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7月25日(星期一):
自从莉娜第一次造访麦肯树林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巫师小镇几乎没什么变化。三十多座白色的建筑物还是挤在一起,房子上的油漆既有新鲜的,也有破旧剥落的。魔法植物们仍然是房前花园里最常见的居民,镇中心的喷泉仍在继续流动。
然而,与十二年前不同的是,莉娜早已为希腊的夏日炎炎做好了准备,她穿着刚刚过膝的短袖棉质连衣裙,戴着遮挡强光的太阳镜,能够稍微享受一下宜人的天气。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她天生就喜欢凉爽的气候,最好是阴天多一点的地方。
莱姆斯也很难适应他一生中经历过的最温暖,最晴朗的天气。莉娜看着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他们正走在小镇的主要街道上。
“我告诉过你只要穿件T恤就行了,”她笑着说。
莱姆斯把衬衫的长袖再一次往上推了推,遗憾地回答道:“我觉得这身衣服不适合开商务会议。”
莉娜摇摇头,觉得很好笑:“这可不是一般的生意。”
他们一直走到小镇的边缘,马克洛斯的房子就在那里。莉娜打开前门,领着莱姆斯走到门口。她饶有兴趣地注意到,那扇门的门环已经换掉了。它不再是曾经的太阳形状,现在的门环看起来像一棵树。
半分钟后,房子的主人打开了房门——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不一样,谢天谢地,他穿着衣服,而不是一件短睡衣。
马克洛斯一见到她就咧开嘴笑了。“莉娜,见到你真高兴。”他伸出手对她说。
莉娜掀起太阳镜,用力摇了摇。“很高兴见到你,马克洛斯,”她真诚地说。“多久没见了,四年?”
“自从我们在海达的聚会上见面以来,是的,”马克洛斯回答说。
他的目光转向站在莉娜身后一点地方的莱姆斯,他的表情变得精明起来。“所以,这就是他。”
莉娜把手伸到身后,拉着莱姆斯向前走,这样莱姆斯就跟她并肩了。“是的,这是我的搭档,莱姆斯·卢平。”
马克洛斯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也向莱姆斯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一个莉娜认为配得上她的男人。”他说,嘴角微微上翘。
莱姆斯眨了眨眼,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莉娜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提醒他去握手。他赶紧接过来,说:“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来吧,”马克洛斯后退一步说,“你们最好进来。”
马克洛斯没有带他们去书房谈事,而是把莉娜和莱姆斯带到厨房,示意他们在那边的小圆桌旁坐下。
“显然,”他们都坐下来的时候,他说,“我很想了解你身上发生的一切,莉娜——我也很想多了解你一点,卢平先生。但是我必须先谈谈我的,呃,业务提案。如果你们对它不感兴趣,可以继续留下来,我们可以想聊多久就聊多久。但如果你们接受了这份工作,我猜你们会想立刻开始工作的。”
“听起来不错,”莉娜说。莱姆斯交叉着双臂,靠在椅背上,用一种保持客观的表情看着马克洛斯。
马克洛斯点点头。“对。几周前,我雇人帮我搞到了一件魔法遗物。这个人,成功地从原来的住所取回物品之后,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告诉我他已经拿到了它,并且第二天会在这里把它交给我。但是当他过来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并且坚持认为这就是我要的那个。检查他之后,我发现在他发送信息和过来这里之间的时候,有人修改了他的记忆。”
“你认为遗物被另一个对它有兴趣的人拦截了?”莉娜问道。
“我敢肯定。”
“你不觉得是前任主人收回的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马克洛斯的态度变得更加谨慎了。“你看,这件遗物就是喀耳刻勋章。”
“啊。”她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它失踪的消息。“原来是你。”
莱姆斯困惑地看着马克洛斯和莉娜。“我很抱歉,你们在说什么?”他问。
马克洛斯瞥了他一眼,“你对那件文物不熟悉吗?”
