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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26

小说:

最末班

作者:

由宜

分类:

现代言情

《最末班》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舒言同于展铭笑一下,半是疑惑地问孟骞:“你车开过来了?”

“你家走环城路,不堵也要半小时,”他顿一下,“还是说,想要走回去。”

舒言抿唇:“我没那意思。”

“来送朋友?走那么着急,弄得我不知道该不该帮沁卓留人。”于展铭揣上兜,银质打火机的边角磕在掌心,他一下一下地拨弄:“前边是小菜,外公都还没犯困,想着沁卓开庆功的酒,那味道难得,不妨等一等。”

“我先送她。”隔着西装,孟骞手指捏在她肩膀上,带了力气。

他态度明确,就算话没摆上台面,也已经不重要。孟骞愿意将时间花给无用但有价值的事情,于展铭一直觉得他身上没什么可图的,常新沛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空闲能记得清楚,对于沁卓的请求有问必答,因为他不存在可失去的,现在拥有的,便是最富有的。

孟骞比于家人自律,放松的空间意味着倒退,身心的舒畅在成就感面前不值一提。万间早期有项目在杭城,孟骞亲自带团队,给支付平台做人脸识别认证的业务,测试期间出了问题,一群人二十四小时在线,连夜连日地更新。

同政府部门的饭局上,于展铭久违地见到孟骞,他应该是项目刚收尾,下巴有青茬,但人发自内的精神。

大家夸孟骞“青年才俊”,他也只当得起青年才俊,再没别的。他喝了许多酒,等众人散毕,于展铭到车边抽烟,看见孟骞扶着墙,人快站不起来,身影跟巷落里的垃圾袋一个颜色。

时间不总是公平,试图抓住机会的人,或许能感受到时间的相对性,岌岌无名的时刻隐在暗处,像是尚未揭开的序幕,漫长而短暂。于展铭不认为自己要讨好孟骞,他的筹码是出身,无人能动,他也不必得罪孟骞,凡事因果相连,毕竟孟骞有拒绝他的硬气,他没想给未来的自己添麻烦。

舒言若是那个微不足道的因,他可太亏了。

“行,酒店也安排了车,你们看如何方便。”于展铭拍拍孟骞的肩,绕开座椅往建筑内走,几步后停住:“我们刚刚聊到哪儿了?”

舒言意识到他在看自己,隔着孟骞大半个身子:“杨城新的执行查控系统,最近法院宣传的重点。”

“管申请?”

舒言:“全流程都可以线上,如果您手头有执行立案,输案件信息可以查询,很方便。”

“杨城法院的系统在全国都算好的,”于展铭点点头,那是法务团队的事,他从没过问,“有机会再聊。”

车停在园区入门处,从酒店主楼过去有一段距离,往返有小型接驳车,两人错过了站点,也没人留意,一前一后沿着道路朝停车场走。

孟骞喝了酒,外套上是衣料原本的气味,但他本人不可避免地沾上酒味。路灯几盏,灯束像是融化的黄油块,在地面连成一线。舒言扣着自己西装外套的领口,任由他的衣摆在空中摇晃,她放慢几步,没见他跟上来,摘下衣服递回去:“我不需要了。”

“上车再还我。”

她停住脚,衣服抱在怀里:“你有话就说,这么避着我,太明显了。”

下坡路,就像骑单车松开脚踏一样,靠势能的转化,舒言同他慢着走,脚在新买的皮鞋里很累。

“别跟于展铭走太近,”孟骞蹙眉,额发下几道阴影,思考着落字,“你志在此,他不一定,他知道怎么耍人,得到想要的结果。”去年,于展铭手下的法律服务项目招标进展得混乱不堪,行政类的坐班工作,放任几家大律所互相倾轧,想坐收渔利,今年是重新招标。“找资源可以,不要去找于展铭,”孟骞自上而下地看她,朝她走近,“他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舒言笑。

“你说呢,”孟骞展了展紧绷的肩膀,“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做什么?”他手臂在她面前虚挡,带着她转身:“外套穿上,再这么拎着吹风,你和我都是傻子。”

路灯下他眉眼线条浓重,神色是客套的,眼里情绪却在黑暗中直白,像从池底钻上来的浮石,舒言感受到压迫。

她跟随他的频率迈步,发觉自己要跨得更大,花更多力气,她没机会长高,落下的只能后追,拼命跑起来,所有弥补都是妄想。法律市场的优质客户早握紧在各大律所手中,分蛋糕的权柄她撬不动,偶尔能蹭得点奶油,当窝里嗷嗷待哺的雏鸟。

她不解,问他也是问自己:“执业年限有硬性要求,就算是我在的团队,也要找希和其他律师合作投标。我知道跟人的社交距离,大不了就是失败,你在担心什么?我看起来那么不知好歹吗?”

