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厉没有腾挪的空间,几乎是要绝望地闭上眼,他脸色苍白,下颌悬垂着冷汗。
那长枪裹挟着劲风袭来,凌厉之势割破阿厉的衣裳。
呼吸间便要取走他的性命,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窄宽刀狠狠地由下往上地扫上长枪,卫景珩眼角余光感到明晃晃的日光反射,长枪被此力大无穷的一刀打到,若不改变来势,便会脱手而出。
卫景珩沉身下蹲,双手握紧长枪,为避免脱手,转为去势斜往上刺去。
耶律冶虽改变了长枪来势,但劲道依旧,狠狠地扎进了阿厉的肩膀。
只听“扑哧”一声响,一个硕大的血窟窿出现在他身上,阿厉闷哼了一声,霎时间脸上血色尽褪。
卫景珩见已刺到人,正要将人从马上挑起,耶律冶一个旋身,当机立断拍了阿厉一巴掌,将他肩头的长枪震出。
阿厉从嘴里喷出一道血雾,生命垂危。
耶律冶拍完一掌,同时跨坐到阿厉的马匹上,用力一拍马身,将阿厉护在怀里,调转马头往外围冲出去。
在外围的北狄士兵,见到耶律冶冲来,立刻改了打法,汇聚成利箭阵型,均不要命地冲向镇北军。
在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之际,那如铁桶的包围圈竟然硬生生给他们撕开一小道口子。
那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一个个用肉身顶上去,将自己扎在他们长刀之上,后面前赴后继的北狄兵隔着尸体,用尽全力抱住镇北军,顶着他们往圈外扑。
如此凶残的打法,饶是镇北军也被撼动了几丝,正是这几分犹豫让他们被北狄人用尸体顶开缺口。
耶律冶立刻冲着这缺口,收紧缰绳,带着马一个跨跳,彻底冲了出去。
眼见首领跑了,所有外围镇北军都调转马头去追拦。
但耶律冶是轻装上阵,外围的镇北军是重装骑兵,本就为了困兽而守在最围,擅进攻与防御,不以速度见长。
这番又让耶律冶抢占了先机,再去追便显得有心无力。
卫景珩在圈内,更是困难重重,那些留下的北狄兵见耶律冶已经逃脱,则不要命地朝他包围过来,阻住了他的势头。
卫景珩眼中神情渐冷,手中不停地挑开人,思索了一番,才高声呼喝道,“穷寇莫追!”
他命令一出,传令兵便追了出去。
这些北狄兵武艺一般,但奈何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又源源不绝地扑上来,才与耶律冶激战过的他不免有些吃力。
正待他架住左边的宽刀,预感到右后方又有劲风袭来,奈何前方还有另外两名正要冲上来的北狄兵,他无法转身去挡开,怕空门大露,只得往左一步让开要害,打算生扛这一刀。
他手中不停,长枪勾住对方甲胄,将对面北狄兵挑开,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正想回眸去看,突然一个温暖的后背贴上他。
卫景珩一顿,继而反应过来。
周遭虎狼环伺,生死不过一瞬,此等境地,竟然叫他心中一软。
“微儿。”他谨慎地盯着正前方的敌人,眸色深深,声音却柔软。
李昭微听他此时唤自己乳名,一时愣住,险些叫人挑了剑去。
她心中微叹,最终沉静地回应道,“我在。”
“嗯。”卫景珩无多余的话。
她在,便是上天难得的恩赐,要知道当日一别,总是不知道她生死,而此时能与她共同并肩作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两个人只在那日的城头配合过一战,今日再次背靠背御敌,竟然毫无生疏之感。
两个肩有千钧担的人,紧紧贴在一起,将后背交给了彼此,无人能破。
光影纷飞,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乎要无处落脚。
剩下的死士,全部调转刀口,集体围攻卫景珩和李昭微。
镇北军在外围砍杀进来,亦要时间。
这就是一场困兽斗。
李昭微感觉又回到那日城头,他是如何将面前的北狄兵推开,站到自己面前,亦是他在那轰隆雨声里,将自己圈在怀里,保全了她的尊严。
人太多了,剩下的死士心中都有共同的信念,他们是最后一步棋,他们拖得一分,便是为身后家人争取多一分时间。
在这样强大的信念驱使下,即使死去的人,都会手牵手死死地站着,铸成血肉长城,封锁住来路,叫镇北军不易突破。
近千人,换敌国将领首级,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李昭微在这之间有一瞬间错觉,是在院子里练功砍木桩,累得几欲要晕过去,手也不能停,每咬咬牙,扛过去的历练,都会使得自己技艺精进一分。
往往到后期时,她整个脑袋都是空白,全靠身体的意志力,重复着动作。
如今,她便是这种感觉。
太多了,比那日城头还多。
城楼地方有限,无法一次性太多人冲上来,杀人如割麦,一茬又一茬。
但此处不一样,草原周遭宽阔,他们俩四面八方都有人来,不单单要对着前面的人直接砍杀,还需要眼观四方,耳听八路,哪个角度都会有兵器袭来。
李昭微正抬头要挑开左后方刺来的尖刺,却有一柄银枪更快地捅上那人的喉咙,她的手微微一顿,正要垂下来,突然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掌握住了。
她愣了一瞬,用力回握过去了,那粘湿是温热的血,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他们总是在面临相同的境地,从一开始不得已共同御敌,到如今,是她自己选择回来。
卫景珩不想放开她的手,但来人是在太多了,他只能匆匆一握,抬脚踹开扑上来的北狄兵,再下沉蹲着马步,双手扛枪横扫一圈,伤了大片面积的人。
李昭微趁他蹲马步之际,单手撑住他肩头,翻身过去,软剑所到之处,皆是一剑封喉。
李昭微才落地,卫景珩立刻调转姿态,与她互换位置,两人又成后背相倚之势。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卫景珩脸上已经被血糊得几乎快睁不开眼,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打过如此惨烈的战了。
大虞朝和北狄开战太多年,时间久了,人就油了。
近些年,他们大部分时候只是来打秋风,一个佯攻,一个佯追,不费一兵一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