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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美狄亚

小说:

黑羊毛[希腊神话]

作者:

兮树

分类:

穿越架空

《黑羊毛[希腊神话]》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美狄亚更衣时就发觉,今日的科尔喀斯王宫气氛有异,絮絮语声和来回抛掷的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期待,一股为大事酝酿的气氛。

她随口一问,惯常帮她梳头的侍女便迫不及待地交代前因后果:

“我正打算告诉您呢。昨天日落时候刮了一阵奇异的风,从海上送来一艘帆船入港。船上都是亚该亚人,每个看起来都出身不凡。听说他们的船长是某国的王子,今天要谒见陛下。”

美狄亚映照在手持镜里的面孔片刻凝滞。她的唇角随即不受控地翘起,勾出抹嘲弄的笑弧。

原来是今天。她永远都会记得今天的。

“那帆船……好像叫阿尔戈号。”

“这群异邦人来科尔喀斯干什么?”美狄亚听见自己懒洋洋地问,几乎同时悚然一惊:

她想表现得漫不经心,却吐出了与梦中完全一致的问句。就连那用以遮掩好奇心的懒散语气都与彼时没有任何差别。

“这就各有各的说法了,有说他们是遭遇风暴,被海神或是风神送来避难的,也有说他们打着坏主意,应该被立刻扔进牢里关起来的,还有……”侍女瞥了美狄亚一眼,“有人猜他们可能是来向科尔喀斯请求联姻的。”

美狄亚笑容不改,起身往寝殿外走:“那么他们可要失望了。”

科尔喀斯王埃厄忒斯只有美狄亚这么一个女儿。

美狄亚到了年纪,便陆陆续续有帆船载着求亲的人靠岸。可这些携带厚礼的异乡人每次都遭拒。

美狄亚自然瞧不上他们,但令他们空手而归不仅仅是她品评他人毒辣的眼光。

每当美狄亚挨在父亲膝侧,以最柔软动听的声音吐出最不留情的话语,逐一指出求亲者的缺点,她的父亲便摸摸胡子,点头依着她的意思说:

“好,那就回绝他。”

完全就是个对独女宠溺到极点的父亲。

但美狄亚知道这只是表象。

她对他人的真实情绪极度敏感,不至于无法察觉,她尖刻地否定求亲者身为人的价值时,父亲就会松一口气。

倒像是害怕她会看中谁。

回头看来,也许埃尔忒斯从哪位神明那里得到了启示,女儿的婚姻会为他带来悲苦与不幸。

这么说也没错,为了帮助伊阿宋,美狄亚背叛父亲,不仅令科尔喀斯失去了金羊毛这件宝物,还致使本该继承王位的长兄惨死。

死在她和伊阿宋手里。

那是美狄亚第一次杀人。

伊阿宋在美狄亚的暗中协助下完成了三个不可能的任务,埃尔忒斯隐约察觉伊阿宋受人帮助,却苦于没有证据,又不愿意履行承诺,索性拒绝交出金羊毛。

于是美狄亚引路,将阿尔戈号的英雄们带到了藏着金羊毛的神圣树林深处,施展术法令看守宝物的怪物沉睡。伊阿宋如愿获得金羊毛,带她一同上了阿尔戈号,匆忙逃离科尔喀斯。

异母长兄阿普绪耳托斯带领舰队拦截。

科尔喀斯毕竟是岛国,舰队快而利,如短刀切开海浪追上来,眼看着便要封死阿尔戈号的前路。一旦彻底形成包围圈,阿尔戈号绝无脱围的可能。

美狄亚与伊阿宋三言两语商定策略。她站到帆船甲板上,眼含泪水地请求与哥哥到近海的岛礁上面谈,句句暗示她身不由己,其实渴望重回父亲和兄长身边。

阿普绪耳托斯信了。

他对示弱之人无法不感到怜悯,加上对异母妹妹经年累月逐渐露出端倪的觊觎作祟,美狄亚的眼泪和哭诉让他坚硬的意志软化成泥,更令他难以拒绝她满含“诚意”的一杯酒。

酒液滚落喉舌,阿普绪耳托斯立刻失去了声音和浑身的力气。

计划本该到此为止。

用毒酒剥夺舰队主帅兼王国继承人的反抗能力,而后把他当作人质挂在桅杆上,就足以逼退追兵。

但美狄亚临时改变了主意。

阿普绪耳托斯赤红着双目瞪视她,那目光令她都后背有些发毛。

半吊子的温情与被自尊心被践踏的怒火是仇恨最好的柴薪。美狄亚明白,长兄已然恨她到极点,如果能动哪怕一根手指,他大概都会不顾一切地抬手,试着戳穿她的胸口,又或是捣瞎她一只眼睛。

激烈到令她视野发黑的不安骤然侵袭,美狄亚眨眼间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如果伊阿宋早早死去,又或是因为别的原因,她失去了他这个倚仗,不得不重新回到科尔喀斯,只要阿普绪耳托斯还活着,她就会生不如死。

碍眼的、阻挡她的、可能威胁到她的都必须消失。

美狄亚回过神时,手中匕首已然划开壮年男性咽喉处的皮肉。

鲜血喷溅满指掌,烫得像岩浆。

这是美狄亚第一次杀人,她难免有须臾的呆滞。

好恶心。她控制不住地想。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飞快地黏腻起来的掌心。

美狄亚苍白着脸抬头的瞬间,伊阿宋从礁石的阴影里现身。

他走到她旁边,没说话,从她手里拿走匕首。她下意识收紧指节,他强硬地发力,终于还是将弑兄的凶器夺过去。

染血的匕首在伊阿宋手里舞了个凛冽的剑花,刃尖调转方向,再度切入阿普绪耳托斯的致命伤口,走得更深。

他又拔出随身短剑,单手拽住死者的头发。

一朵血花飞上伊阿宋的脸颊绽开,左眼角下方两根手指的位置。他眨了一下眼睛,没有挪开视线,翠色的眼睛有种抽离的冷漠。专注于手头事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没有表情。

