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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伟大的事业

小说:

代号六十四

作者:

张之歙

分类:

现代言情

1

一栋破旧的灰色五层楼房,水泥抹的外墙面已经斑斑驳驳,露着大大小小的砖。许多窗框上只剩下残缺不全的玻璃,没有来得及被撕掉和已经糟烂了的窗帘在夜风中若隐若现。穿过窗帘看过去,房间深处,有昏暗的灯光闪烁。灯光周围,似有不知多少人影围着,在窃窃私语。

突然,无数双穿着军靴的脚埋着杂乱的碎步跑到楼房跟前,是一群穿着黑色军警制服戴着夜视头盔的士兵,一个个举着自动步枪,或者从楼门,或者从窗口,一个个冲进了楼内。

五楼的灯光立刻熄灭了,黑暗中,许多人影开始四散奔逃,有人从楼梯下去,结果在黑暗中立刻迎头撞上了冲上来的士兵,还来不及转身便被按在地上;有人试图接近窗口跳出去,却被埋伏在窗边的士兵扑上来直接抱摔倒地;有人发现了危险,便拔出手枪对着黑暗射击,每一枪却都像是打在了钢板上,只是叮叮当当地冒出火星,火星却越来越近,噗噗几声,举着手枪的人应声倒地,身上已经被绷紧的绳网勒得动弹不得。

许多人见已经无法下楼脱身,便转身冲上楼顶。最后一个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在前一个人冲上楼顶之后,猛地把门关上,然后转身举枪对着身后的士兵们不停地开火,同时身体把门顶得死死的。楼顶的人们听到一门之隔传来的自动步枪的枪声和接连不断的惨吼声,纷纷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

“往那个方向跳,大家一起,只要有人能活下来,我们就有机会!”一人压低声音快速说着,他的手指着一个方向。

其他人纷纷响起一片认同的声音。

“我站前面!”

“不,我站前面!”

人们开始争着站在前排,因为谁都知道,一起跳下去的话,站在后面的才会更有可能活下来。

哐!哐!哐!

他们争执的同时,通往楼顶的门内已经开始从里面撞击,再多撞一会儿只怕就要被撞开。

说话那人对站在最前面的两人说:“你们去搬那个把门堵上!”

那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楼顶有个黑乎乎的坨子,是楼内空气系统的室外机,如今已经废弃。他们俩便飞奔过去,使劲把那室外机拖拽到了门前,死死抵在门上。

那人已经悄悄走到了所有人前面,见两人往回跑,便大喊一声:“冲!”

他边说边开始冲着自己刚刚指过的方向开始飞奔,身旁身后所有人都一齐跑了起来。所有人都大吼着争先恐后,就像下一秒就奔赴涅槃的凤凰。

那两人怎么也跑不到最前面,喊得声嘶力竭,仿佛失去了一个最光荣的机会,只能眼看着前面的人夺走这最伟大的牺牲。

终于,第一个人跑到楼顶边缘,用力蹬了一下地面,腾空跃起,大叫着飞了出去,身后的人们跟着接二连三飞了出去,一个个义无反顾的身影都在为自己身后的人营造着生存的机会。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出现雪亮的光,将半空中的几十个身影照得清清楚楚,随即半空中弹射出一张巨大无比的网,罩在了这些人的身上,他们还没来得及落地,便被这张大网收了起来,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四肢和人头相互挤压,发出绝望的吼叫。

而姗姗来迟的两人在收网之后的一刻才跃到半空,就在网中的人们的呼喊和目光中,擦着大网滑了过去,冲他们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然后两声闷响,双双落在坚硬的地上,摔得四肢和内脏四散飞出,血肉模糊。

轰!

