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儿,松儿。”
朦胧里,好像听见了女人在轻唤;这柔和的嗓音,一入耳,石清松几乎立刻就清醒了。
天知道这熟悉的声音他是多么想念;吃饭时想,修炼时也想,可以说,他醒着的每时每刻都记挂着。
“娘?”他声线颤抖,唯恐又是一场梦。
木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几缕光线射进了黑漆漆的柴房,一个美妇停在门口,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尖叫起来:
“松儿!”
石清松还未适应光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急不可待地看向门外,挣扎地想从潮湿、充满霉味的地面爬起,冲向声音的方向;
可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泛着灼痛,如何都动不了。
“娘,别走,别丢下我……”他咬紧牙关,声音带着哭腔,可让人恶心想吐的血腥味,让他脑袋昏沉,半撑起的身体又跌回地面。
“娘不走,娘在这,娘在这!”
石莺儿扑倒上前,搂住年仅九岁的儿子,泣不成声,朝门外崩溃大喊:
“快来人啊!快请大夫!快请大夫来,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我儿子快要死了,我求求你们了……”
一位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快速朝柴房靠近。
没过一会儿,门口就聚齐了些人。
石莺儿朝人群方向重重跪下,连连磕头,额头都磕破了,血水混杂着眼泪糊满了精致的脸蛋:
“我求求你们,帮我找一个大夫来吧,我儿子快要不行了,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娘……不要……”
待看清母亲在干什么,石清松急得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想要扶起母亲。
这时,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请大夫要花钱的,石莺儿,你别忘了,我还帮你垫着二十两呐,一年了老娘一个子儿也没看到……”
石清松愤怒地看向门外,只见说话者是一个身上衣服薄如蝉翼的女子,抱臂靠在门框。
“红儿姐,别说了,莺儿姐可怜……我们走吧,客人等着呢”,身边绿衣服的姑娘拉住那女子,劝她一起走开了。
没过一会儿,绿衣姑娘又折返回来,看了一眼苦命的母子,叹了一口气,将三两银子放在石莺儿身边,道:
“这是红儿姐给的。”
起身,踌躇了片刻,再次转身蹲下,掏出自己的一两银子搁置地上,这才匆匆离开。
到这里,石清松眼皮越来越重,但小手依旧紧紧攥着石莺儿的衣服,不肯放手。
“娘……”
石清松快要被烧糊涂了,努力想看清娘的容貌,可越来越模糊,双眼像是蒙了一层黑纱。
意识被疼痛搅散,耳畔的人声忽远忽近,只断断续续飘进几句——
“说说,咋一回事儿啊?”
“听说是夜里偷饼吃,被妈妈抓到了……瞧他面黄肌瘦的,个子比五岁的娃娃还小嘞,啧,真可怜。”
“哎呦,一个男娃娃,妈妈是不会做亏本生意,花钱找大夫的,造孽……”
最后,连耳畔的嘈杂声也逐渐远去,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石清松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记忆里熟悉的小房子里。
与其说是小房子,还不如说是小笼子——因为里面摆了一张木床和一张木桌就已经非常拥挤了。
空气中廉价呛鼻的脂粉味,以前让他格外厌恶,如今反倒令他心安起来;他的目光追寻门口熟悉的瘦弱身影。
只见母亲正握住白日给他们银两的姑娘的手,感激涕零:
“替我多谢红儿,谢谢你们帮我找来大夫,这个钱,我一定还……”
“娘……”
闻声,石莺儿惊喜:
“松儿,你醒了。”
她送走姑娘,赶忙坐回床边,脸颊贴上他的小脸:“总归没烧了。”
她松了一口气,笑着端起桌上的碗:
“饿坏了吧,来,娘给你熬了碗青菜粥……”
她的笑眼弯成月牙儿,舀了一勺粥,细细吹凉,凑到他的嘴边。
“松儿,乖,张嘴。”
那轻柔的声音像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般,石清松下意识张开了嘴巴。
温热的粥入口,滑入干涩的喉咙。
一股滚烫涌出眼眶,视线逐渐模糊。
小时候嫌弃的菜粥,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弥足珍贵,珍贵到他再想尝一口,也不能够了……
“娘……”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母亲裹着纱布的额头,纱布上渗透出的鲜血衬托出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娘,别走,别走,好不好……答应我,别走,求你了……”
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泣不成声。
他抓住母亲粗糙的手,笨拙地吻着,像是在吻一件珍贵、曾经碎掉过、失而复得的花瓶。
平日里格外注重形象的他,此刻涕泗横流,面容已经扭曲成一张揉皱的纸,大张的嘴不断涌出悲伤的呜咽声。
母亲抱着他,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温柔笑道:
“松儿,娘的乖松儿,睡吧,快睡吧,醒后什么都该忘了……”
她轻轻巧巧地摇晃着他瘦小的身体,像曾经无数个夜晚里,又或是像无数个他幻想的夜晚。
她开口轻声吟唱道:
“毛娃毛娃你睡觉觉,脑上戴个花帽帽喔;院里小狗不汪汪,梁上燕子不吵吵哟……”
……
“松儿,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长大,这是娘唯一的心愿。”
……
石清松全身心放松下来,大哭耗尽了他全部精力;就在昏昏欲睡之际,突然,怀里抱着的那只温热的手,转瞬变得冰凉。
他充满血丝的双眼倏地睁开,睡意顿时全无,一时间,他的身子抖如筛糠。
那是刺骨的冷,刻苦铭心的冰冷,足以让他铭记一生、难以忘怀的冷。
“娘!!!”
虚空扭曲,画面破碎,周围破破烂烂的房子变成了豪门大宅。
上一刻,美丽的、唱着童谣哄他睡觉的母亲;此刻,像是一个灰扑扑的木偶,一动不动地躺在简陋的木板上。
“三公子,放手吧,人死不能复生,小人还得交差呐。”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
他像头失去母兽的幼兽地那样无能地嘶吼着、咆哮着。
可,才八、九岁的他如何是强壮的成年男人的对手?
最后,连那只冰冷的手,当然也没留住;他绝望地挣扎着,直至白布完全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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