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祁璟宴的营帐已经收了起来,他此刻坐在轮椅之上,手里抱着还在酣睡的屹儿。
穆风带着孟羽凝走上前,拱手道:“殿下,孟姑娘说有要事要同您说。”
祁璟宴抬眸,看向孟羽凝:“何事?”
孟羽凝行了一礼,神色有些担忧:“殿下,我早上去摘野菜,在路上发现了一些可疑踪迹,像是有大批人马从那路过。”
其实当时她什么都没看到,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马蹄声,上马就跑了。但按书中所说,那伙追得原主坠崖的流寇,应该就是“她”逃跑这一日出现的。
虽说原剧情里,祁璟宴一行人并没遇上那伙流寇,但她觉得还是提醒他一下为好。
记忆中,前面几天都是早上吃过饭就启程赶路,今日不知何故,竟耽误到了这个时候。
她不知这一点和原剧情里是否一致,她担心因为自己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回头再遇上那伙流寇就麻烦了。
刚才一听穆风说现在要走,她便想了这么个说辞来提醒祁璟宴。
穆风一听,不在意道:“孟姑娘,你逃、你摘野菜的方向,是咱们来时的路,那些痕迹,应是咱们留下的。”
孟羽凝摇头,继续编:“不像,咱们昨儿从那过的,过了一晚应该早就淡了,可今儿那些痕迹却像是新的。”
穆风没有怀疑,哦了一声,信了。
孟羽凝刚暗自松了口气,却听祁璟宴忽然开口,“如何新?”
孟羽凝一噎,这她怎么知道。
在祁璟宴平静却带着些探究的目光中,她只能硬着头皮胡诌:“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就是看着挺新的。”
祁璟宴打量她几眼,垂下眼眸:“好,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收拾妥当就去行礼车上等着。”
孟羽凝见他这样平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些防备,但她一个“从没出过远门的闺阁女子”,实在不该懂得太多,话她只能说到这,便应了好,行礼过后往自己营帐那走。
一旁候着的穆云谨慎询问:“殿下,属下瞧孟姑娘说话不似作伪,你看咱们可要改下行程?”
康文帝派来的那五百精兵只限制他们不与他人接触,但只要他们一路往南,对行程安排上他们倒是不怎么干涉。
祁璟宴毫不犹豫,“不必,该来的总是会来。”
穆云神色一肃,应了是,转身去通知大家准备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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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两百人的队伍开拔,一路浩浩荡荡向南行进。
那五百精兵也跟着起营,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
孟羽凝坐在装行礼的车上,跟在祁璟宴的马车后面,她把窗帘掀开一个缝,悄悄往外看。
看太阳的高度和位置,现在应该是下午两三点左右,道路两边绿树葱葱,耳边马蹄哒哒。
孟羽凝有一阵的恍惚,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梦境之中。
来到这里之前,她虽不是一个孤儿,却胜似一个孤儿。
她的父母在她五岁的时候离婚,因为种种原因,她被判给了父亲。
父亲很快组建新的家庭,又有了新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她这个“累赘”就被丢到了乡下奶奶家。
爷爷早些年就走了,奶奶一个人守着老房子,见她回去,抱着她一个劲儿喊乖乖,欢喜得跟什么一样。
奶奶很爱她,一手将她带大,她虽然没有父母常伴,但过得很幸福。
直到她上高二那年,家里种的黄皮熟了,奶奶便提了满满一篮子黄皮,搭别人的三轮车到镇上,又坐公交车到市里,去给她送。
家里的无核黄皮酸酸甜甜,是她的最爱,奶奶永远记得。
她们学校不允许带手机,奶奶急着赶在她们学校中午放学的时候找到她,走得有些急,转弯的时候没注意,被一辆突然冲出来的小货车撞上,飞出去好远。
她得到通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奶奶已经快不行了。
她扑到床边,哭得眼睛都看不见,奶奶却笑了,拉这她的手,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黄皮塞到她手里,可那黄皮已经挤烂了,只剩下皮。
奶奶颤着手给她擦泪,一个劲儿说:“乖乖不哭,不哭。”
不想让奶奶难过,她强行忍着哭声,可眼泪却是憋都憋不住。
奶奶又说:“奶奶不能陪你了,乖乖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说完那句话,奶奶就走了。
他的父亲回来了,从邻居口中得知奶奶是为了给她送黄皮才出的车祸,冲上来就扇了她一个巴掌,逮着她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她不吃黄皮是不是能死,说她害死他妈,让她赶紧滚,还说会断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不会再供她这个扫把星……
亲戚们拦着他,说孩子好好在学校读书,压根不知道她奶奶会去给她送东西,这可怪不到孩子头上。