莱姆斯抿起嘴唇。“当然,我听说过喀耳刻。但恐怕历史文物不是我的专长。”
“喀耳刻勋章,”莉娜解释说,“是一件值得特别注意的物品,虽然它身上的确被灌输了魔法,但没有人确切知道这件物品是做什么的。不过,业界流行的理论认为勋章是某种东西的钥匙。但至于它能打开什么——”她耸耸肩。
“我们只能猜测:也许是一个箱子,也许是一个房间,也许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人们曾多次搜索喀耳刻的岛屿埃伊亚,寻找那个可能的锁,但没有人找到任何东西。”
“好吧,”莱姆斯说,“那么,谁是前任主人呢?”
“魔法历史博物馆(法语)。”
莱姆斯盯着她,然后又盯着马克洛斯。
“法国魔法历史博物馆?”他眯起眼睛。“你说的‘搞到了’是指偷窃,是不是?”
“博物馆无权保留这枚勋章,”马克洛斯平静地说。
莱姆斯想开口的时候,莉娜赶紧说话了。“你必须明白,莱姆斯,当涉及到魔法遗物时,归属权的问题要稍微复杂一些。虽然它在历史记录中被提及了几个世纪,但真正的勋章直到两个多世纪前才被一位法国魔法考古学家在埃伊亚岛发现。他把它带回法国,交给了博物馆。但是——”
“喀耳刻是希腊人,”马克洛斯插嘴说,“她是我们文化历史上的重要人物。利沃勒所做的——”
“就是那位法国魔法考古学家,”莉娜为莱姆斯澄清道。
“——是明目张胆的盗窃,”马克洛斯继续说。“从那以后,我们一直请求博物馆将它归还给希腊,但他们无视我们。所以,”他摊开双手,摆出“那又怎么样”的姿势,“我终于自己来解决问题了。”
“我明白了。”莱姆斯停了一会儿说道。不过,他的表情仍然是不安的。
想要引开马克洛斯的注意力,莉娜问道:“那么我是否可以假设,你给我的任务是追踪那个在路上拦截了勋章的人,然后从他们那里取回来?”
“没错,”马克洛斯说,“你有兴趣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莉娜看得出莱姆斯仍然有一些顾虑。
“你介意我和莱姆斯谈一会儿吗?”她问马克洛斯。
他点点头,站了起来。“我去书房了,”他对她说,然后离开了。
“你在想什么?”莉娜轻声问莱姆斯。
莱姆斯靠在桌子上。“我想我低估了其中涉及的违法行为的数量,”他承认。
“这让你很困扰吗?”
他低头盯着桌子看了几秒钟,然后又抬头看着她。
“人们认为狼人是罪犯,莉娜。”他平静地告诉她。“我这一生都在努力证明这种看法是不公平的,是带有歧视性的。”
莉娜咬了咬嘴唇,指出:“你的朋友们为了你变成了未注册的阿尼马吉斯。”
“我没有要求他们这样做,”莱姆斯立即回答,随后他叹了口气,用一只手捋了捋头发。“我不想当小偷。”
“但这不是偷窃,”莉娜坚持说。”我告诉过你,像徽章这样遗物的归属权要复杂得多。这些问题不是金钱就能解决的,国际巫师联合会也从来没有就这个问题制定过任何法律。”
莱姆斯专注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他问:“你认为这样做对吗?”
“是雇人从博物馆偷走徽章,还是接受这份工作?”
