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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惊变

小说:

本来是要去死的

作者:

行相催

分类:

古典言情

一时无人出声。

兰因心绪鼓涨。她直觉这位前辈命途急转直下的背后必然藏有更深的牵扯,却听身边人呼吸像错了序的风声,回身一看——她惊觉段玉听周身灵流涌动——从这场大雪坟墓里闯出来,他离金丹大成就只差了一步。

玉听少见地蹙眉,眼下颈侧氤氲热红。白雪纷纷从他眉睫擦过,被滚烫的鼻息结作水露。偏这时“擦”一声响,一边的齐宣也将将到成丹关口,骤然席地坐下纳灵调息,红袍角烈烈垂在白地上。

聂宿归抿唇和兰因相视一眼:“我先去收尾……”她忧愁地用目光点一点地上的师妹:“要劳烦你暂时护法。”

兰因低低地为两人念咒。

风拂珠帘一样的诵咒声里两人气息慢慢平稳下去,可就在聂宿归身影在远处显现时,齐宣身上的传讯符突然开始嗡鸣,间以急促的白光闪烁——是谁触发了她设置的紧急令咒。

齐宣勉力抬眉,压住周身乱窜的气息,分神低头看了一眼。

只此一眼,却叫她身上骤然爆发出可怖的灵气涡旋——齐宣面上翻腾起细小脉络似的火红纹路,心境紊乱,灵台翻腾。兰因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只听见她栽倒在雪原的落地声。

“云开!”聂宿归几乎是刹那就扑到了近前。尚清醒着的二人惶惑对视一眼——

在修行的紧要关头出了这样大的岔子,齐宣难逃走火入魔的风险。可究竟是谁、传来了什么,能让平素无所畏惧的齐宣有这样的反应?!

秘境暂时不能离开。段玉听似有所感地睁眼,硬压下将升的修为勉力站起来。几人带着齐宣回到残破秘境,找了一处适合的山洞为她调息。

聂宿归此时还在里面守着昏迷的齐宣,兰因与段玉听在洞外看山。他们心不在焉地看飞鸟掠过远山,感知到灵气正在四溢。

这座残境即将消逝去。

段玉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紧皱着眉头。他微微俯下身去看师姐的面容,踌躇问:

“师叔……”

“师叔不可能折在这一天。”兰因斩钉截铁地宽慰他,“……只是不知道几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亲眼见过后来的齐宣,但知道她长成了一柄锋利的好枪,接手主管利贞山。只是这些平日被模糊在岁月里的过去是这样熬人……她有时痛恨,“曾经”怎么偏偏是“曾经”。

兰因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

齐宣此时正处在山洞最深最昏暗的地方,身上被聂宿归一个叠一个,大约套了有五六层净神的法阵。谁都看得出聂宿归虽然手上动作有条不紊,人已经是魂灵出窍六神无主。

兰因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为尚未醒来的师叔诵“净心神”咒语: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1]……”

浮动的法阵莹光如飘荡游云,齐宣好像睡去的面容在其中一暗一明。

大概是子夜时分,聂宿归忽从睡梦中惊醒。她在昏暗的山洞中睁开眼睛。

不远处微弱的光芒里有一点微妙的异样,山洞里跳动的烛火在人眼中获得另一盏影子。

聂宿归紧紧屏住呼吸——

齐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她睁着眼一动不动,好像身处一场漫长而无边界的梦魇,连视线也飘忽。

她的状况还好吗?或者说醒来的这个……还是齐宣吗?

只一息的时间,聂宿归脑海中百转千回。

要把穆兰因与段玉听叫起来么?她向腰间去摸本命法器,在指腹抚过铜钱篆文时打格着最坏的打算——只凭借她一个人,万万拦不住一个发疯的齐云开。

却见那黑暗中的眼睛眨动一下。

齐宣知道她醒来。

“师姐。”黑暗里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呼唤。渺远的,柔软的。好像是乳猫唤母,又是遭遇风雪的雏鸟呜咽向双亲。

聂宿归听着,想起刚进袖云台不久的齐宣。实在是很小的孩子,与她寝在一屋。风雨大作的夜里很害怕,不好意思抱她,就是这样很轻地呼唤“师姐”,一遍又一遍。

聂宿归心软得像春天的柳絮。

“师姐。”齐宣又喃喃地念了一遍,毫无征兆地落下眼泪来。她说:“姑母死了。”

然后再也不说话,只是流泪,只是流泪。

聂宿归从没有见她这个样子,分明是睁着眼睛,神情却像睡中那样朦胧;分明是呼吸着,却像是……却像是半死了那样。

她心痛如绞,不敢多说,只轻拍着齐宣的肩膀,唇抵住发顶,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师姐在这里。”

齐宣只是发愣,脑中全然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全身的力气,除了供流泪之外再没有多余。原来眼泪可以这样流,像是永不干涸的泉水,不受控制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和眼泪是不相干的两条车马轨道,而那一条轨迹太庞大、太喧哗,覆盖她的全身,因此她不得不皱缩、窒息。

兰因早已醒来。

她卧在不远处,尽力保持着自己呼吸的平稳,不敢打扰这一时的安静。兰因呵护着她们的眼泪像呵护一个终将碎灭的梦。她在心底叹气,视线调转——

却与一旁的师弟对上眼睛。

他也醒着。总是气定神闲的一双眼睛湿漉漉睁在黑夜里。

夜晚总使人柔软,把自我袒露得更深。从初登袖云台时想着下山找寻真相,到进入法华水镜遇到一重又一重疑点重重的奇遇。这一路走来,沉痛过去和紧绷的他被现实拉扯来去——

可是在稍纵即逝的“这一刻”,在这一刻,他不想再去管那些叫自己痛苦的真相,不想再管从没有记忆的付信阳到自绝于世的仇快雪,这些怪人背后到底都有些什么因果。

他现在只想难过。

至亲在眼前殒命的苦痛,被他压抑得太狠,现在被旁人相似的生死别离一勾,恨和一点……委屈,像是洪水决堤。

可是段玉听面上维持得依旧很好,或说他早已熟谙此道。只是看着被微光染亮的师姐的眼睫,像惶惶的飞蛾一定要扑火,他鬼使神差地看她,为自己此时流浪的目光找一个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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