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舟的神色一紧——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他第一时间扑过去,将简初往后一推,自己反手去挡那刺来的刀刃。
沈砚舟闷哼一声,右臂剧痛,那把刀结结实实划进了他的小臂,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染透了他原本熨得笔挺的西装袖口。
他没有退,一只手牢牢卡住少年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孩子痛得惨叫,刀落地,人也跟着瘫倒。
巷子一瞬间安静下来,连风都停了。
简初怔怔地站着,直到看到沈砚舟的右臂上血淋淋的那一大片,她才像被人重重敲醒。
她冲过去扶住他的肩,声音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发抖,几乎带着哭腔:
“沈砚舟……你疯了?!你的手——”
他没看她,只侧了侧脸,低头喘着气,像是压着痛忍了很久,直到声音里也透出一丝沉沉的疲惫:
“我说过……我不想让你受伤。”
他一向薄情寡言,从不说多余的话。可这一句,却像利箭一般,击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简初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着牙扶着他。
巷子里的空气,混杂着臭味儿和阴冷的潮湿气。
但她没有时间去惊慌,几乎是出于职业本能,她立刻掏出自己那只刚被抢回来的手机,拨通了999。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用最简洁的英文向接线员陈述了事发地点、事件性质和人员受伤情况。
那个年轻的劫匪,手腕被折伤,此刻正瘫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他看到简初在报警,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挣扎着想跑。
“你敢动一下试试!”简初厉声喝道,她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像淬了冰一样,让劫匪的动作瞬间僵住。
幸运的是,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恰好有一辆巡逻警车路过附近。两名警察迅速赶到,控制了场面。
救护车也紧随其后。
急诊室的灯光冷白,落在沈砚舟裸露的手臂上,那道伤口很长,血已经止住,却仍然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医生低声交代着注意事项,拿起镊子,一点点清理着伤口。简初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手心却一直出汗。
她看着缝合针一针一针穿过他的皮肤,针脚细密,仿佛缝在她自己身上一样。每一针落下,她的心就被抽紧一寸。
她知道,这一切本不该有,以后应该会留下疤痕……
可他全程都没有看她。
他安静地坐着,眉心紧蹙,侧脸沉如石雕,连一句埋怨都没有。
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晚。医院门口的风吹得人一身发冷,司机早已等在门口,车灯在灰色路面上投出长长的光影。
简初开门时,本想说些什么,但沈砚舟已经坐进车里。她沉默片刻,也跟了上去。
他们没有回酒店,而是直接去了警局录口供。
这趟伦敦之行,本该是一次平稳的合作旅程,如今却像命运打翻的棋局,开始错位。
简初看着车窗外模糊而退后的街景,指尖缓慢攥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回响——
她不该让他涉入其中。
可他从头到尾,一句埋冤她的话都没说。
做完笔录后,一位年纪偏长的警官端来两杯水,随手递过来,又看了一眼角落那个被铐在长椅上的少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地嘟囔:“又是他,这个月第三次了,抢劫、斗殴,没一次离得开他。”
简初端着水杯的手停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向那个少年。
那是个脸上还留着稚气的孩子,最多不过十七岁。瘦削、沉默,衣服脏兮兮的,靠在冰冷的墙边,眼神却是麻木的空洞,像一块早就被掏空的木头。
没有悔意,也没有愧疚,只有一种对世界彻底死心的冷漠的漠然。
简初把水杯轻轻放在桌上,什么也没说,转身朝他走了过去。
沈砚舟本想抬手阻止她,指尖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下。
她站在少年面前,神情冷静,声音也很轻,像是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案子:“为什么?”
那孩子没抬头。
“你这么年轻,有手有脚,”简初低头看着他,嗓音低得像落在冰面上的雪,“你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
男孩终于抬起眼皮,不耐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嘴角甚至还挂了点冷笑,像是被问烦了的野狗,随时会张口咬人。
“关你什么事?”他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挑衅。
简初看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地沉下眼神。
她明白了。
同情、说教、温情脉脉的救赎,对这种人毫无用处。他听不见。
所以她换了一种语言,一种他能听懂的语言。
“我叫简初,是一名律师。”她缓缓开口,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下下地刻进他耳朵里,“除了刑事公诉,我还会以个人名义,对你提起民事诉讼。人身伤害、精神损失、误工费用,所有该赔的,我一分不会放过。”
那孩子明显愣了一下,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
简初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我会确保这份诉状,跟着你一辈子。不论你换几个地儿、干什么活,这份案底,永远在。”
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贴着他的耳朵说出来的:
“你听懂了吗?”
对方没有回答,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崩裂的痕迹。
沈砚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识到,简初的冷静和理性,并不只是伪装出来的保护壳。
她是真的能做到,把一场灾难,转化为战场,也是真的有本事,把人逼入角落,然后不给他留任何退路。
那男孩脸上的无畏,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简初,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恐惧。他不怕坐牢,但他怕甩不掉的麻烦,怕一辈子的债务。
“不……不要!”
那男孩几乎是祈求她,声音都哑了,带着一股子求生的本能,“求你,我赔钱,我把钱还给你!求你别告我,行吗,求你了……”
他说着,话就带了哭腔,开始语无伦次地讲自己的苦情故事,母亲病重要做手术,姐姐单亲,带俩孩子白天黑夜地干活养家,还有个在读书的妹妹,眼瞅着要交学费了。
故事说实话挺俗套的,可听上去,又不像是全编的。
沈砚舟听得眉头都拧起来了,走到简初身边,低声说:“算了吧。”
他不忍看她一直面对这种人,太脏太乱太疲惫,他怕她把自己也陷进去。
简初却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眼神还是死死盯着那孩子,没有一丝退让。
“不行。”她的语气冷静又坚定。
她转过头来,眼神里是一种不容动摇的清明:“今天他为了几百镑敢掏刀子,明儿就能为了几千镑捅人命。你现在放他走,等于告诉他这世界没人管得了他。他回去干嘛?继续抢,继续混,就彻底完了。”
沈砚舟看着她,语气里有一丝没辙的无奈:“可你得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悔改的。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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