“后者,”莱姆斯沉思片刻后说。
“我绝对不认为试图找到勋章目前的下落有什么错,”莉娜说。“而且我敢打赌,不管是谁拿走了它,他会做的任何事都不会比马克洛斯更高尚。所以,是的,我认为这是正确的做法。”
莱姆斯站了起来,“那就告诉马克洛斯我们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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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姆斯发现布加勒斯特的气候比米科诺斯更适合他,但仍然比莱姆斯理想的气温更温暖。但是他不可能向莉娜抱怨这件事——尤其是在莉娜给了他这个机会去体验一个比英国更大的世界的时候。
“为什么你觉得我们要见的这个人会知道勋章的下落呢?”他们拐进一条小巷时,他问她。
“因为在局外人所说的‘犯罪地下世界’中,有许多不同的交往圈子,”莉娜解释说。“虽然马克洛斯和萨尔布没有交集,但我——拜瓦莱里娅所赐——与他们都有交集。现在,不管是谁拦截了勋章,他们都会确保马克洛斯的朋友不会听到任何关于它的消息,这样就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到他那里。”
她在一扇门前停下来,从包里抽出魔杖。“但很有可能拦截者的一些同伙知道一些情况。由于萨尔布是一个人脉很广的人,我想他应该听到了什么消息。”
她用魔杖在门上画了一个莱姆斯不认识的符文。“毕竟,勋章是一个相当有名的文物。”那个符文在消失之前发出橙色的光芒,莉娜打开门走了进去。莱姆斯紧跟着她。
他们似乎在某个商店里,但莱姆斯看不到里面卖的任何产品。房间的一边有几把扶手椅,另一边有一个柜台,柜台后面有一扇门。天花板中央挂着一盏枝形吊灯。
莉娜走到柜台前,按响了上面的小铃铛。
“你认识这个叫萨尔布的家伙很久了吗?”莱姆斯问。
她回头看着他,笑了笑。“从我七岁开始。”她举起她的魔杖。“这就是他做的。”
莱姆斯扬起眉毛,“他是个魔杖制造者?”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身份。”莉娜小心翼翼地回答。“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瓦莱丽娅和他有着相当固定的生意往来。”她转身回到柜台。“我还短暂迷恋过他。”
莱姆斯一直在检查吊灯,但当莉娜说这话的时候,他是那么快地看向她,以至于脖子都裂了个小缝。“对不起,你说什么?”
但莉娜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他,柜台后面的门就打开了。
“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里有那么多商店,她偏偏走进了我的店。”
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年龄可能在三十五到四十五岁之间。莱姆斯心想,他简直英俊得令人恼火。棕色的头发扎成短马尾,一双蓝眼睛炯炯有神。
“你好,萨尔布,”莉娜轻声说。虽然莱姆斯看不见她的脸,但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在微笑。“好久不见。”
萨尔布回以微笑,露出他洁白完美的牙齿。“太久了”他的目光从莉娜身上转向莱姆斯。他扬了扬眉毛。“这是谁?”
“这是莱姆斯,”莉娜回答,示意莱姆斯来柜台找她。“我的另一半。”
当他走到她身边时,莱姆斯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对萨尔布点了点头。莉娜有点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莱姆斯知道这个姿势背后的占有欲并没有被忽视。
与此同时,萨尔布似乎在研究莱姆斯的脸。“真有意思,”他最后说。莱姆斯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他要研究他——萨尔布看出了他是一个狼人,就像莉娜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现在,”萨尔布继续说,把目光转回莉娜身上,“我想,希望这只是一次社交拜访是不可能的。”
“恐怕是的,”莉娜说,“我正在寻找一些信息。”
“然后你就来找我了?”萨尔布身体前倾到柜台上,“我真是受宠若惊。”
“当然了,”莉娜一边回答,一边把一绺头发缠在手指上。“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萨尔布低低地笑了笑。“我想一个人所能拥有最好的名声也不过如此了。”他对莉娜眨了眨眼睛。
莱姆斯恶狠狠地瞪着他,他被这个人竟敢向莉娜调情以及莉娜似乎很享受——甚至是在鼓励他调情——的事实激怒了。
萨尔布没有理会莱姆斯不悦的眼神,他问道:“那么,你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特别的信息呢?”