楼顶的门终于在一团烟雾中被炸开,废弃的室外机被炸得飞起,笔直冲向大网,砸在上面,然后落在地上,把刚刚摔死的两人彻底砸得面目全非。大网内也响起一阵惨叫,白色的网绳上出现了斑斑血迹。

大网的上方,一架黑色的体态粗胖的飞机悬停着,如果不是四周的微风,几乎没有任何噪音。飞机上,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军官一脸悲悯地看着下面的人们,轻轻摇了摇头:“唉,何必呢……”

“长官,下面说他们已经处理干净了。”旁边一名士兵按着耳朵上的对讲听了里面传来的汇报之后,对这名军官说。

军官点点头,挥挥手,飞机开始缓缓飞离,向夜空中无边的黑暗边缘飞去。飞机下面的大网慢慢上提,在飞机下面晃晃悠悠,每飞出去几十米,便洒落一滴鲜血在地上,砸出一朵小红花。

滴答。滴答。滴答。

就在这个充满了血腥的夜晚,一万公里以外的一座圆形的城堡一样的建筑里,一群衣冠楚楚的人围坐在一张圆桌边上,正在召开会议。他们身边有往来穿梭的机器人服务员,正在不停地给他们端茶倒水上点心,圆桌形成一个圆环,一个身穿白衬衣白裤子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圆环中间,一边不停地用手拉伸着悬浮在空气中的全息图像,一边对着周围的人们讲解着。

“第一步,我们会派出勘察卫星,进入目标星球绕地轨道,对其进行全方位的大气、水源、气候、地质和年代划分以及生命勘探,为期两年,两年间采集的数据可以进行对比分析,初步认定是否适合人类居住。勘察卫星目前已经进入目标轨道,回传的数据也已经超过了半年,从目前分析的情况来看,比较乐观。”

桌边的绅士们一个个要么昏昏欲睡,要么听得紧皱眉头交头接耳。在这偌大的房间的一角,一个身穿笔挺风衣的男子不苟言笑地坐着,瞪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白衣男子,他瘦削的脸上棱角鲜明,嘴唇充满了批判的欲望。

那白衣男子停顿了一下,一把将刚刚的图像扫光,又拉出另一组图像:“第二步,我们将派出一支部队,搭乘飞船,用一个月的时间,在目标星球登陆,对其进行更加直观深入的考察和研判,包括上面可能存在的动植物、微生物,并且尝试用我们传统的建设方式进行开发,根据目前得到的数据初步分析,应该可以在上面复原很多已经在历史上湮没的古迹。如果这个尝试成功了,我们就等于多了一个地球。”

噗嗤!绅士当中有人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他旁边的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被他的笑声惊到,忙凑过来问有什么好笑,另一人则完全被机器人服务员所吸引,呆呆地看着踩着滑板一样移动的机器人,全金属外壳的机器人没有头颅,只有一个长方盒一样的身躯、一对无论怎样转动翻滚都永远保持着水平端着托盘让里面的饮食不至于滑落的状态的手臂,以及两根柱子一样合拢在一起的双腿,不知为何,它却有一个圆滚滚的屁股。那人咽了一下口水,伸出手掌扣在上面,虽然只是硬邦邦的金属球面,却让他有了种莫名其妙的快感,甚至情不自禁发出了几声享受的呻吟。

白衣男子略感不快,但也只能无奈地说道:“要是没有其他问题,我就继续讲了。在第二步完成之后,我们就迎来了最后也是最庞大的第三步,也是我们最终要做的,也是我们前面所有铺垫的意义所在——星际移民。每艘移民巨舰,将容纳一百万人,在宇宙中将航行整整一年,然后在目标星球着陆,第一批登陆的,将以工程技术人员为主,他们负责在半年内构筑好足够支应一千万人生活的基础设施,半年后第二批人员登陆,开始着手搭建城市和城市群,同时做好自然生态的培育,后续的人员将一批批抵达,地球上有过的繁荣,将在新的家园复刻。”

“地球上不只有过繁荣,”角落里那黑衣高领男子突然开口,“也有过饥饿、战争和死亡。你讲完了吗?我是否可以提出一些疑问?”