那一刻是属于她的、因为她而起的无表情侧颜。

颈骨断裂发出脆而空洞的哀鸣,伊阿宋单手提着她兄长的头颅,侧眸与美狄亚对视。

“是我杀了他。”他终于开口,只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责怪她偏离原本的计划,更没有对她弑兄表露出惊骇或是嫌恶,反而理所当然地毁掉一个以“是她自己要那么做的”推脱责任的借口。

美狄亚睁大眼睛,那刻她是惊愕的,甚至有些没来由的惶然。

她不确定伊阿宋究竟是没细想自己的话语意味着什么,还是他即便多想一步,依然会做同样的决断。

理性的计算还在继续,纯粹为感情驱动的心跳自顾自疯狂加速。

这一刻美狄亚确信伊阿宋是爱她的。

肩并着肩,俯身在无头死尸旁边,一歪头就能倚靠上的距离,浓重的血腥气在他们之间盘旋,混合了咸湿的潮水味道。罪恶与爱念相互搅拌,空气本该随呼啸海风流动,却变得黏稠浑浊。

像有未凝固的树脂兜头浇下。

他们在那刻有如琥珀困住的两只小虫,偶然又必然地彻底黏合到一起,永远无法分离。

所以美狄亚才会难得惶惶:割断阿普绪耳托斯的喉咙时,她想的只有自己。

不能让伊阿宋发现。

“如果父亲再追上来,就把他切成块扔出去。他们关系并不好,父亲害怕被鬼魂怨恨,必然会缓下追击为他收尸。”她听到自己说。

仿佛那一刀是她策划后的后手,与突如其来的恐慌和发作的疑心病无关。

她要伊阿宋相信,她是为他才杀死阿普绪耳托斯。

也许有那么一点,美狄亚也想催眠自己相信。

——她因为爱杀死血亲,他因为爱背负罪责。

黏腻的、血色沾染的手交握紧扣,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直起身。他迎着夕阳,向科尔喀斯的舰队高高举起他们将领的头颅,她的手里拽着裹尸袋的粗麻绳子。

于是他们共同执刀的献祭仪式完成了。

阿普绪耳托斯是那头必须咽气的羊。命运纺锤上早已编织好的时刻来临,某位不露面的神祇对他们不义的血祭报以注视,美狄亚与伊阿宋从此是共犯,是名字在神明那里连在一起的罪人。

但还有另一个可能的故事版本:

爱上一个人是爱上对方更爱自己的幻象。不需要她解释,伊阿宋最初就觉得美狄亚是太爱他了,爱到愿意替他所有消灭可能的仇家,于是不惜动手杀死长兄。

因此,伊阿宋品尝到了和她性质相同的心虚,于是他匆匆担下阿普绪耳托斯的命债,让爱与被爱的车轮毫无漏洞地继续轮转。

又或许两个故事版本能够同时存在:他们都有过不含算计地爱过对方的时刻。

但事实究竟如何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提前知晓结局,美狄亚自然不可能允许自己踏上同一条狼狈的道路。至于与伊阿宋见面……该见就见。刻意回避只会让她感到耻辱。

难道现在的她还会对毛小子模样的伊阿宋动心?

美狄亚噗嗤一声笑,引得身后跟随的女官们面面相觑。她不做解释,打量四周,干脆在通向王宫正殿的廊下驻足,等着一位穿红袍的高壮青年走近,才笑吟吟地问好:

“阿普绪耳托斯,早上好。你也是去见父亲的么?”

与她长相毫无相似之处的兄长颔首回道:“是。父亲传召你了?”

“没有,但我宫里的女孩们都在议论那群异邦人,我也好奇极了,所以想求父亲接见时让我站在他身边,”美狄亚眨眨眼,笑着略微拖长尾音,扮演者向兄长撒娇的妹妹,“如果他不同意,那你可要帮我说服他。好不好——?”

割开眼前人喉咙的触感同时在她心头重现。感觉真是奇妙。她的笑意不禁加深。

美狄亚素来高傲,对哥哥也更多是带刺的调侃,缺乏尊敬或崇拜。

阿普绪耳托斯因为她难得的柔软态度愣了一下,很快掩饰过去,轻咳两声:“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但美狄亚,这回的客人不是来向你求亲的。”

“不是来向我求亲的,我就不能见一见了?”

阿普绪耳托斯语塞。

“况且就算这群人有所图谋,我尊敬的兄长,你也会保护好科尔喀斯的,不是么?”美狄亚不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机会,冲他一笑,便加快步子走到前面去了。

将阿普绪耳托斯抛在身后发呆,美狄亚没有放缓步子,熟门熟路地往父亲的宫室走。

迎面碰见一度杀死过的长兄引发的感触,也很快从她的脑海中消退。请求父亲应允她接受来客觐见的同时,她脑子里也尽是该怎么折磨伊阿宋才最有意思。

等待着觐见的伊阿宋还没有与她相识相爱,更不用说互相背叛。可她还是想毁掉他。

伊阿宋最强悍的是精神,所以摧毁他先从躯体入手。

他其实很怕痛。平日里撞到桅杆、踩到什么东西就会无意义地咒骂,然而战斗中若是中箭,他反而能忍得很,可以一声不吭,直到真的安全了才开始乱叫。

不知道真的一对一打起来,阿普绪耳托斯能不能赢过伊阿宋。

伊阿宋肤色白皙,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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