“我相信你一定听说了最近在魔法历史博物馆丢失的喀耳刻勋章。”
“当然,”萨尔布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件事的确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莉娜竖起了耳朵。“如果我们假设,”她说,“你也知道那枚勋章从来没有找到让它失踪的始作俑者,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萨尔布用手指敲着厨房的台面,慢吞吞地说:“我可能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谣言。”
莉娜前倾,靠到台面上,她的脸似乎离萨尔布的脸太近了,让莱姆斯特别不爽。“你喜欢我到可以和我分享这样的谣言吗?”她低声问道。
萨尔布咧嘴一笑。“哦,我非常喜欢你,莉娜·莱斯特兰奇,”他说,他的声音一样非常低。“但我恰好也是,怎么说来着——啊,一个机会主义者。”
莉娜直起了腰。“很好,”她说,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公事公办起来。“我突然发现要喜欢一个不信任我的人有点困难。”
萨尔布仰头大笑。“不愧是瓦莱丽娅·多洛霍夫养大的姑娘。”当他的笑声平息下来,他说:“好吧。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的价格是什么?”
萨尔布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他似乎是在沉思什么,然后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张羊皮纸、一支羽毛笔和一个墨水瓶。他飞快地写下一些东西,然后把羊皮纸递给莉娜。莉娜把它拿在一个特定的角度,这意味着莱姆斯不能看到上面的内容。
莉娜阅读羊皮纸的时候不禁扬起了眉毛。
“你要的不多,是吗?”她讽刺地嘀咕着。
萨尔布耸耸肩,“如果太难了——”
“哦,我能搞定,”莉娜平静地说,把羊皮纸还回去。“但你得等到我完成这项工作之后。”
“很公平,”萨尔布说,把所有东西都放回柜台下面。“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名字——我相信你会发现,这对你的,呃,工作来说绰绰有余。”
莉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么说,这是一条大鱼了?”
萨尔布哼了一声。“我也想这么说。这个名字,”他得意地笑道,“是维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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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托里家族在整个欧洲都臭名昭著,因为他们在上流社会享有尊敬地位的同时又频繁涉入犯罪活动。这八年,它一直由尼克罗·维托里先生领导。
然而,他在一次所谓的恶□□故中死于一只奇美拉(很像母山羊的怪物)——尽管有许多人怀疑他和这只生物一起被锁在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并不像官方报道所宣称的那样是意外。
自从他英年早逝之后,他的遗孀洛蕾达娜就担任了女族长的职位,她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改变家族企业的发展方向,以减少那些对谋杀毫无顾虑的敌人。
莉娜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是她知道瓦莱丽娅曾在洛蕾达娜升任族长的时候和她有过一次会面,讨论建立商业关系的可能性。这次会面没有成功。
主要的家庭住宅位于意大利佛罗伦萨,洛蕾达娜和她的三个成年儿子——阿森诺、乔弗雷和伦佐——就住在这里。因此,莉娜和莱姆斯在托斯卡纳城市度过了他们调查的最初几天。
说实话,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你觉得英国也可以做出这样的饭菜吗,”莱姆斯问,一边吞下一口炸土豆片,“还是只有在这里才能做得这么好?”
这是他们工作的第三天,他们在亚诺河畔的一家餐馆里吃午饭。
莉娜一边咬着她的意式番茄烤面包,一边耸了耸肩。“我相信这里肯定有很多食谱可供选择。也许你多做几次,就能达到你想要的标准。毕竟,你是个相当不错的厨师。”
“真是对我厨艺的热烈肯定。”莱姆斯干巴巴地说,“欢迎你今晚来做饭。”
“我希望这不是在暗示我不会做饭。”
“好吧,我从没见你做过比三明治更复杂的东西……”
莉娜扬了扬眉毛。“亲爱的,我可以做出连专业人士都难以熬制的高级魔药。我通常不做饭并不意味着我不会。”她对莱姆斯调皮地笑了笑。“而且既然有你在,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拜托,你穿围裙那么好看。”
“我对你来说就是这样吗?”莱姆斯假装愤怒地说。“一张属于厨房的漂亮脸蛋?”