白衣男子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伸手示意:“请讲吧。”

圆桌边上的绅士们纷纷半睁着疲惫的双眼看向那黑衣高领男子。

“我们是通过虫洞才得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抵达这颗星球的,但是前后那么久,如何确保后面一批人不会和前面一批人出现路径错位?那将是万劫不复。”黑衣高领男子问道。

“我们在星际空间不仅标注了虫洞的坐标,也计算出了目标行星和虫洞之间的位移关系,包括我们的飞船在不同的载重下进入虫洞和飞出虫洞的两次速度变化,以及飞出虫洞之后对目标行星的重新定位,确保通过最短有效路径到达目的地,这样也可以节省我们的成本……”

“你的人员批次计划我已经看过了,看得出,你是按照专业门类去做的,研究得很详细,基本上每批次需要完成的基建任务的方方面面你都考虑到了,这是你的长项。”

“还有我的团队的能力。”白衣男子笑着点点头。

“但是,”黑衣高领男子突然变色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每一批被被你征召的人员,他们都是有家庭的,这样一场煎熬的旅行,一场生死未卜的旅行,你让他们不能留在自己亲人身边,他们又怎么能全身心投入托付给他们的使命?他们的亲人又要天天过怎样提心吊胆的日子?难道这就是给全人类做贡献的代价?不要跟我说什么一切都无法与为全人类付出牺牲的荣耀相比这类屁话!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冰冷无知的机器!”

白衣男子从容答道:“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所优选出来的人员,要么是带全家一起出发,要么是单身,在单身人员的性别比例上,我们也做到了一比一,这样,在旅途上,不会寂寞,不论到了哪里,都是家的感觉,即使……遭遇到了什么,至少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黑衣高领男子点点头:“看来,我想到的,你都想到了。”

白衣男子笑笑:“这下你就没有什么不放心了吧?”

“不,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没有说。”

白衣男子的笑容消失了,他严峻地看着黑衣高领男子:“你到底还是要说吗?”

“当然要说,这个问题不解决,人类的悲剧,怕是要转移到外星去了,哦,方案里,你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福星’?是吗,杨子英?”

2

会场里一片死寂。圆桌旁的绅士们的眼珠瞟了瞟白衣男子,又瞟了瞟黑衣高领男子。

白衣男子就是杨子英。他对面的黑衣高领男子,叫史泽尔。

杨子英沉吟了一下,说:“为什么说人类的悲剧会转移到外星?”

史泽尔自嘲地笑笑:“你在装看不见吗?人类这么多,想法一样吗?想法不同,活法自然也会不同。在座的各位,都是现在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国家的元首,请问你们各国的想法一样吗?活法一样吗?你们当中,有共和制,有联邦制,有王国,有帝国,我想请问,到了那边,你们准备怎么办?”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问住了。他们面面相觑,看到彼此的眼神时,又马上尴尬地眨眨眼睛笑了笑,耸耸肩,仿佛史泽尔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问了一句最傻的话。那名摸机器人屁股的元首说:“你想得太多了,这些问题根本不应该是你这个层面去考虑的。移民,是整个地球的事,需要我们各国联起手来,这当中,自然就需要求同存异,搁置争议……”

“以后呢?等尘埃落定之后,再争吵、互害,然后再分成两派甚至几拨,相互攻伐彼此杀戮吗!今天还是一起开拓新家园的伙伴,明天就为了某种虚无缥缈的所谓信仰杀个你死我活,这难道不是太荒诞了吗!”史泽尔越说越激动。

另一名元首示意他闭嘴:“你说的这些,终究会解决的。何况现在那么多人都在支持这个移民计划,你未免小题大做杞人忧天了。”

“杞人忧天?”史泽尔冷笑道,“有些事儿,你们不让别人知道,也不让自己人知道吗?”

