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散落一地,那晾衣的绳子与衣衫也落在地上。
而那赵伯,正骑在王婶腰间,双手狠狠掐在她脖颈上。
“王婶!”宴安见此情形,一面惊呼,一面将手穿过门缝,去抽那半挂着已是变了形的门闩。
赵伯闻声抬眼,那双目被怒气烧得火红,眸中也全是狠戾,见宴安已是抽开门闩,便朝她吼道:“滚!老子家事,轮不到你管!”
宴安已是跑进院中,将背在身后的菜刀拿出,指着赵伯厉声喊道:“把手松开!”
她声音与神色却极其冷静,不见半分慌张,然只有她自己才知,她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眼睫也在不住轻颤,然她双眼并未露出一丝怯懦。
赵伯何曾见过宴安如此模样,当即也被她唬住了几分,而身下王婶,那挣扎的力度似也愈发变弱,似再用上两分力,便要一命呜呼。
终于,他将双手松开,踉跄着从地上爬起。
宴安双眸坚毅,面色果决,并未将刀放下,而是一边用刀指着赵伯,一边慢慢走上前去。
王婶如获新生,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那涨红到极近发紫的面色,也终是开始渐渐褪下。
“他、他要……咳咳……要杀了我啊!”
王婶嗓音嘶哑,脸上满是血泪,发髻也早已散开,衣裳也被撕破了好几处。
“休要胡说!”赵伯朝地上啐了一口,那口水里也混着鲜血,“贱人!是你要杀老子,将老子牙都敲碎了!”
王婶欲要再争,宴安却是在她手臂上不重不轻掐了一下,王婶偏过头去,不再言语。
宴安不敢再待下去,扶住她赶忙就回了宴家。
刚一进屋,王婶便再也撑不住,扑在炕上嚎啕大哭,眼泪混着脸上的血,不住朝下滚落,“老婶子你是不知,那狗东西今日是要我死啊!”
何氏原本还以为是宴安多心了,这二人不过又如从前般打打闹闹,何曾想过竟到了如此地步。
“哎呀!怎么还动了刀?安姐儿啊,你、你可伤到了?”何氏看到宴安手上的刀,当即便吓白了脸色。
宴安直到此刻,依然心有余悸,但她不愿祖母忧心,强撑着稳住心绪,摇头道:“没……没有伤到,这刀只是吓唬赵伯用的。”
说着,她将刀放到里间桌案,也没用帕巾,只用衣摆擦着手上细汗。
何氏见她无事,松了口气,又开始安抚王婶,拿着帕子帮她擦额角血迹,“怎个成了这副样子啊?”
“若非你家安姐儿去寻我,我怕是要死在他手中了!”王婶慢慢坐起身,哽咽着朝何氏诉说委屈,“家丑本不该外扬,可我从不拿你们当外人,我家那死东西,平日里糟践我就罢了,可我家满姐儿,眼看就要成婚,他竟要去外头毁她名声!呜呜呜……哪个当娘的能咽下这口气?”
“天爷啊……造孽不是?”何氏听得连连摇头,再看她脖颈上的红痕,更觉触目惊心。
“我能忍他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我家满姐儿,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她嫁人,我怎能叫那狗东西给毁了!”
王婶哭了一阵,终是勉强将心绪平复,期间宴安一直未曾吭声,只默默给她倒了水,又湿了帕巾递去她手边。
简单擦洗之后,发髻也重新梳好,宴安这才问她往后要如何。
她坐在炕边,眼神发直,许久后,低哑着声道:“我去寻满姐儿。”
王婶不愿再待下去,生怕那赵伯何处想不通,又来宴家闹,倒不如先去县里,寻到满姐儿,与她通个气,看是躲是走,总得有个章程。
王婶摇晃着站起身来,宴安忙从柜中取了银钱给她,“这大冷天的,婶子若要去县里,还是雇个牛车罢。”
王婶没有推拒,她方才出来的急,顾不上收拾,此刻身无分文,只得先将钱收了,“好安姐儿,等我回来后,再将钱还你。”
宴安将她送到门口,还未开门,手又被王婶握住,她嗓音压得极低道:“好孩子,这几日……你同你阿婆把门窗都关紧了,若听见他来敲门,切莫去开,一个缝都开不得,那人就是个坏种,今日被你拿刀逼退,指不定何时脑子一抽,又要寻宴家闹事。”
原本宴安还能强壮镇定,听完此话,更加后怕,待送走王婶回了屋中,又将这些说给了何氏听。
何氏听后,也觉不安,可家中只她们二人,除了将那门窗关紧,夜里不要睡得太沉外,别无他法。
两人正在屋里说话,院外倏然传来叩门声,将两人皆是吓了一跳。
宴安熟悉这敲门的声音,心知是沈修来了,但有了前车之鉴,不敢轻易开门,待来到门后,出声询问,确认外间之人是沈修无误,这才将门打开。
看到宴安的第一眼,沈修觉出了不对劲来,“出了何事?”