莉娜舔了舔手指上的面包屑,冲他眨了眨眼睛:“你的床上功夫也很棒。”
当莱姆斯无法掩饰住自己得意的微笑时,莉娜突然感觉到有另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把自己的目光转向它们的主人,一个独自坐在角落里的女人。
如果让莉娜猜的话,她会说那个女人大概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她精心打造了一头深棕色的长发,橄榄色的皮肤,还有一双棕色的大眼睛。在莉娜转过来的时候跟莉娜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移开了。但莉娜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在随意地观察她。
她喝了一口水,平静下来告诉莱姆斯,“有人在监视我。”
莱姆斯皱起眉头。“以专业方式?”他低声问道。
莉娜点点头。
“维克托家族的雇员?还是魔法部的?”
在他们离开英格兰之前,莉娜和莱姆斯讨论过这样一种可能性:因为众所周知莱姆斯与小天狼星的关系,傲罗办公室一直在密切监视着莱姆斯,可能把他离开不列颠群岛的意图当做要与通缉犯会面,傲罗办公室可能会派人跟踪他。
“她肯定不是魔法部的人,”莉娜说。“我觉得她的行为不够低调,不适合为维克托家族工作。”
“是个女人?”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莉娜说,感觉到那个观察者的眼神又回到了她身上。她决定赌一把,对莱姆斯说,“我要去洗手间,看看她是否会跟着我。”
莱姆斯关切地说:“好吧,但是一切小心。”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莉娜笑着回答,站了起来。她迅速绕过桌子,来到女洗手间。
里面没有其他人,所以莉娜去了其中一个水槽边,等着看那个女人是否会跟上来。果然,不到二十秒钟,门又开了,莉娜迅速打开水龙头洗手。
另一个女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朝其中一个隔间走去。
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莉娜说:“你对我的观察不够细致。(法语)”
那女人在隔间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她转过身来,微笑着。“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肯定习惯于被陌生人仰慕。”莉娜能听出来,她的英文带着一种希腊口音。
莉娜关掉水龙头,从自动售货机里拿出一些纸巾,擦了擦手,面对着那个女人。
脸上化了妆的莉娜确实看起来比平时更美了——这不是因为她的虚荣心,更多的是因为她平常病怏怏的外表更容易引起人们的警惕。而且莉娜并不是个天真的人。
“不足以掩饰你一直在监视我的事实,你完全是出于另一个目的。”她平静地回答。
女人歪着头,“那是什么目的呢?”
莉娜还不知道,但她不想让那个女人发现这一点。“职业兴趣,”她简单地说。“而不是私人目的。”
女人走近了一步,用一种明显带有暗示性的声音说,“也许两者都有。”
那女人左手腕内侧的一道黑光吸引了莉娜的目光。这似乎是某种纹身,但她手臂的姿势让莉娜无法辨认出纹身所描绘的内容。
她想了想,伸出了左手。“那么我可以问一下这位当事人的名字吗?”
女人带着挑逗的微笑接过她的手,回答说:“西奥多拉。”
莉娜回以微笑。“真迷人。”
但就在西奥多拉收回她的手时,莉娜突然紧紧地抓住她的左手,迅速地把它翻过来,这样手臂上的图案就清晰可见了。
纹身是一个黑色的圆圈,周围环绕着八根指向外面的魔杖。
这个符号莉娜非常熟悉。
她放下西奥多拉的手,震惊地盯着她。
另一方面,西奥多拉却高兴地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见到你,莉娜·莱斯特兰奇。”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莉娜尖锐地问,向后退了几步,这样她离洗手间的出口就更近了。她把手伸到身后,从腰带里抽出魔杖。“你手腕上为什么会有这个符号?Orkístike已经将近一千年没有出现过了。”
“恰恰相反,”西奥多拉说,“一千年来,我们一直保密着自己的存在。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我们作为赫卡特遗产最忠实的追随者,怎么可能不知道目前拥有宇宙灵球的那个人是谁呢?”