说着,史泽尔走到杨子英身边,把他挤到一旁,顺手借用他的全息投影屏幕,在屏幕上画出了影像的边框,一边点出照片和视频的画面,一边把这个画面推到了其所代表的国度的元首面前。

“这是去年八月的一场暴乱,就发生你的面前,你们却对大众封锁了消息,你仔细看看;这是去年十二月的一次连环爆炸案,是有组织的恐怖袭击,造成了无差别的伤亡;这是今年三月的一次和平请愿活动,结果遭到了你们国家派出的军警的无情镇压,这件事被你们舆控部门压得死死的……”

“有些真相,不能让大众知道,否则会出乱子的。”一名元首不屑地说道。

史泽尔看着他的眼睛:“你觉得你能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吗?你是神吗?”

那元首有点不自在,不敢和他对视。旁边一名元首有点愠怒,指着史泽尔说:“就不该允许你们这种独立机构的存在!”

“是啊!我怀疑这些暴乱就是你们煽动的!”另一名元首也义愤填膺。

“我们本身就是移民计划的策划者,我们为什么要煽动人们反对我们自己的计划?”史泽尔摊开双手看着他。

这名元首也觉得自相矛盾,尴尬地坐了下来。

史泽尔扫视着各国元首:“其实你们想的都一样,不是吗?你们现在希望的,就是未来在新的星球上能够让自己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为了这个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栽赃陷害,派人去别的国家搞破坏,还把自己的问题说成是别的国家蛊惑和煽动的!”

随着他越发慷慨激昂的陈词,元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每个人都在用鬼鬼祟祟的目光看向他人,收获的却只是一双双无辜的眼睛。

一名元首忍不住发问:“现在正值全人类共同为移民计划努力的关键时刻,你现在在这里说这些,到底是何居心!”

史泽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劝你们,有些矛盾,最好在地球上就解决掉,不要带到新的星球上去。”

另一名元首实在忍无可忍,拍了桌子:“你们就好好弄你们的移民计划,这些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事儿,你们不懂,就少插手!”

史泽尔不甘示弱,斩钉截铁地说:“在没有明确新星球的人类组织形式之前,我反对大规模的移民行动!”

拍桌子的元首指着史泽尔骂道:“你算老……”

话音未落,会场大门响起了警铃。众人看去,门开了,一名一身戎装的军官单手捧着军帽走了进来,正是连夜带队抓捕集会众人的那名军官。他走到圆桌旁边,对着所有人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冯威,你回来了。”杨子英热情地打着招呼,试图缓解刚刚紧张的气氛。

冯威冲杨子英点了下头,又看向史泽尔。史泽尔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冯威流露出关切的目光。

“行动很快啊,冯将军。”一名元首不怀好意地笑着。

冯威冲他立正:“报告,此次行动,共抓获暴乱分子七十四人,当场击毙八人,畏罪自杀六人,共计八十八人。现带回人员已经收押。”

那名元首偷眼看看史泽尔,起身走到冯威面前,慈爱地整了整他的军装:“冯将军年轻有为,将来必成大器,只是希望你能走正道,不要被某些心长歪了的人带偏了!”

史泽尔阴沉着脸,杨子英走过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史泽尔扭头向会场外走去。

杨子英见状,连忙对众人说:“今天我的汇报内容差不多了,各位,有进一步的信息,我会召集下一次会议。”

他转身正要离开,身后那名元首缓缓地说:“下次,有些人,就不用来了吧?”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他们笑着说:“我会考虑的。”

说罢,他冲冯威点点头,跑出会场去追史泽尔。

那名元首冷笑着看看杨子英消失的背影,对众人说:“好了,散会吧。”

那个摸着机器人屁股的元首意犹未尽:“这个我能不能带走啊?”

“不能,”另一名元首严肃地说,随即突然变成了一张戏谑的笑脸,“但你可以去我那玩儿更好的!”