见她未曾回答,而是先神色匆匆先插了门,又沈修便更觉奇怪,“安娘,到底怎么了”
这声安娘,唤得宴安倏地一愣,抬眼朝他看来。
沈修似也是话出口后,方才惊觉,可既是说出,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往后……可否这般唤你?”
他温润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似怕哪个字没说对,让她受了惊吓。
宴安心里本就乱作一团,又被他这般一问,竟一时怔懵到不知所措。
沈修见她默不作声,便以为是在默认,便温下声道:“那往后……我便如此唤你。”
“啊……这……”宴安犹豫着缓缓开口,然还未说出,那在屋中久等不见宴安回来的何氏,有些坐不住了,朝外喊道:“安姐儿?是何人啊?”
宴安忙与祖母回话道:“是沈先生!”
说罢,便先将沈修往屋里请。
何氏见到沈修,就如同见到救星,赶忙将方才隔壁之事与他说了一遍。
说完,她又将心头忧虑道出,“要说两家平日也是极为和睦的,可这出了这档子事,家中只剩我这把老骨头和安姐儿,我这心啊,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沈修闻言,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宴安脸上,她虽强作审定,可那泛白的面色哄不了人。
沈修心头一紧,当即便开口道:“阿婆放心,这几日我每日早晚皆来一趟,白日进屋说话,夜里……”
从前宴宁尚在家中,身为师长他来宴家也算合乎情理,可如今宴宁不在,他身为外男,夜里若频频来寻,到底有些不成体统。
沈修默了一瞬,抬眼看向宴安,轻道:”夜里我过来,不进院子,只在外面朝里看,若见棚角传出光亮,门闩也是完好,我便知无事,即刻回去。”
何氏眼中含泪,连连应谢,“那可会太过劳烦先生?”
沈修笑着摆手,“沈家就在西南角,与宴家不过百步之遥,算不上麻烦,便当做是饭后消食罢。”
宴安欲言又止,然左思右想,似也只有此法可行。
“那便劳先生费心了。”宴安低声说完,忽又想起一事,“先生今日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沈修心道,若无要紧事,便不能寻她么?
然他只是心中想想,面上还是如实回道:“我知宴宁初十赴京,今晨特意从县里赶回来想送他一程,没想还是错过了。”
宴安闻言,眼睫微垂,“宁哥儿走得急,天未亮就上了驴车,便是与先生错过,他心中定也会万分感念的。”
沈修唇角微弯,望她的眸光愈发柔和。
沈修临走前,特意在院子里与宴安说话,那声音故意比平日里扬高几分,说待夜里再送些东西过来。
宴安心知他这是故意说给隔壁听的,便配合着应声。
沈修走后,白日里宴家便未再来人,小院静悄悄的,隔壁也未见再有何异动。
到了夜里,宴安从柜中取出一红色巴掌大的小灯笼,挂在院中那棚角处。
宴安也不知沈修何时会来,只知这院子土墙不高,夜里点了灯笼,他若来时,只稍一抬眼,便能看到光亮。
沈修未曾与旁人说,只道身子不适,叫小厮帮他将后面几日行程全部推了。
他是晌午不到巳时,从宴家离开的,到了午时用过饭后,便说要外出走动,特地拐到宴家门前,未曾叩门,而是静静等了片刻,见里面未有已响,才又回到家中。
未时,沈修再次寻来,同样没有叩门。
申时,酉时,戌时……几乎每过一个时辰,沈修皆会出现在宴家门外。
到了亥时,看到那盏灯笼将院里照出一角光亮,沈修倏然觉得安心不少,然他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唇角带着抹温润的弧度,踩着月色,在门前静默等候。
夜里风寒,沈修却并不着急离去,甚至待得比白日来时更久了些。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四周只剩一片寂静,他才终是提步离开。
宴安今晚注定睡不踏实,她但凡合了眼,眼前便时而是赵伯坐在王婶身上,怒目圆睁地掐着她脖颈发狠的模样……
时而是王婶扑在炕边满脸血泪的哭诉……
时而又是赵伯浑身酒气,不住往她怀里扑的画面……
还有她今日手持菜刀,冲着赵伯呵斥时,那刀柄沾着冷汗的黏腻感,也无比清晰……
宴安猛地睁开了眼,四周一片漆黑,也不知此刻是何时,但听阿婆呼吸沉稳冗长,想来已是到了深夜。
她下意识抬眼去看屋中那布帘,然宴宁不在,布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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