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始末,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他成为黑手党成员的原因,和他的出身、他的经历甚至是他的性格有极深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是罪恶的事,于他而言只是日常工作。想让这段关系正常化,苏枋就必须在心里承认,名为“佐久间弥津”的人,做过许多不可原谅的事。
以此为前提,苏枋不如再想想。
你的书店不再欢迎我了吗。
少年的语气听起来是有点可怜。
……不是这种意思,他小声说。
他没再给少年继续发问的机会。允许苏枋同行这段夜路,是他最大的让步。
那天之后,他依旧照常开店,照常生活,逐渐听劝的人收敛起自己的心思,不再一有机会就缠着他,从电脑游戏扯到他们明年的毕业季。没有分寸也就没有自由,这个道理,苏枋该明白。
今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天气降温的幅度很大。
但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还是这几年来的头一遭。
从睡梦中醒来,非比寻常的口干舌燥让他立刻反应过来,他的身体状态出了问题。他必须马上起床喝水润嗓子。
热水壶呼呼响。他从柜子里翻出体温计,趁这段时间量了一次体温。盯着超过38刻度的计数眨了眨眼,他生怕自己是刚睡醒所以看岔了位置。
不用手摸都能感到身体滚烫。这就是他为什么现在嗓子干得像在冒火的原因。
怎么会发烧呢。自己的抵抗力有这么差吗?莫非是最近有流感病毒。如此想着,他拆了盒从药箱里翻出来的感冒药,在心里祈祷药没有过期。强撑着高烧的身体接水吃了药,他回到床上,再次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给残留自己体温的被子续了费。
身体状况不妙,他今天的工作就难以展开。因为感冒发烧而不去店里,对他来说也很稀奇,这种情况他没遇到过。
如果在他“旷工”的日子有稀客上门,那不是很不幸吗。
但他在生病。病人当然有理由做任何事,他在心里耍赖一样想。
真有今天上门的客人,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是不是发烧的人都会做十分杂乱的梦。
睡回笼觉的时候,他先梦到了横滨的港口。
他小时候常去港口附近。那时他是个从成绩到人缘都平平无奇的学生,在同学们眼里没多少存在感的他,没有特别熟的朋友,独自跑步锻炼是习以为常的事。
横滨和他如今所在之地的差距用不着刻意描述。环境上的相似,掩盖不了经济发展上的差距。但只要能满足日常生活所需,那就是宜居的地方。
谈到这里的治安……他不在乎这个。换句话说,如果有人翻出他犯下的累累罪行,就会发现,和他比起来,本地的帮派结社都算纯良之辈,顶多被挂上行为不端的恶名。但这真的算恶名吗。
梦里的他在沿港口的街道跑步锻炼。
他怎么会沿着港口跑步呢,而且心里还想着下一次随堂小测。他早就不读书了。学校里没有太让人十分留恋的人和事,辍学是他自作主张,没有顺利争得父母的同意。
有点分不清梦和现实了,但他应该是笑了一声。
因为他想起父母怒骂真实身份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森先生蛊惑未成年的场面。
现在该说是前首领了。
尤其是当母亲发现森先生也是医生时,打算好好和同行吵一架。
最后,这一架没吵成,但他也离开了家,去到了虽然危险,但更适合那时候的他的地方。
海浪翻滚,波涛汹涌。天空沉得像涂了墨,卷起海浪的狂风直击他面门。他在梦里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停止。
他听不到手机铃声,也听不到有人敲门,甚至走进他,离他不到半米远。
他依旧沉沉地游荡在他的梦境之中。
唤醒他的是被什么人放在他头上的毛巾的重量。
时间,不知道。体温,应该降了点。
从被子里伸出手,他把被放在他额头物理降温的毛巾拽了下来,放到床边的矮柜上。
是优回来了?怎么没提前给他发消息。
“优?”
隔着房门,他小声呼唤道。
受发烧影响,他对外界的感知慢了半拍。侧耳倾听好半天,才发觉房间外面好像什么声音也没有。
“……水落?”
依旧无人应答。
总不能说是他的家里住进了会自动做家务的家养小精灵吧。不是优,也不是水落,还有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他家。
不对……好像真有。
自称信天翁的家伙就干过这种事。
他的体温应该降了不少,现在脑子没有早晨起床时那样沉甸甸,轻快了很多,让他想起自己从清晨到现在只喝了一杯白开水。
饥饿感还没有猛烈地攻击他的胃。按理说,他该去厨房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话虽如此,他现在没什么胃口,不如吃块糖再喝口水来得舒服。
他握着门把手,低头发现房门上本该是弹孔的位置被补好了。那几个月不在家,他都忘记了房门上本该有个弹孔,他蹲下摸了摸印象中弹孔的位置。
……怎么搞的。他家好像被不得了的人攻破了。
拉开卧室房门,看着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他不太想猜测在他睡觉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客厅里,神色难看的少年们被手指粗细的绳子绑得动弹不得。绑人者极其好心地用纸胶带缠了许多圈,封住无辜少年们的嘴,让他们呆在沙发上。而不是如同面对俘虏,把他们随手扔到房间的角落。
“Surprise!”
“……你们在做什么。”
委屈苏枋和樱再等一阵,他得进厨房拿把水果刀割绳子。
先不说为什么要打死结,不要趁着他发高烧就擅自进他的家好吗。他和信天翁不是第一次见,但另一个人……是谁。
金发碧眼,长相出众,没有信天翁活泼和自来熟。黑色的西装长裤裤脚刚好遮住皮鞋上沿,上身是一件与之色彩对比严重的白风衣,没有系扣。风衣里是最正经的衬衫和马甲的搭配,却干着闯别人家门的事,怪不得会和信天翁一起做事。
信天翁递来一把□□,怂恿道,“用这个吧,超锋利的!”
在量体温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恢复到正常体温。多动几步,他的脑子又开始变得像锅里正在冒泡的浆糊。
其实他也不习惯用刀。勉强割开绑着二人的绳子,樱瞪着那两个看起来是罪魁祸首的人,像只下一秒会张嘴咬上去的猫,让深可见骨伤口帮那两人长长记性。
苏枋的反应没樱那么大,兴许是见过信天翁的原因。
你们怎么来了,他轻声问。
凝视着眼前人因为生病而微红的脸颊,苏枋隼飞同样低声回答,“我和樱路过书店,发现你不在店里。”
来到弥津先生家门口,发现家门大开,外面停着一辆外地牌照的车。
车上布满歪七竖八的雨痕。落了一层灰之后又被小雨淋过,就会变得如此脏兮兮的,驾驶位前方的挡风玻璃尤其肮脏,雨刷器刮出了两个扇形。整辆车最干净的竟然是车牌,连车标都被雨水洗不干净的厚厚灰尘掩盖。
是他不够小心,没养成警惕“杀手”的习惯,导致他和樱双双被擒,在“黑手党人”的正面强攻下毫无还手之力。
樱不了解弥津先生的真实来历,但看这两个人在讨论发烧该吃什么药、“万一高烧晕厥要不要送医院”,还没有恶意打扰呆在卧室的弥津先生,多少能意识到这两个人对弥津先生没有敌意——只是对他们有“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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