圆桌旁响起一阵坏笑。

冯威看着众人,不苟言笑。这时,一名副官跑了进来,到冯威耳边紧张地说了几句什么,冯威眼睛瞪得斗大,连忙向元首们敬个礼:“我还有军务,先下去了。”

所有元首都进入了一种轻松的状态,彼此笑着,调侃着,没人注意到冯威。

冯威还是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带着副官匆匆走了出去。

两人在走廊里快步走着。

“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我们准备卸货的时候。”

“卸什么货?”

“就是那些带回来的暴乱分子啊!”

冯威站定,眼中射出两道笔直的光,瞪得副官抬不起头:“他们是人,不是货。”

“说……说顺嘴了。”副官唯唯诺诺,“我们在抓他们的时候,已经锁定了八十八个目标,除去现场已经确认死亡的,应该带回来七十四个。”

“对,这是已经核对过的。”冯威点点头。

“可是,我们在打开渔网,把他们送进牢房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冯威问道。

副官不知该怎么说:“您自己看吧……”

说着,他左右看看无人,便取下别在胸前像步话机的通讯装置,按了一串按钮之后,平放步话机,让步话机顶端的一枚芝麻大的小灯对着一处空地,只见空气中出现了一个画面,是那个捆缚了那几十人的大网兜,几名士兵正在粗暴地把里面的人往外拉,全然不顾里面是否有人受伤。

冯威盯着画面,双手伸出,将画面拉伸放大了一块,分明看到,本来白色的网线上到处血渍斑斑,但是有一块血红尤其明显,在这块血红中间,清晰可辨一道长长的豁口,网线的断面,已经破破烂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断的。这时,他看到那些伤痕累累的囚徒里,有些人的嘴角渗着含血的微笑。

“糟了!”冯威一跺脚,“你刚才看见他们俩去哪了吗?”

“谁……们俩啊?”

“我还能问谁!”

就在冯威歇斯底里跳脚发飙的同时,一千公里外,一辆巡逻的装甲车在一条经历过暴乱的街头缓缓行驶。街上的房屋外墙上满是破损和污秽,有的地方甚至有被火烧黑的痕迹,窗户上的玻璃没有一块完整的,路上街边到处都是被劫掠后抛撒的大大小小的商品。参与暴乱和被暴乱洗劫过的人们都已经不知去向。

装甲车缓缓前行,碾碎了一个纸盒包装的牛奶,噗!车轮被冲刷成白色,还没来得及重新变成灰色,就停了下来。

只见路中央一个披着一块破布的人正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装甲车那警报般刺耳的喇叭响了两声,那人猛烈颤了两下,险些支持不住。

装甲车的后门打开,两名士兵持枪跳下,向那人走去,另一名士兵在车顶拄着一挺机枪冷漠地注视着。

两名士兵走到那人跟前,用枪托顶了顶他,那人先是趔趄了一下,继而对着两个士兵不住地磕起头来:“对不起,对不起……我要回家……”

“你家……在哪儿啊?”

“我家在十公里外,本来快到家了,结果路过这里被一伙人抢了……请别丢下我……”那人露出了下巴上的大胡子,大胡子上挂上了正在坠落的泪滴。

两名士兵相互看看,一边一个架起那人:“我们可以捎你一段儿。”说着,两人架着他就往装甲车里走。那人不住地颤抖着道谢。

上了车,关上门,装甲车继续前进。

车顶架着机枪的士兵突然听到车厢里传来了打斗声,警惕地喊了一声:“怎么了?”

车厢里没人理睬,却传来有人倒下的沉重的声音。

架机枪的士兵不安起来,拔出手枪要下去看个究竟。他刚刚跳下车厢,一个人影便重重砸在了他身上,把他撞得向后退了几步,靠着车身倒在地上,这才看清身上是一个战友,可是脖子已经被拧断了。而不远处,另一个战友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一把推开战友的尸体,看到刚刚被带上车的那人一边走一边撕掉了身上的破布,摘掉了头顶缠着的黑布,又扯掉了脸上贴着的大胡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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