道的理由。

老树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担架上,一个个担架上是牺牲的战友们,尸身血肉模糊,有的已经肢体不全。

老树有些神伤,用目光示意队员们放下担架。

队员们的眼中都满是震惊,让他们放下担架等于逼他们抛下出生入死的战友。

阿赞年轻气盛,直接脱口而出:“他们凭什么……”

一束明亮的激光突然射在阿赞的脑门上,阿赞一个激灵,更加愤怒地说:“打死我我也要说!不能让我们丢下战友!”

钉子拉了一把阿赞,急切地低声说:“以前都是这样的。”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以前我们都没死过人……”

所有人的心里一沉,阿赞也不再反抗,低下了头。

那束激光也慢慢变淡,消失。

队员们垂头丧气地一个个放下了担架,端起枪,重新站好了队。

代号六十四默默地把那张照片塞进了战衣的裂口里,站在了队伍中间。

红光突然消失了,换成了柔和的明黄。

自动门再次慢慢抬升,门后的通道里也变得明亮起来。

老树低声说了句“走”,便带着队员们依次进入通道。队员们边走边不住地回头看着担架上的战友,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了。

3

老树带着队员们在通道里前行,走得很慢。通道的地面并不平坦,一块块金属网格拼接起来,还不停地起伏,像是固体的海浪。若是立足不稳,便会失去重心摔倒。

通道上方不停地喷射着白色的雾气,一下下笼罩着老树和他的队员们,雾气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形成了一层层的水膜,前一层还没来得及滑落,后一层又添加上去。

阿赞皱着眉头抹着脸,他唯恐这些雾气会弄坏了他的年轻英俊;钉子虽然面无表情,却没像其他人一样心事重重;代号六十四的脸上抽搐了一下,水雾渗进了他脸上的伤口,有点疼。

雾气突然停止了喷射,地面也恢复了平静。通道前方的一道门左右打开,老树带着队员们走了出去。

众人走出通道,像是刚刚从逼仄狭窄的坑道里出来的挖煤工人面对外面青天白日和沙滩大海般的不适应,仿佛多走一步就会踩空。

通道外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巨大到没人会相信这是在很深的地下。

高达数百米的穹顶之下,周围方圆不知多少公里的一个空间之内,一些金属的构筑物满满地填充在里面,或是平台,或是台阶,或是传送带。无数身穿各色制服的人走来走去,其中包括像五十六战队一样的人们,有些人身上和老树他们一样布满伤痕,看起来也是刚刚经历过战斗归来。一双双疲惫的眼睛左顾右盼,相互端详。看上去,这次老树他们是最惨的。

老树的目光落在一个电子屏上,电子屏大概一人多高,上面黑漆漆的。

老树示意队员们原地待命,自己走到电子屏前,注视着屏中央,眨眨眼,屏中央的一个红点闪烁了两下,然后整个电子屏都亮了,上面显示出三十一个蓝色的人形,随即传出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女声:“星尘第五十六战队,汇报战损情况。”

老树沉吟了一下,说:“星尘第五十六战队,今日完成自丁字街至甲字街的清理,击溃‘夜叉’在该区域的残留武装,击毁‘夜叉’武装战斗机器人一台并带回,共损失战斗人员……十三名……”

周围临近的人们都齐刷刷地看向老树,空气中升起一团惊讶的空气,不知道他们是在惊讶老树带回了机器人残骸,还是在惊讶五十六战队的损失惨重。

这时,电子屏里换成了一个急切的男声:“老树,你刚才说什么?”

老树愣了一下,没听出来是谁。

那男声接着说:“算了,你们在原地等我。”

电子屏“唰”地重归一片黑暗。

代号六十四凑上来问:“队长,什么意思?能解散了吗?”

老树低沉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代号六十四低着头说:“老水的……”

话音未落,一辆军用车不知道从哪疾驰而来,停在电子屏旁边。周围的人们纷纷闪避。所有人都认得车上的人。

车上除了驾车的士兵,还有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护送着一位肩章上有三颗三角星领章上一边一颗四角星一看就是高级军官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的他留着灰白色的背头,一根根银发有条不紊。颧骨高得能打人,深深的眼窝里,一双平静的眼睛里不知藏了多少风霜。

这人就是星尘部队的总参谋长——司农。

4

老树看到是司农,便连忙迎了上去,司农却已经跳下车来,伸手示意老树不必过来,等自己过去。老树便“啪”地立正,冲司农敬了个军礼。

司农走到跟前一把拉住老树的手,目光中满是关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树:“它们偷袭了我们,我们……顶住了,成功打掉了一个,就……就在……”