“跟我说话就挺不知好歹的。”前方道路大亮,酒店今天在侧厅还有场婚宴,车潮正是拥挤的时候,他抬抬下巴:“车在那边。”

周身有鸣喇叭声,舒言“喂”了几句他当听不见,她被迫扬高嗓门:“我这个阶段的律师,不担心案源,按要求打工而已。”

“你不担心,不代表你的团队不担心,”孟骞领着路,没回头,声音很平静,“你跟老板没聊过吧?当然,也不必聊,都是心下默认的东西,带你学便期望你能用,团队也需要合力,用上最好。你甘愿当螺丝钉的话,当我没说。”

案源永远是律师要面对的课题,先天不足,要努力给自己增枝繁叶,扩大关系网。现下网推所盛行,把客情维护划成销售岗,批量谈案,再由律师办案,陈相晗同舒言焦虑过这些新事物,流水线有可怕的推广力,这行业不得变味。

万物皆可产业化,网推所无需焦虑案源,短时间上手大量案件,快速积累经验,可惜质量良莠不齐,吃一场必败的官司,跟当事人扯皮,并不是某些人眼中律师的意义。

没有人能在团队里干到退休,舒言迟早该面对这些问题。

助理见两人在说话,解了车门锁,站去一旁望沉默的山景。

孟骞帮舒言拉开门,取走她手里的外套,铺在她刚摆平的膝面上:“承认自己有野心,是很羞耻的事情吗。”

他动作不温柔,西装领口带过她的颊发,他像是意料外地愣怔几秒,舒言很快扬手抚回耳后:“我有野心也搅不出风浪,你大可放心。”

“不,你明显可以的,别不肯承认,”孟骞攀在车门,风吹得他眯了眯眼,脑袋有点晕,“我不讨厌有野心的人,利用我也没关系。如果你能对我坦诚一点,我不会再想着猜测你。”

舒言拉住车门,想要往里阖:“我对你没什么企图,行了,赶紧回去。”她去叠脚上的衣服,孟骞影子压过来,他拎起领口又扔回她身上:“洗干净还我。”

按舒言说的地址,助理送她到小区外。路上她降了些窗,刮过的风搅动气流,也搅动她鼓噪的思绪。

开了右边门下车,舒言同助理道别,走开几步,听见对方在身后大声拦停她:“舒律师!您的手机落下了。”

她摸摸口袋,胳膊又碰到翻开的背包锁扣,手机不在该放置的角落。她急忙回身去拿,又觉得自己唐突人,早知道将孟骞的破外套落在车上,倒是个不错的方法,看他助理开不开得了口。

年前几个月,结案容易立案难,杭启法手头有客户递来的案件,舒言去申请立案,被打回来一次就感觉大事不妙。

团队整理的材料形式固定,杭启法让舒言再检查一遍,分门别类给人标好,换一天去线下窗口立,法院问什么耐心给人答什么,尽量当面解决,对方也不好撂面子。

这个颇具传统民俗氛围的时间点,同样是律所大盘客户的契机,所里年节礼很多,每日有新鲜的下午茶品类。

于沁卓跟于展铭的公司都寄了礼盒过来,还有常新沛私人名义的卡片,看来是于沁卓留的面子,一张卡而已,挽回人情与自己的形象损失,十足的划算。

团队几个人攀在吧台切分糕点,杭启法拆掉新盒的塑封,给大家发细竹签。

到舒言手上,他算了算年前的时间安排:“最后的任务就是了结那桩调解,留着过年,我们也挺难受的。现在的案子立起来,调查令估计得年后才申请了。”

几周后,律所的年会挑在周三下午举办,上午外出的一众女同事都赶空换了衣服,浩浩荡荡一行人在落地板前合影,终于有点律政精英的错觉。

舒言换了身黑色长裙,裙摆收敛,走动起来方便。律所请了专业摄影,价钱不低,团队站在一起拍了好几张,舒言跟陈相晗几个朋友拍得更久,隔壁男同事太会讲冷笑话,不知道有没有能用上的成片。

西装送去干洗店洗好之后,舒言一直放在玄关没动,加急洗的那点零钱也被她耗回原点。

她的时间轴上不止调解和立案,还有位更难解决的孟骞。

律所集中寄送礼物那天,舒言给孟骞提前发了消息,问他该把衣服送去哪儿。

直到赵哥推着小框车离开,孟骞没回复她。舒言单独拎走一份新年礼盒,从四十二楼乘电梯下去,反复思考他不回复的原因。

做出某种选择时,下意识地抵触,那心底该早有所向。舒言到楼下叫了车,回家拿一趟衣服又出来,去VA产业园找人。昂贵的西装被她用防潮纸挡了挡,跟喜庆的新年礼盒提在一块。

到万间的办公楼,几位行政女生在熄灯,入口的大厅亮着,舒言赶紧上去问好:“请问孟总在吗。”她扬手,冲前台笑:“我是希和的舒律师,不知道还记得没有,顺路来送礼物,给你们拜个早年。”

“孟总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哦,”前台翻了翻电脑,看跟助理的沟通记录,“回来的时间……后天吧。”

