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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最末班

作者:

由宜

分类:

现代言情

《最末班》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三人在梯厅集合,依旧坐季余新的车,卢广灵到得最晚,在往包里塞外套。

季余新瞧她半天没进展:“你就不能拎着?这是西装外套吧,经得起塞吗。”

“我手上都抓满了,”卢广灵无耐,她就是抽不出手才行动缓慢,“能跟你借用两根胳膊吗。”

季余新帮她提走背包,舒言接过她的帆布袋,挺沉的袋子,是卢广灵放在办公室的按摩仪,闲置久了,不如带回家给父母用。

他们好久没去于宏的公司,年关刚过,节日氛围尚存,两厢才会有吃饭的意向。到了地方,于宏还在楼上办公室开会,他们到会客室等候。

也不便多聊什么,舒言捧着茶,看排成整面的奖项墙。

于沁卓踩着高跟鞋,一阵风那样路过,她去尽头的办公室找助理,回身来敲敲会客室的玻璃门,朝舒言笑:“好久不见?”

外强中干的人执着于修饰自己,从改变外表出发,暗示内心取向,于沁卓除了变长的头发,浑身上下一处未改。明明是同样的人,舒言发现自己的错漏,去法院调解那天,或许暴露出于沁卓最狼狈的时刻,她穿上同样的外套长裤,再走起来,绝不会是那天的模样。

舒言站起身打招呼,于沁卓料到她们此行目的,有些遗憾地摊手:“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时间不能浪费了,我请几位喝下午茶?”

舒言暗示老于经理不一会儿就下来了,他们已经吃了大的,就不再贪小的。

于沁卓搭着手臂,靠在门边,垂眸见舒言干净的指尖:“舒律师,你的手好看呢,要不要做个指甲?会更好看。”她环视会客室里的人,想起来:“哦,你们杭律有要求是吧。”

“没有的事,杭律不管我们。”卢广灵给她展示自己的甲片,看起来水润,其实也是素淡的类型,不贴近了瞧不明显。

于沁卓同舒言没什么好叙旧,顶多是浪费时间,舒言有理由猜她在等文件,或者等助理的车。

“您有什么推荐的款式?我跟您学习一下。”舒言瞟了眼角落的季余新,想说而不能的表情几分搞笑。他的话很多,不分擅长与否,只凭他感兴趣与否,什么都能聊上。

等于宏结束会议,带着一行人到公司逛一圈,出发晚宴。

几位男士家有小孩,席间聊起家教问题,季余新找了本地大学的硕士来教数学,按提分额度算奖金。他想起一条以数学家命名的定理,转而问舒言:“你还记得吗?我帮女儿写题,跟看天书一样。”

舒言闷声喝水,被点名后还认真想了想:“记不清,太久远了。怎么不问广灵?”

季余新不置可否地耸肩:“这种问题,第一感觉总是来问你,抱歉,我很相信你的笔头记忆。”

于沁卓在饭局结束前来了一趟,舒言以为她早就离开,跟人隔着桌笑的时候,尽量不显得疑惑。

她端着杯脚,挨个敬了希和的酒。来到舒言面前,两人干脆地碰了碰杯子。

舒言夸于沁卓气色好,胜过这满桌的花朵。

话是刻意说的,于沁卓不嫌她夸张,意有所指地回敬:“舒律师,我唯独比不上你,摘桃花肯定不如生桃花,不是吗?有什么好消息记得告诉我,我算不算红娘?”

两人说话声音小,舒言不忌讳跟孟骞的关系,但现在肯定不是个好时候。她的笑有些僵硬,才生了几天病,哪能有红鸾星动的面色,委婉地答话:“时来运转的,可能是我的事业?”舒言抿笑:“跟团队共同进步。”

于沁卓冲她使眼色:“那我祝你的事业高飞。”