可那暴躁的男人却不听,跪到奶奶棺材前,扶着棺材嚎啕大哭,说他不孝,怎么就生了她这么个丧门星。
她没有辩解,默默给奶奶守灵,为奶奶送葬,直到奶奶入土为安之后,她收拾行李离开了她在那个世上唯一的家。
奶奶离去,她比所有人都伤心,都难过,都愧疚。
可奶奶的离去,是意外,不是她造成的。
她不认她父亲说的那些话,可那个家,她也不想再待了。
离开家之后,她无处可去,彷徨无助。
提着行李在车站的台阶上坐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去了市内,敲响了母亲的家门。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偶尔过年的时候,母亲会给她送一份礼物,见到她的时候,也会满脸笑容地嘘寒问暖。
尤其是她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之后,她也去看过她几次,给她送过一些水果和零食。
所以她想,如今她落难了,母亲应该会愿意帮她吧。
母亲见她突然登门,意外之余,脸上还是露出欣喜,问她怎么来了。
她把事情原委说了,问她能不能先在她这里借住一阵子,当然平时都是住在学校,只是放假住一下。
又问能不能借她高三的学费还有高考之前的生活费,等她下一年高考完,就去打暑假工还她。
她还从行李箱里翻出以前考试的卷子,向她证明自己成绩很好,一定能考上大学,一定会还她的钱。
可母亲听完她的话,脸色瞬间就变了,没再把她往屋里让,而是把身后的门关上,自己走了出来。
母亲一脸为难,支支吾吾,说她如今也不容易,家里还有她两个弟弟妹妹,实在是没地方收留她……
看着母亲一脸戒备,防贼一样堵着门口,她没再多说一个字,提着行李箱,转身就走了。
母亲喊了她几声,她脚步没停,后来母亲又拿着几百块钱追上来,硬要塞给她,她没要,随手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用口袋里仅剩的钱,买了一张去省内最大城市的大巴票,到的当天,提着行李,走了不知道多远的路,在天黑之前找了个包吃包住的饭店落了脚,干起了服务员。
后来又自请调去后厨,学起了厨艺,再后来,她又考了厨师证。
存了一些钱之后,她就从饭店辞职,借着自媒体兴起的契机,一边拍视频,一边做起了给人上门做菜的私厨。
虽说才干了两年,但因为她做的菜味道好,服务态度好,口碑很好,积累了不少老客户。
她形象不错,再加上她切菜动作干脆又利落,这种反差,让她在网上很快积累了不少粉丝,还给她起名叫“菜刀西施”。
她便也顺势而为,带货,接广告,几年下来,存了不小一笔钱,足够她在那个城市不错的地段,不错的楼盘,付一套百平方左右的首付了。
她几十万粉丝的自媒体账号被她母亲刷到,她几经辗转联系到她,表示对她的歉意,想和她修复关系,还说她弟弟大学没考上,她妹妹学习也不怎么好,问能不能跟她来干。
她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她拉黑了。
她那父亲也联系到她,高高在上地警告她不要忘了他的生养之恩,还问她赚了多少钱,说他做生意亏了,先给他转几十万,让他周转周转,也不算白养她异常。
她一样拉黑。
可两人不死心,不停骚扰。
她请了律师,让律师带上她从保镖公司请的十名一米八以上的壮汉,特意上门,给她的父亲和母亲都分别普了普法,他们这才消停下来。
奶奶临走的时候,跟她说“乖乖,你一定要好好的”,这句话她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这么多年,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好好花钱,好好善待自己,她一直都有好好的。
可她十六岁从家里出来,五年过去,除了每年清明回去给奶奶扫墓的时候算是休假,除此之外,再也没好好放松过。
她突然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打算玩够了回来,就去给自己买个房,安个家。
可没想到,旅游大巴在山间行驶的时候,先是突遇暴雨,后又遭遇泥石流,整个车被冲得连续翻滚,头部几经磕碰,她失去了意识。
在那个世界,没什么人值得她留恋,死了也就死了。
可她辛辛苦苦攒下的那些钱,全都白瞎了,都不能想,一想她这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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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羽凝正一脸郁闷地为她银行账户那些钱哀悼,就见穆风骑马跑了过来。
穆风到了近前,一脸兴奋指着路边:“孟姑娘,你快看,那是不是你先前拿来炖羊肉的那种野山笋。”
孟羽凝把帘子掀起来,探出头去一看,就见路边竹林边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小山笋,她眼睛一亮:“正是,你等我下去拔。”
穆风笑着道:“这样的粗活可不用孟姑娘亲自动手,你在车上看着就好,我们去拔。”
说罢翻身下马,对着护卫们高声道:“兄弟们,这些野山笋都是好菜,大家顺手都拔几根,回头扎了营,请孟姑娘给咱们做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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