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黑夜里似乎总能放大内心那些细枝末节的情绪。
夏织禾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细节。
小时候有一次夏织禾问他，为什么当初愿意收养她。
仲彦行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睛忽然黯淡了一秒。
他说她很像他之前在雨天里遇见的一只小猫，同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双颤抖的大眼睛望向他。他当时忽然很想伸手摸摸她。
后来他带回家的那只小猫被陈雪燃卖掉了。
那只小猫短暂陪伴了仲彦行平淡枯燥三点一线生活的两年，给他压抑的童年带来了一点慰藉。
当然，后来的夏织禾也成为了他人生中最耀眼最温暖的慰藉。
夏织禾小时候很喜欢哭，偏偏又喜欢惹事。
陈雪燃让他不要跟那些人玩，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成为外人眼中称赞不绝的继承者。
但仲彦行每次看到夏织禾望向他眼里时，那双鸦羽的睫毛下眼眶周围泛起淡淡的粉意。盛满泪光的瞳孔像是汇聚了璀璨的光芒。
她在这个家唯能依靠的只有他。
仲彦行开始把她拴在身边。
这样小区那群人都不敢欺负她了。
再后来，小学，初中。就算高中她没有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他还是习惯性想要陪在她身旁。
于是就这样拴着她一起成长到现在。
再贪心一点，仲彦行想这样拴着她一辈子。
……
仲彦行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有点唐突。
以至于连续给夏织禾发了三天消息之后得来了对方长久的沉默。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
跟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哥哥突然告白这种猝不及防的事情上演。给夏织禾带来的讶异程度确实不小。
应该晚点说的。
当时脑子一时冲动，几乎没有什么缓冲的时间直接脱口而出了。
仲彦行望着浑浊的昏暗天花板有点出神，手机荧幕上显示着五分钟之前他发送给夏织禾的睡了吗。
两分钟后对方发了条“没。”
仲彦行心口一跳，神经也紧张了几分，盯着聊天界面上的消息，忽然不知道回些什么。
本来以为夏织禾要么睡了，要么已读不回是为了维系两人兄妹关系最后的体面。
现在反倒收到消息有些手足无措。
说些什么吗。
【今天的事情你不用有负担，如果拒绝了也没关系的……】
仲彦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着，写完一行又删删减减。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吗……】
又删减。
算了。
仲彦行最终回了一句“嗯。”
手机振动两声，对面又发来两条消息。
一朵小禾花：【你今天说的话我想了一下。】
一朵小禾花：【或许可以……试试。】
可以试试……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仲彦行大脑有些晕眩，像是在一片空白的留白忽然放了一场烟花，有点眩晕的嗡鸣萦绕在耳畔。
随后是后知后觉蔓延的惊喜。
仲彦行在床上翻了个身。
嘴角的笑意有些压不住。
生硬咳了两声像是掩饰自己现在莫名其妙的情绪，仲彦行盯着那条消息的落尾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缓缓打字道：【那你和你那个……】
前对象？
应该是这么叫吧。
毕竟她现在喜欢的人是他。
【那你和那个陈栩阳……】
夏织禾发来消息：【我明天约了他讲清楚。】
话音刚落两秒，两人相继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重新回归平静。
最后还是夏织禾发消息：【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
发送完消息之后的夜里，夏织禾切回陈栩阳的聊天框。
说到底，她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跟陈栩阳在一起。
起初可能是刻意逃避的借口。
但这段不对等付出的感情，还是她对他的愧疚多于好感。
这份愧疚随着时间的深入越发根深蒂固。
夏织禾沉默良久，还是给他发了条消息。
一朵小禾花：【明天有空吗？有件事情想跟你聊一聊。】
发完这条消息，夏织禾像是有些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像是这段自欺欺人的爱情转移，像是有了尘埃落定。
——
夏织禾晚上熬夜没睡多久，和陈栩阳约的上午十点。夏织禾还没到九点就早早起床。
洗漱完刚出门，正好和不远处刚好关上门框的仲彦行对上。
夏织禾视线短暂和他交汇片刻，随后转移开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两人隔着手机屏幕聊天的原因，总感觉从兄妹转变关系之后两人现在的氛围。
有种莫名的潜移默化的微妙。
“起这么早啊？”夏织禾干巴巴问道。
“有点失眠。”仲彦行道。
“噢。”夏织禾回复道。
她昨晚也失眠了。
“你通宵打游戏了？”夏织禾询问道。
“没。”
……就是有点激动，多巴胺分泌的喜悦有点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但总不能说是因为她睡不着的吧。
“你起这么早干嘛？”仲彦行反问道。
“今天上午约了陈栩阳在咖啡馆。”夏织禾平淡回答道。
话音刚落，空气又是骤然沉默的安静。
“那我先走了。”夏织禾顶着对方若有若无的目光，莫名觉得有些压迫，有些不自然打断道。
——
夏织禾和陈栩阳约的咖啡馆就在楼下不远处。夏织禾是这家咖啡馆的常客，一进门就跟店长姐姐娴熟打了声招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等陈栩阳。
九点五十分，陈栩阳准时到达。
夏织禾按照惯例点了两杯卡布奇诺，把没怎么加过奶的那杯递到他面前。
陈栩阳不喜欢吃太甜的。
“谢谢。”陈栩阳接过面前那杯咖啡微笑道谢道。
夏织禾看着他小口喝了两口咖啡，心理演练了许久的话却像是堵塞在瓶口，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夏织禾手指攥紧杯柄，良久之后盯着他低垂的眉眼，平静开口道：“我们分手吧。”
陈栩阳动作一顿。
春风吹动门口的风铃，太阳暖洋洋晒着门口的橘猫慵懒的叫。在两人短暂的沉默中显得格外冗长。
夏织禾不敢看他的表情，索性一鼓作气把所有的缘由解释清楚：“你这个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但是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我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喜欢你。”
心里排练了千百遍的话，却在开口的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夏织禾纠结地拧着衣角。红喉咙有些发紧。
说实话。
她直到现在都觉得在这段不太完美的恋爱过程中，一直是陈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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