当莉娜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开始了对赫卡特宇宙灵球的研究,不久之后,她就知道了Orkístike。
赫卡特死后,她最忠诚的追随者们发起了一个命令,一个致力于监视宇宙灵球的命令,以及监视它落入谁手中。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等待一个成功掌握宇宙灵球的人然后宣誓效忠于他。
但是莉娜所听到和读到的一切都说Orkístike在十一世纪早期被解散了。莉娜对这个组织还存在的震惊肯定无法轻描淡写。
“我已经没有宇宙灵球了,”莉娜告诉西奥多拉,“我已经七年没有宇宙灵球了。”
“亲爱的,一个人不需要拥有宇宙灵球就能拥有它,”西奥多拉饶有兴味地说。“它是被束缚着的——因为你还没有死,所以你仍然被束缚着。”
莉娜忍不住摸了摸胸口。“是的,它留下了印记。”她说。“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此为止了——我不想再和它扯上任何关系,”她坚定地补充道。
西奥多拉好奇地看着她,仿佛是在研究她。然后她说,“也许你现在害怕了。但你还是想要它的。即使你祖母去世了,也无法完全消除这种渴望。”
“不,”莉娜激烈地说,西奥多拉对她的生活几乎了如指掌,让莉娜感到很不安。“我受够了。我不知道它在哪儿,我也不想知道。”她眯起眼睛。“我当然不想和你还有你那些毛骨悚然的朋友扯上任何关系。”
西奥多拉的下巴绷紧了。她显然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对莉娜发火。
莉娜对她说的其他话都不感兴趣,转身朝出口走去。
“你当时才十一岁。”
莉娜的手正要伸到门口,她停了下来。
“我从历史上那里读到过那些其他人的故事。”西奥多拉继续说,莉娜可以感觉到她走近了。“我知道当你第一次接触灵球的时候,它给了你一个选择——要么遭受永恒的折磨,要么摆脱死亡。”她的声音变小了。“你那时才十一岁,你拒绝放弃自己的生命,即使是为了结束难以忍受的痛苦。”
“这并不难以忍受,”莉娜盯着门静静地说。“你不得不忍受这一事实本身就意味着它是可以承受的。”
慢慢地,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西奥多拉,她的肚子因为另一个女人脸上钦佩的表情而扭曲起来。
“你,”西奥多拉说,“是几个世纪里第一次接触宇宙灵球后幸存下来的最年轻的人。尽管与它分离了七年,你仍然活着。”她又向前走了一步,离莉娜只有一步之遥。
“你真的认为,”她低声说,“宇宙灵球会放弃与你的联系吗?”她把一只手放在胸前。“我们等待了三千多年,只希望有人能够配得上赫卡特的遗产。我心里面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莉娜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终于,她开口了。“可是我不这么认为。”
1994年8月1日(星期一):
莉娜想告诉莱姆斯西奥多拉的真实身份。她真的想直接说。但是每当她开口要告诉他的时候,一个谎言就出现了。所以现在莱姆斯相信,西奥多拉作为一个希腊女巫,只是想看到勋章回到喀耳刻的家乡,不会做任何阻碍他们找回勋章的事情。
这次行动是在莉娜和莱姆斯接受任务一周后确定进行的。通过对维托里家族成员的独立“采访”,他们确定了勋章现在最有可能的位置是在佛罗伦萨家中的一个战利品陈列室。
对房子外观的检查告诉莉娜,只有一个方法不会触发异常敏感的入侵者警报魔法,那就是从前门进入房子。
于是莉娜写信给维托利夫人,要求见面,假意说这位夫人觉得瓦莱丽娅不是合适的生意伙伴,也许她会觉得莉娜更合适。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维托利夫人同意在莉娜建议的时间——星期一上午见面。莉娜发现,维托利的三个儿子都在别的地方做生意,把母亲一个人留在家里,这样他们就更容易取出勋章。
“它能精确地工作四分十七秒?”莱姆斯检查着莉娜递给他的那瓶药水,问莉娜。
“没错,”莉娜肯定地说。“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掩护你进去。”她给了他第二瓶。“这些应该够你离开了。”
