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薛祺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好了跑平康坊。
今日她的心情实在不怎么美妙,方端一向不给她好脸,若去缠他,是一定会吵起来的。
薛祺不想受这个气,也不想发这个火,所以干脆去找平安聊天。
原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偏偏是平康坊生意最为冷清的时候。人人都顾着家里团圆,平安也就有了很多空闲陪薛祺。
她一早知道薛祺有孕的事儿,连茶也没沏,端着几壶白水,也就替了从前相会总少不了的酒。
一大早的,平安是被叫起来的,仍残留着几分倦怠,人也懒懒的靠着:“大过年的来这儿,扰人清梦。”
薛祺问:“我送来的人呢,这段时间怎么样?”
“安分得很,成天儿只坐在那,就见过一次你孩子爹,也没说多久的话。”
薛祺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太在意方语蓉:“我给你们坊里的姑娘都带了银子,一会儿你去发了吧。”
平安惊异于薛祺此行似乎真的只是来找自己玩儿:“殿下怎么不陪孩他爹?”
薛祺撇撇嘴,捻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他现在对我一个好脸都没有,不想吵架。”
吵得多了,或许哪一天她就真的不想要他了,可至少现在她还不想那一天真的到来。
平安提起帕子掩着嘴低头轻笑了一声,感叹道:“没想到殿下也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
薛祺抓了一把果子,又松开手任其落下,否认道:“我可没有。”
她只是不想、不愿,不是害怕。
平安倒了一杯水,递到薛祺面前,眼里染上忧色:“我本以为,这个孩子你一定不会要的。”
按薛祺的秉性,她本不会要、不该要,这一反常态的留下,怎么想都只可能是因为薛平澜那莫名其妙的多此一举,是因为不想失去方端。
平安参不透其中关窍,却多少能够摸清其间脉络,对于薛祺这她此前不曾见过不曾知晓的脆弱面,除了惊讶,更多还是满满的担忧。
她本是平康坊不起眼的一个歌伎,所谓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个名头,遇上有权有势的偏要强来,谁能拗得过。
可是,好运到底是轮到她身上了,皇帝的亲女儿青睐她的嗓音和容颜,她有了一定选择的资本,并成了这平康坊的头。
平安眼里的薛祺永远是狠决的,她不该犹豫,不该退却,不该畏惧。没有这些,她将刀枪不入,心想事成。
一个薛平澜已够了,现在不仅多了个方端,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前路上畏手畏脚的地方只会更多。
平安不希望看到这些。
“就连我一开始也没有下决定,你倒有把握。”薛祺没上心。
“或许是因为我不够了解你,”平安深深看着她,“也或许是因为我没有怀过孩子,这个孩子也没有在我肚子里。”
话里有话,薛祺听着,眉头蹙起来:“注意点分寸。”
薛祺十分不喜欢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所能容忍之人寥寥无几,幸而平安身在此列,否则就那一句,便足以受些惩罚。
可她也听不得再多一句了。
平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敛下眉目:“我知道了。”
薛祺挥挥手示意算了,揽过水杯小小抿了一口,不太满意:“白水啊,好歹弄点果汁。”
平安没好气:“你也不提前说,我大早上被你叫起来,哪有时间准备。”
薛祺将头趴在手臂上,有气无力:“那能怪我吗?昨天哥哥突然当着满厅的人说端哥已经死了。”
平安一时没明白,问道:“那怎么了?”
薛祺撑起身子,有些激动:“那我还怎么公布端哥是孩子的父亲,这不是打哥哥的脸吗?”
平安依旧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公布这个?”
薛祺一噎,也说不出个道理,趴了回去,情绪又低落下去:“我也不知道,就是想。”
平安叹气:“唉,都不像你了。”
薛祺听见这话,盯着杯子出了神。
“其实陛下他真的很了解你。”平安有些感叹,直到今日,她好像才真的窥见了这对皇室兄妹的情绪,远超其预料。
薛祺不以为然,嗤道:“了解我?他连我有多在乎端哥都不清楚。”
平安将手轻轻搭在薛祺手上轻轻握住:“他很清楚,所以生气。他太清楚,所以方端还活着。”
薛祺摇摇头:“不是啊,平安。”她顿了顿,第一次对人说,“陛下是因为我怀孕才生气的,他只是害怕我有了孩子,便不会在乎他了。于他而言,端哥是罪魁祸首,所以才要杀他们的。可是,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这个孩子我并不会让他出生。”
“当真如此吗?”平安很确信自己的结论,温和而坚定的反驳,“那么方端为什么没死。”
“因为如果端哥死了,我一定会留下这个孩子。”
平安此时才了然:“这就是你一定要立府的原因。这个孩子在你肚子里一天,你就会担心陛下杀了方端一天。”
庆阳长公主府,是她可以安置方端的一个地方,也是可以保护方端的一个地方,她不会给薛平澜下手的机会。
薛祺没有说话,形同默认,这样胆怯的自己,她并不想承认。
“殿下。陛下其实更介意的是方端。”平安劝道,“他怕你和方端成了一个家,一个没有他的小家。如今你们之间有了这样的隔阂,他不会再动手了。”
薛祺对方端的在意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清楚的认知,投鼠忌器,薛平澜绝不可能再让方端死在他手上,这会对他们兄妹造成无可估量的影响。
薛祺已然无心再去探究薛平澜动机为何,方端的事将她的心绪搅得一团乱麻,偏偏她根本找不到方法去解决,更可以想见今后还会不停有新的麻烦冒出来。
或许,快刀斩乱麻,杀了方端便可彻底了却,这也正是哥哥想要她做的。
可是,她怎么可能舍得?
宁安早上醒了,发现屋子里围了一堆人,刚开始没怎么注意,可一直到梳洗完了,仍左躲右闪的拦着她往出走,隐约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偷偷瞄了一眼窗外,没下雪。
用早膳的时候,三人围了个半圆,房里气氛有些凝重,谁也没有说半个字。
宁安眼神飘忽,夹了一筷子菜,咬在嘴里停了许久才放:“江璋什么时候来的?”
薛颦笙盯了一眼没出息的女儿,没说话,倒是杨明珠答了:“昨晚上。”
宁安一听,难免有些沉不住气,坐不安稳了:“小舅娘,你见过他了吗?他怎么说?”
安阳将筷子一把拍在桌子上:“吃饭!”
宁安吓得一缩,又往中间杨明珠身边挪了挪,撒起娇来:“小舅娘……”声音黏黏糊糊的,委屈极了。
“没见。请罪、辞官,说以后就跟在你身边做个侍卫。”杨明珠答得简洁,手上没停,安安稳稳的用着早膳。
宁安瞪圆了眼睛:“就这样!他不解释原因?”
杨明珠是一老早被自己俩儿子折腾的多少有了容忍力,没多大反应,安阳却是就这么一个女儿,此刻已被气得不行:“还解释什么,给你个理由,说自己多么无奈,管他真假,这事儿就揭过去了,今后继续留在身边?”
宁安不敢应承,只好水盈盈得望着安阳,继续用百试不爽的法子:“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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