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初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怀里那束安静盛放的白色花朵,到了嘴边的拒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我帮你吧。”
简初沉默着,最终还是推开车门,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束沉甸甸的花。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冰凉的触感,透过包装纸,传到她的指尖。
她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那片寂静的墓园。
他没有走主路,而是穿过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停在了一块白色大理石的墓碑前。
墓碑被打理得很干净,上面嵌着一张年轻女子的黑白照片。
简初抱着花,站在他身后,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是她。
那个她曾在沈砚舟手机屏保上见过几次,穿着白色裙子,站在一片花海里,笑得温婉恬静的女人。
沈砚舟没有回头,他只是蹲下身,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拂去墓碑上的一片落叶。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她叫沈书瑶,”他开口,声音很低,很哑,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是我的姐姐。”
他顿了顿,才继续用一种近乎麻木又平静的语调,讲述那段被他深埋的过往。
“她以前……和一个男人私奔到了英国。为了他,和家里断了所有联系,只偷偷和我一个人来往。”
“我那时候刚接手公司,很忙,但每个月都会飞来看她。她过得不好,那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酗酒、吃软饭。我让她离婚,让她跟我回家,她不肯。”
“后来,她抑郁了。我带她去看医生,给她找了最好的心理专家,可她不配合治疗。她说,她怀孕了,为了孩子,她想再试试。”
沈砚舟的声音,在这里停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最后那句话。
“她死的时候,怀孕三个月。从公寓的顶楼,跳了下去。”
巷子里的血,警局里的对峙,医院里的缝合针……所有昨夜的惊心动魄,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简初终于明白了一切。
她明白了,几年前,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伦敦。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在看到同样绝望无助的自己时,伸出那只看似施舍,实则笨拙的手。
他无法拯救死去的姐姐,于是,他用一种扭曲的方式,买下了那个在伦敦街头,像极了她当年处境的自己。
简初看着他宽阔而孤单的背影,看着他那只缠着绷带的手臂,鼻尖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她没有说节哀顺变之类的空话。
她只是抱着那束百合花,默默地走上前,蹲在了他的身边。
然后,她伸出那只没有拿花的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覆在了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背上。
从墓地回酒店的路上,沈砚舟又将自己隐藏到眼镜片后面,简初在手机上回复着工作邮件。
可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墓碑上那张温婉的黑白照片,和沈砚舟讲述往事时,那压抑到几乎没有起伏的声线。
简初抬头看了看沈砚舟,他闭着双眼,整个人陷在座椅里,周身都笼罩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她没有再试图用言语去安慰。她知道,对于这种剜心刻骨的伤痛,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车子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沉默依旧在延续。
沈砚舟走到客厅中央,或许是站得久了,他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有些费力地,想去脱身上的黑色外套。受伤的右臂被支架固定着,轻微的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让他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简初换好鞋,一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她迟疑了半秒,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我来吧。”她的声音很轻,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沈砚舟的动作顿住,没有回头,算是默许了。
简初走到他身后,两人离得很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风衣气息和淡淡雪松的味道。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受伤的手臂,先帮他将外套从左肩褪下,然后是右肩。
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当外套滑落,露出他穿着黑色衬衫宽阔而挺拔的后背时,简初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
就是这个背影。孤独、沉默,却又像山一样。
她的手,缓缓抬起,朝着那片坚实的后背探去。她想做什么?或许只是想拍一拍他,告诉他,都过去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的指尖,最终停在了离他衬衫只有几寸的半空,迟疑着,终究还是不敢落下。
就在她准备将手悄然收回的那一刻,沈砚舟毫无预兆地,转过了身。
简初的一愣。
她来不及撤回,那只停在半空的手,就那样直直地、毫无防备地,按在了他温热坚硬的胸膛上。
掌心之下,是质感高级的衬衫布料,和布料之下,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清晰地透过她的掌心,传遍全身。
时间静了下来。
沈砚舟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她那只停在他胸口的手上,没有错愕,也没有戏谑,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深不见底。
简初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抽回了手,后退了一步。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砚舟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简初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手还僵在半空,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胸膛传来的心跳。
良久,她才缓缓放下手,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再走出房门。
窗外,伦敦的夜色浓郁,像化不开的墨。而套房内的两个房间里,各有一盏灯,亮到了天明。
第二天,简初是在一片死寂中醒来的。
她走出房间时,客厅里空无一人,偌大的套房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走到吧台倒了杯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砚舟那间紧闭的房门。
门缝里没有透出任何光,也没有任何声音。
整个上午,那扇门都没有打开过。没有电话,没有访客,连酒店送餐的服务生都没有出现。他就那样,将自己彻底关在了那个房间里。
简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Baker-Kerr项目的资料,可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条款,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的余光,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那扇门。
时间一点点滑向下午。
简初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眼看都快过了午饭时间,沈砚舟却从早上起就没再露面。她知道这个人,自律得像一台精准运转的机器,不可能无缘无故断食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唯一的可能,要么是伤口发作,要么是他根本不想出来。
她站起身,在客厅里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扇始终紧闭的房门。
最终,她拿起房卡,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正午的阳光从伦敦街头落下来,不燥,却也不温柔。简初顺着巷口找了一家中餐小馆,点了几样清淡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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