舒言反应过来,自己没留过他的电话,从案件材料里应当能翻出来,但未免有些舍近求远。托人将几个提袋放到孟骞办公室,舒言给他发了条很短的通知消息,慢悠悠搭车回家。

徐娅敏工作的机构年前连办几场活动,她当苦力,组装会议ppt,跟场地工作人员协调,给桌面布置号码贴,回来得比舒言还晚。

舒言洗完澡,搓着头发出来,翻洗手台上的吹风机。徐娅敏洗了碗水果吃,翘高左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朝舒言指桌面充电的手机:“你手机响了好几次,是不是客户。”

舒言先摸上眼镜,走过去拿手机,一个没标记过的号码。

她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回拨过去,忙音没来得及响便接听。孟骞等了会儿,她没说话,只有微弱的听筒摩擦布面的碎声,他笑了下:“我周六回杨城。”

“衣服放在你办公室。”舒言坐到床上,怕头发滴水,她复站起来靠住墙面:“你跟我说晚了,自己去拿吧。”

“我跟你道歉。”他声音沉下来,听得出的正经:“我太冲动,对人偏见惯了,说的话不可能让人开心。我有反思,都是我的预设而已,对你不成立,希望别影响你。”

舒言垂头,盯着睡裤翻起的角:“我比你情绪化,不用道歉。”

如何能不影响?舒言从小到大是考核的赢家,不代表她爱被量化,享受丛林般立体的竞争感,带给她打击的,往往是外来的反馈。

孟骞若觉得她利用他,让关系不纯粹,跟潜在客户沟通有过分重的意图感,那她没有办法。或许是表达方式不对,她可以精进,但必须要做这些事。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约的好感如期生长,有舒服的润雨,他突如其来的质疑便是局部灾害,让她干涸。

理解是个虚伪的命题,藏着安慰的内核,舒言不喜欢听他道歉,尚不论及他道歉的内容,她好像又被否定了一遍。她把毛巾绕住头顶,裹实湿漉漉的头发:“你不会忙到过年吧。”

他沉默几秒,跟着她调侃:“这有什么不行的。”

……

挂掉电话,舒言存下他的号码,呆站许久被徐娅敏喊出去。

徐娅敏知道舒言手头的离婚案,她最爱听家长里短,能听懂的也只有八卦。舒言同她分享过别的结案心得,一些签合同该仔细审查的条款,她毫无兴趣,想象不出具体的使用场景。

刚与徐娅敏聊过,舒言接到法院打来的电话,同她确认调解时间。据杭启法所知,上回调解后,申纳川飞快离开了杭城,没出国,不知道躲去哪个二线城市,杭启法笑话他“害怕触景生情”。

登进法院发来的系统,全程不到二十分钟,一桩维系多年的婚姻便解除了。

两人坐在双月的办公室里,空气的重量似乎都有不同。于沁卓签好笔录,朝屏幕下意识点了点,她签名的习惯性动作,仿佛也给生活划分了断点,斩断思绪的牵连。

舒言很少与当事人找共鸣,许是身处其间,她跟着轻轻叹了口气。

于沁卓黑掉手机屏幕,抱臂仰靠在舒适的沙发皮面上,眼睛朝天花板放空。舒言看她心不在焉的表情,还是把调解的效力同她说明白,催促她及时去办股权与房产的交割。

“往后的日子都是新的,您只用为自己思考,过自己的生活。”舒言朝她笑,手势假模假样地掬起来:“各种意义的新年。”

于沁卓躺在那里,肩背的骨骼像是融化掉。她被逗笑,这姿势让她边笑边咳,不得不端正坐起来,她一副想起什么的表情,探手往后边的办公桌摸:“结婚了吗?离婚的给你开个红包,敢不敢要?”

笑话而已,舒言从双月办公室带走的是牛皮文件袋。双月采购硬且厚的纸品,折角很难崴回来,塞进包里保护一些原件,倒是实用。

过年给人合适的拖延理由,不用多做它想,焦虑赶工也是未来的担忧,舒言回到办公室,翻日程本检查她的工作任务,打勾或者后挪。她勾完,登邮箱同步立案的材料给杭启法与客户,鼠标没松开,又抽出本子回翻,给“孟骞”的名字划上大大的叉。

按时下班的路不好走,挤出地铁,舒言去摊位买了几袋辣卤拎上楼。

徐娅敏没到家,她坐在茶几旁吃辣卤,用手机找了可行性强的菜谱,蹲去冰箱前翻找。

徐娅敏开门进来,刚好听到电饭锅滴滴地叫,她甩了包,连续吃上好几口卤味菜,站起来帮舒言摆放餐桌。

甜的排骨,咸的煎饼,用锅盖扶住再翻面,边角不齐,但圆面很完整。舒言觉得自己厨艺还过得去,她控制不住火候,时不时要关闸控温,动作稍慢,不妨碍出品正常。

去洗澡前,她跟向明畅打电话,聊回家的安排,徐娅敏在旁边吃辣卤,鼻涕流出来了也没停,时不时插话。

“娅敏,你能不能早走一点,”向明畅这些天也在刷票务软件,觉得头疼,“下半程的票太难买了。”从杨城到景林没有直达列车,抢票难上加难,舒言早离开几日,买的早班机票,规避了这类风险,她怕徐娅敏要先挤上车站的车,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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