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当萧明灿还是个孩子时,曾跟师父在一座小镇的窄巷里碰到过一具无名尸。
当时天还未亮,家家户户都在屋中休息,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无家可归的乞丐站在巷子里。黎明前的风总有种湿冷气。萧明灿还记得,那尸体就在巷子的尽头。
尸体的特征几乎没法一眼辨认,胖瘦,高矮,甚至就连是男是女都无法明确断定。当然,这和天色无关,而是能够辨别身份的重要部位都缺失了。
那里只有四肢。它们被齐根切断,画轴似的插|进一个过膝高的桶里,静静地摆放在这七八个人面前。萧明灿当时就站在师父身后,隔着人群,她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轮廓,就被师父的宽袖给挡住了。
但那轮廓始终回荡在眼前。
就像树。
她当时想。这就像是阴影里一棵茁壮成长的小树。
就如同树干里散出的木香,她也能闻到从窄巷尽头飘散而来的气味,阴冷潮湿,血腥里夹杂着脂肪生冷的酸味,还有雨后泥洼里的气味。
死亡的气味。
就如同此时此刻。
海风,发闷的浓血,血肉长时间堆积后散出的一缕酸腐味,以及——
几不可闻的皂角香。
萧明灿轻轻呼出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握住挡上眼睛的手,缓缓下挪,看向桶里的东西。
她从未看清过当年那具无名尸的全貌。
师父在挡住她的眼睛后就把她调转了个方向,让她先行回了客栈。而不出意料,这件事很快就在芝麻大的镇子里传开了。
大家都在谈论那具无名尸,但传言无论如何流转,也都只是停留在那尸体可怖的模样。因为这案子迟迟没有进展——就和尸体本身一样怪诞,他们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也摸不清追查犯人的头绪。
后来,这“窄巷桶尸”很快变成了一桩悬案。一段时间后,传到邻县里,被一个四处云游的戏班以此为灵感,编纂成了一出在周边几国里小有名气的《桶尸谜案》。
萧明灿不知道这案子最后结果如何,她和师父没过几日就离开了那里。记忆里那道轮廓也随着年岁增长变得模糊起来,但却从来都没有消失。
倒也不是因为在年幼时的夜里见到了具死相离奇的尸体,而是那窄巷里并非只有一具无名尸。桶里的手脚分别来自四个人。
断肢的切口处并不平整,边缘还有数道深浅不一的刀痕,当时从县里请来的仵作说,这是死者在剧烈挣扎时造成的伤口。而这就说明,在惨剧发生时,他们都还活着。
年幼的萧明灿很难能想象到那个场景。或者说,她本应该和其他同龄人一样,逃避这个可怕的事,把它抛之脑后,藏在记忆里某个落灰的小角落,让它在十天或数个月之后悄悄地从记忆里消失。但某种奇怪的探究心——或是好奇心在作祟,让她在随师父回城的路上一直想着这件事。
他们在某个平常又宁静的日子被绑走,毫无征兆,没有原因。他们本以为凶手是为了钱财,因此在恐惧中度过了几日,又或者,他们连思考如何脱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绑在了床上,或粗糙的木板上。
鲜血伴着惨叫声喷向半空。那是坠入地狱般的时刻。他们惊恐地看着那尚带余温的残肢,它曾是身体的一部分,如今却成了毫无作用的死物,血腥,僵硬,沾满了恐惧的味道,令人肠胃翻涌。就像眼前装满血肉的木桶一样。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萧明灿问:“……有多少桶?”
“七桶。”周从友说,“其中三桶都是断肢。分不清具体有多少人,但从衣料来看,大部分应该都是船上的侍从。”
旁边一随从摆了摆手散味,嫌恶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腌菜了。”
萧明灿的目光则始终凝向那桶鲜红的肉块,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微微眯着眼睛,一言不发。檀妄生就这么安静地等着。久到他开始有些怀疑国师是不是因为眼睛不太好,导致看不清那桶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时,才听国师轻声问:
“将军觉得它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一种制造恐惧的手段?”檀妄生单膝跪在她身边,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指。他瞥了眼桶里的东西,说:“又或许是一种报复?因为我们差点杀了它们珍贵的孩子?还把它们的同伴当成稻草人一样打得支离破碎?”
“……报复?”萧明灿目光未挪,似乎也没想着要松开那搭在膝上的手,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舱下。她停顿了一下,觉得有些疑惑,“它们以前也做过这种类似的事吗?”
“国师是想说,这种报复的心理对于它们来说未免有些太复杂了吗?”檀妄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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