这个药水是莉娜自己熬制的临时隐形药水。计划是让莱姆斯在莉娜开门的同时偷偷溜进维多利宅邸。当她用她的“商业提议”分散维托里夫人的注意力时,莱姆斯会在房子的其他地方寻找战利品陈列室和勋章。
如果他能找到它并且不受任何保护魔法的阻碍拿到它,他就会拿到勋章,喝下第二瓶魔药,向莉娜表明他成功了,莉娜就会结束这次会面,他们会很快一起离开,在维托里家族发现之前离开意大利。
如果他找不到或者拿不回来,他会告诉莉娜他失败了,莉娜会告诉维托里夫人她有兴趣继续合作,然后再安排一次会面。
唯一令人担心的是莱姆斯不能带魔杖,因为魔药的力量不足以隐藏另一个像徽章一样神奇的物体。计划中的这个障碍让莉娜非常焦虑,但是莱姆斯向她保证他能处理好,她不想让他觉得她认为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做她的搭档。
就在他们进屋前两分钟,莱姆斯服下药剂,立刻消失了。他们一确信他完全隐身了,就沿着房子所在的街道走了过去,并在约定的时间敲响了前门。十五秒后,门开了。
“我猜你是莱斯特兰奇小姐吧?”
洛蕾达娜·维托里夫人身材高挑,精瘦结实,灰白的黑发向后梳成一个紧紧的发髻。她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多岁,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出既感兴趣又警惕的神情。
莉娜礼貌地笑了笑,伸出了一只手。“没错。很高兴见到你,维托里夫人。”
维托里夫人握了握手,邀请她进去。当莉娜跨过门槛时,她能感觉到莱姆斯就在她身后。
“我们为什么不去客厅呢?”维托里夫人说,向她的右边做了个手势。“要喝点什么吗?”她淡淡地笑了笑。“恐怕我没有茶。”
“我都可以,谢谢你。”莉娜回答,她感觉到莱姆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他要上楼去找了。“请让我们坐下来谈谈。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讨论。”
“当然可以,”维托利夫人说,领着她走进客厅。女主人坐在躺椅上,莉娜坐在扶手椅的对面。“我得说,接到你的信我很惊讶,莱斯特兰奇小姐。我原以为你会和你姨妈一起工作,至少一开始是这样,而不是完全独立地开始这项业务。”
莉娜笑了笑,摊开双手说:“我能说什么呢?我更喜欢独自工作。”
这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奇怪感觉——非常令人不安——不能看到自己的身体。这和莱姆斯在学校时偶尔使用詹姆斯的隐形衣大不相同。所以,当隐形药水失效时,尽管这更容易让他被发现,莱姆斯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又可以看到自己的四肢了。
他悄悄地、彻底地检查了房子二楼的每个房间。他是在最后一个房间里找到勋章的。它在一个大理石半身像的脖子上,这个半身像位于一张长桌子的中央,周围环绕着他想象中莉娜可能能够辨认出来,但对他来说却是一个谜的其他物品。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桌子,仔细端详着,试图推断桌子上是否还会有其他保护性的魔法。用魔杖会容易得多,但莉娜教了他一些肉眼可见的判断标志。很明显,这里没有其他防护。
莱姆斯深吸了一口气。“好吧,这里什么也没有。”他喃喃自语,伸出手去拿勋章。但就在他的手指碰到铁链之前,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是谁?(意大利语)”
莱姆斯转过身来,手迅速伸进口袋里去拿第二瓶药水。维托里家最小的儿子——伦佐——没有参加他本应参加的会议。他的红鼻子表明了感冒可能是他没有出门的原因。这个人用魔杖指着莱姆斯,脸上露出讨厌的笑容。
莱姆斯意识到,在伦佐用咒语击中他之前,他来不及把小瓶抽出来喝下去了,于是他迅速跳到另一边。他一边动身,一边从桌上抓起一个很重的东西,朝那个手持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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