附近有地铁站,舒言跟同事在那散场。她乘了两站,远离城市中心,下车后朝着VA走。

舒言停步在门口,才给孟骞打电话,问他是不是还在公司。她对惊喜没什么概念,生活中大部分惊喜也都变成惊吓,她永远猜不到别人对同样一件事的定义,只是想这样做了。

万间立项时,人效是考核的重点,做太前沿的分析不如回学校,利润才是目的。

这几周,舒言对孟骞的忙碌有了具体的了解,他更爱掌控自己的时间,每件事都安排清楚,当然不能完全如意,但不能忙得毫无头绪。

楼下的灯关掉了,孟骞的办公室亮得明显。他的办公桌布置简单,有两块屏幕,其余文件摆在书架上。

舒言到茶水间拿了吃的,坐在沙发里拆包装袋,边看他工作边吃。

房间里一时剩下她嚼碎饼干的声音,她没由来地想要收敛,吃完一包停下动作。

孟骞在看电脑屏幕,面无表情,他这副脸色应该是职场惯用,舒言猜他下属也很难拿准他的喜好,但熬过不语的几分钟,他会很贴心地给出解决方案。

“喝酒了?”孟骞往她这边看。

“晚上有聚餐,找客户吃饭,”舒言顿了顿,“跟于宏总经理。”

他点点头:“你不用怕跟我说这些。”

“你有前科。”舒言正襟危坐,挺直背看他。

孟骞凝她两秒,转开脸:“你要记到什么时候?”

舒言不回答,思索他方才的话,去嗅自己身上气味:“酒味很大?”难怪卢广灵千辛万苦地塞外套,她妈晚上过生日,她顺路拎个蛋糕台回去,可不想撞枪口上找骂。

“难免的。”孟骞鼻子灵,他倾向于舒言身上自然而然的味道,一度怀疑她用了什么香水,能钻进人的脑子里,等那股气息跟久远的梦重叠,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硬是接上断掉的话题:“杭律挺有魅力一人,看得出想跟客户往长远走。”

舒言听出他的评判意味,依她勤劳工作的程度,这话多半冲她的面子。她很少跟人评价老板,不论夸奖还是咒骂,骂完改变不了任何事,她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一开始不用我们去吃饭,后来,季余新有合作业务的心思,杭律干脆把我跟广灵也带上了,”舒言拿起桌上的书,随意翻动起来,“你不要小看某些有钱的客户,跟他们谈的业务就算不成案,没拿走律师费,年头送的礼物比别人律师费更贵。”

孟骞笑笑:“那是知道自己占了便宜,怎么也亏不到身上。”

舒言喝酒超过一定阈值才会上脸,孟骞关上电脑,走到她身边落座,近距离打量她洁白的面颊。

她翻书的动作带着不安,孟骞夺过来,往页头翻回去:“不喜欢看就不看。”他读书也开始具有目的性,这让他感觉不好,他在学校时钟爱各种有所获的阅读经历,而不是首先鉴别一本废书。这本书什么时候被他仍在这里的?好像很久了。

“我以为你看书会做笔记,”舒言示意他手里那本,“没找到。”

孟骞捏着四角转:“那些书在我家里。”

舒言搓搓鼻尖:“哦,那算了。”

他放下书,去握舒言蜷缩的手,放在掌心揉捏几下。她今日在室内呆得久了,手指不再冰凉,皮肤细腻,他很难用自己触碰过的东西来形容。接触能给他带来独一无二的破界感,其他的行动无法比拟,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沉浸于这份贴近。

舒言用空闲的手理一理发丝,问他:“你会看手相吗。”

“你想看?”

孟骞翻过她的手,捧到眼底下,蹙眉想词的时候,舒言把手抽回去了:“我开玩笑的。”

办公室门响了两声,秦颂昀缓了很久才推开,促狭地探脑袋进来:“还不下班?”他前番的种种猜测有了答案,是个很简单的答案,只不过他从未往这方面想,才显得尤为艰难。

孟骞的主动社交很少,形象跟学历上的优秀弥补他出身的不足,偶尔被推出去挡人情,跟人账号都没加上。

秦颂昀起初对他的为人处世产生怀疑,后来发现,他只是把喜不喜欢放在脸上,态度很明确。他猜不到孟骞喜欢的类型,如今见到了,原来是舒言这种类型,像是解数学题一样合理的答案。

舒言从孟骞身边挪开,跟人含笑点头。

身后的动静没走,孟骞转回身,扬手让秦颂昀下楼:“演够了吗。”办公室都是玻璃幕墙,舒言来的时点秦颂昀就该知道。

“加班愉快哦,不要怨气这么大,你还能有人陪。”秦颂昀朝舒言挥手:“舒律师,下回真的请你吃饭。”