老树说着,把手往电梯通道的方向指。

司农摆了摆手:“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他们。”

司农冲老树的队员们努努嘴。

老树突然哽咽了一下,喃喃地说:“他们……特别勇敢……”指了指代号六十四,“就是他打掉了那台机器人。”

代号六十四走上前来,对着司农敬了个礼。

司农冲代号六十四点了点头,投以赞赏的目光。

代号六十四想借机说说老水的事,便一边向外摸那张照片一边说:“总参谋长,我是代号六十四,这次战斗,我的战友们都很勇敢,而且团结,不畏牺牲,特别是老水,他本来今天就该退休的,可是……我想麻烦您……”

老树故作无意地张开手臂挡住了代号六十四,代号六十四意识到老树不让自己说这件事,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遵从了队长的命令,低下头后退了两步。

司农直勾勾看着代号六十四,见他不再说什么,便点点头:“想好了再来和我说,我不在就告诉你们队长,让他来告诉我。”

代号六十四“嗯”了一声。

司农用心疼的目光看着老树:“你们五十六战队,一直都是星尘的典范和楷模,没想到今天会遭受如此重大的创伤,受到打击的,不止是你们自己。”

老树低着头说:“对不起,总参谋长,我们给星尘抹黑了。”

司农拍了拍老树的胳膊:“你们不用道歉,是我之前给了你们太多不该有的包袱,光环就是压力。你们先去好好休整吧。”

老树问:“休整多久?”

司农轻轻叹了口气:“在得到新的命令之前,大伙儿都做点儿自己想做的吧。”

说罢,司农转身上车坐下,准备离开。

老树扒着车门:“总参谋长,那个机器人……”

卫兵挥枪警戒,欲拦开老树。司农按下卫兵的枪杆,耐心地对老树说:“电梯里的情况我都看见了,你们的战利品,已经有安排了。”

老树松开了车门,向司农敬了个军礼。

司农坐在座位上还了个礼。

军用车掉头驶离。周围的人们也散去了。

老树扭头看看队员们,队员们也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老树。

老树一阵心酸,不想再多面对大家一眼:“星尘五十六战队,解散。”

队员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动。

老树接着说:“有家的回家,没家的,想去哪去哪吧。”

队员们这才开始动身,交头接耳。

老树突然想起什么:“保持联络,一旦有事,立刻归队!”

队员们齐刷刷喊了一声:“是!”

代号六十四走到老树跟前:“队长,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问总参谋长?”

老树看着代号六十四的眼睛:“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你要相信,‘首脑’会解决一切问题。”

代号六十四有点疑惑地看着老树。

老树接着说:“咱们队伍第一次减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我也是从其他战队里出来的,所有的阵亡人员抚恤,都不会少,他们是烈士。”

代号六十四点点头:“这个我相信,但我还是想去他家看看,这些年,我一直把他当父亲。”

说着,代号六十四拿出那张照片,递给老树:“所以,他的家,也是我的家。”

老树接过照片看了看,还给代号六十四:“唉,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说起来,好像我每天只知道带你们打打打,我这个队长,失职啊!”

代号六十四恳切地问:“老水还有一点私人物品在我这里,能不能麻烦总参谋长给查一下……”

老树有点无奈地回答:“这种事儿,就得走流程,那时间可长,可在外人看来,这么点儿事还要麻烦总参谋长,未免太矫情了……甚至还会有人说我们信不过‘首脑’,你相信吗?”

代号六十四心有不甘地低下了头。

老树转身欲离开,代号六十四忙追问:“队长去哪儿?”

老树指了指头顶被燎没了的那一缕头发:“去理发。”

说罢,老树慢慢走远,他高大的背影充满了疲惫。

代号六十四转身看着战友们。他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开始道别,有的人抱在一起,在对方耳边喃喃低语。阿赞的泪痕已经干在了脸上,目光中满是迷离。

代号六十四正欲上前安慰阿赞,旁边一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代号六十四扭头一看,是钉子。

钉子微笑着看着代号六十四:“你想去老水家是吧?我知道在哪。”

5

老树通过一道狭长的走廊,边走边拧了一下左手腕上的一条金属腕带。

全身的战斗制服开始解体,向左手腕集中,等老树走到走廊尽头的铁门时,制服已经压缩成他左手提着的一个提箱。而他自己身上,则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薄薄的夹克和牛仔裤以及被战斗靴一直包裹着的运动鞋。

刚刚战斗过的痕迹让这个提箱划痕累累。老树蹲下,爱惜地擦了擦上面的尘土,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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