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aker-Kerr集团总部的工作节奏,比在酒店时更为紧张而高效。
两人被授予进入一间高度保密的电子资料室的权限,整个空间被厚重金属门与虹膜识别系统层层锁死,只有内部员工与特定合作方可以进入。
房间里冷气开得极足,恒温保持在18度,四周环绕着一排排服务器架,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声,空气里隐隐还有电子元件特有的金属味。
除了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房间里几乎听不到其他动静。
两人并肩坐在长桌的两端,屏幕间隔,却没有阻隔昨夜延续至今的那种默契感。
沈砚舟神情专注,目光在一排排数据中扫过,只挑出与并购战略、财务流向相关的关键内容,动作迅速而精准;而简初则像一把高精度的扫描仪,文件过眼如风,标记出每一份合同、每一项专利背后可能隐藏的法律风险。
他们言语不多,却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
专业与沉默之间,竟生出一种意外的酣畅。
直到下午三点过后,简初在翻阅到一份关于集团未来五年研发预算与裁员计划的内部备忘录时,手指微微一顿。
那是一个被归类为低优先级的PDF附件,排在文件夹底部,很容易在大量文档中被忽略。
她点开,内容是关于一个罕见病药物研发小组的详细介绍。项目负责人是公司里一位年近七旬、即将退休的老教授,带领着一个六人研究团队,攻克一种名为法布里病的儿童遗传病特效药。
报告里写得很明白:这是一项长期投入巨大、短期内毫无盈利可能的研究。因其受众太少,属全球范围的孤儿药范畴。如果站在资本收益角度,它几乎不值一提。
可就是这样一份不起眼的报告,却在页脚处写着一句话——
“本计划列入裁撤名单,待董事会最终确认。”
简初沉默了一瞬,将文档放大,拖到共享大屏幕上,淡淡地开口:“这个,你看一下。”
她的声音刚落下,沈砚舟便将视线从眼前文件上挪开,向屏幕看去。
就在这时,一股冷意顺着她的后颈往下钻,长时间的低温与高强度工作让她的手指都泛起一丝微微的青白。她伸手揉了揉手臂,整个人往椅背缩了缩,下意识地低头咬了咬唇。
沈砚舟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没有说什么,只是忽然起身,将自己的西装外套丢了过去,准准地搭在了她肩头。
“你穿着吧。”他说得漫不经心,语气几乎带着点敷衍。
简初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他。
“你不冷?”她问。
沈砚舟垂眸,手插进裤袋里,头也不回:“我热。”
说完便重新坐下,继续看资料,仿佛刚才那个动作根本不值一提。
简初低头看着自己肩上的那件外套,布料微凉,却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和一种令她无法言喻的熟悉感。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拉近衣领,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屏幕上的那份报告。
沈砚舟的目光从自己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那份被放大的附件文件上。
他只花了不到五分钟,便迅速浏览完所有核心数据:每年高达数百万英镑的研发投入、遥遥无期的盈利预期、对整体利润率的长期拖累,甚至包括未来因延误财务目标可能影响上市节奏的风险提示。
他看完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抬手,从桌边拿起电子笔,在屏幕上那一行标题——“F-Project:罕见病药物研发组”下,干净利落地,画了一个红色的圈。
“这个部门,”他开口时,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审一笔普通的行政开支,“是Baker-Kerr目前最大的财务累赘。收购完成后,建议第一时间裁撤。将预算和资源全部倾斜到抗衰老产品线上,能迅速拉高利润率,财报也会好看很多,更利于稳定市场信心。”
他说得冷静理智,没有多余情绪,仿佛这不过是一个资本运作中再常见不过的结构优化提案。
简初敲击键盘的手,忽然停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陌生的审视。
“裁掉?”她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冷意,“沈砚舟,你看过这份报告的附录吗?这个项目不是商学院课题,是实打实的、救命的医学研究。全球范围内,有成千上万个患儿在等待这项药物。它如果成功,哪怕只有一次,就可以救活他们的命。”
沈砚舟的目光没有躲闪。
“我看过。”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温和,甚至还带着一丝耐心解释的意味,“我也看到了Baker-Kerr为此项目三年内累计亏损的报表。这笔钱够他们保住三个实验室的运营,或者十几位核心研发人员的岗位。”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她一个冷静下来的机会,而后补了一句:“简律师,我是在商言商。骁岳集团不是慈善机构。我需要为我们的股东、董事会和几万名员工负责,不可能用他们的钱,去为一个注定亏本的理想买单。”
他的逻辑,清晰、完整、无懈可击。
也正因如此,那种刚刚在过去两天建立起的默契,并肩协作中逐渐升温的信任感,像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透。
空气陡然凝滞。
简初盯着他,眼神没有移开,像是想从他脸上再捕捉出哪怕一点犹豫,或者动摇,哪怕只有一瞬。
可没有。
沈砚舟此刻的神情,冷静得像一张完美计算过的财务报表。他不是不懂,而是清楚得可怕。
她终于低声开口,嗓音很轻,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和挑战。
“所以在你眼里——”
她看着他,语气一字一顿:“人命、希望、未来,都只是可以被量化在财报里的成本,对吗?”
沈砚舟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听一个不切实际的问题。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清楚地倒映出她那张写满了失望的脸。她肩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像是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早就冷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嗓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就像是在复述一份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报告:
“简律师,我建议你别用这么情绪化的词儿,来定义商业行为。”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像是习惯性地把一切拉回那个冰冷、专业的轨道上,“情绪,是这世上最廉价、也最没用的东西。”
他说这话时,像是顺口带过,又像是早就想好的立场。
说完,他转过身,干脆利落地合上那份文件,语气也冷得不留余地:“今天的工作,就先这样吧。”
他甚至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简初感觉到资料室的空气顿时更冷了,像是连服务器的散热风都失了温度。
那之后的几个小时,两人一句话都没再说,只有键盘偶尔敲击的声音,还有那台机器不停地嗡嗡作响,在死寂里听得格外刺耳。
回到酒店套房,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那股隐形的火药味儿。
沈砚舟一言不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连门都带上得利落。简初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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