那几天,舒言制作报告的工作暂停,建工案提供了另一处房产信息,多线并行,银行账户却出了问题,涉及到一个专项账户,不一定有保全的可能。

老板娘对此感到愤怒,这笔账户的钱过期很久了,被告当然不会主动申请转出,放在里边反倒能守住财产。舒言找了相关部门的联系方式,想去咨询,律所门口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

都是些年纪往上走的叔叔阿姨,穿着朴素,说杨城周边方言,音调听起来很相似。谢霜溪看他们成群结队,逛景似地走进来,拦住问是要做什么。

隐隐约约的,舒言听见他们找杭启法。

团队今日都有事外勤,唯独舒言在所里办公,谢霜溪过来喊她,带着一行人先进会客室休息。

嘈杂的声音被隔进门内,陈相晗皱眉问舒言:“这都谁啊?没看我们在工作吗,吵什么吵。”

“不知道。”舒言解了充电座,端笔电去会客室。

她用普通话自我介绍,介绍完,对方依旧以方言作答。舒言在杨城呆的时间不短了,能听懂这边的话,但没法说出来,会带股四不像的怪味。

舒言:“不好意思,您会讲普通话吗。”

会客室坐满大半,一众人全望着舒言,穿黑羽绒衣的大叔开口问:“舒律师是吗?你认识杭启法?”

“对,”舒言一眼看出他是带头说话的,到他对面坐下,“我是杭律团队的。”

“你跟着他干活?”

舒言:“对。”

他们并非来势汹汹,听到舒言平心静气的话稍微熄火。

“杭启法呢。”

“他有事在外边,”舒言揭开茶壶,倒进茶叶,“有什么问题可以先跟我沟通。”

几人来来回回地对望,为首的黑羽绒服闭了嘴,没往下说。舒言当看不见,她熟练地灌水,泡茶,再分给每人一只杯子。他们的手皮肤粗糙,肤色黄黑,内里有起白皮的茧子,是经年务工务农的结果。

“你们这是什么茶。”

包装袋在手边,舒言递给他们看:“大红袍。”袋子是金黄色的,有凹烫的字体,肯在外包装下功夫的产品,至少是能送出去撑面子的。

“你买的?还是杭启法买的?”

“律所统一买的,您如果想喝浓的,我再去给您拿?”

那人摆手:“不用了。”

舒言给杭启法发了消息,临中午他回到律所,接替舒言的位置。

阖上门的间隙,舒言听见他们聊起来。没踏进过写字楼,才会对内里的人产生幻想,因为无关紧要的环境。会客室那些人显然是这样,他们感叹于杭启法的工作场所,以及拥有舒言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下属。

送走人花了许久,杭启法拎着冲洗好的茶壶,找舒言进办公室单聊。

那帮人是杭启法的老乡,很远的关系,也恰恰是斩不断的关系。杭启法聊得累,他们要求的事乱七八糟,从第一句话起就料想到。他长长叹气:“有这样的亲戚也蛮烦的,是吧。”

舒言以为杭启法不会被这些困扰,他的收入完全不需要接低质量的案件,给自己徒增烦恼而已,看来人总有共通之处。

“今天辛苦你了,他们之后不会再来了。”

舒言笑:“没关系,我该做的。”

舒言开始处理建工案的银行账户,她在工作中选择方法很谨慎,一旦走到死路就要担责,她怕自己担不起,但这样的她往往能有回报,只是费的时间多一些。

她给对应的政府部门写了封申请函,执业这么多年的杭启法也没写过同样抬头的函件,有点我行我素的意思,多半会被行政人员打回来,但试一试是前提。

舒言填写快递单,有电话打进来,她连续“喂”了几句,没人应答。

去前台寄走快件,手机又响起来,同一个号码。

舒言问对方:“你是不是打错了。”

方纪明的声音响起来:“你还是在希和工作吧。”

“是,”舒言的脚步从办公室转出去,“你等一下。”

门外的走道无人,舒言关好门,竭力保持平静,愤怒的字还是一个一个蹦出来:“如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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