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
他话音刚落,姜执盈攥紧了拳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转头目光灼灼的迎上齐渚的视线。
“你当我怕你了你吗?”
她微蹙着眉,小鹿般黝黑灵动的双目中斟满了独属于少女的倔强,未过一呼一吸之间,齐渚被她的眼神逗弯了唇角。
他伸手揉了揉师妹的头顶,放缓了语气:“好了,不逗你了。”
齐渚将姜执盈手中的火折子抢来,将条案上的烛台点燃,昏暗的班房顿时亮堂了许多。
他将锦匣塞到姜执盈手中,自己回到圈椅处坐下,“殿下费尽心思,甚至不惜拉上宁王世子,只为灌醉齐某。不就是为了暗度陈仓,查阅海战卷宗吗?现在东西就在你手中,你若要看便看吧。”
姜执盈也不同他客气,拿着锦匣转身就要离开,齐渚赶忙叫住她:“就在此处看。”
姜执盈无奈,却也拿齐渚没有办法,冷哼一声后也在一把圈椅上坐下,抬手就要打开锦匣,将其中的案件文书取出。
齐渚再次出言阻拦:“殿下可要想好了,这方锦匣就如一座镇妖塔,其中关着的尽是些魑魅魍魉。塔门一旦打开,轻则邪祟环绕,再难脱身,重...”他故意在此处停顿了下,微笑着看向姜执盈,“重则,永坠炼狱,不复超生。”
姜执盈不假思索,沉声道:“我心中养了一把诛邪刀,遇魔斩魔,无往不利。”
说完便将锦匣打开,取出其中叠放整齐的文书。
最上面放着的是玉林二州兵马总督曹洲堂发往京城的战报:
“建安十六年十一月初六,备倭都指挥柴珵夜半点兵,纠集一万新募民兵,开鹿台卫库房取火铳二百,粮草辎重无数,欲奇袭飞鱼岛。初六夜,海上大雾,卑职以为不宜发兵,然柴珵无视军令,百船齐发,万幸一路畅行顺利登岛。然哨兵勘察海面,倭寇并海盗共上百战船由大雾中驶出,似有备而来。卑职速派两路斥候,一路前往林州求援,一路乘小船登岛传令柴珵,令他据守飞鱼岛,等待援军。初七子夜,哨兵察柴珵离岛,率一万军士与倭寇海盗联军正面冲突,寇火药充足,大梁百艘战船片刻沉没,一万军士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姜执盈阅毕,胸中浊气郁结,将塘报往条案上重重一拍:“漏洞百出!”
齐渚见她气极,投来一个云遮雾绕的眼神:“哦?殿下不妨说说,都有哪些漏洞?”
姜执盈竖起三根手指:“疑点有三。其一,这位曹都督只写了柴珵夜半发兵,却并未言明柴珵为何固执发兵。另外,我了解柴蔚,他遇事好做两手准备,预备发兵前他必会派一小队斥候前去刺探军情,还会另派人手前往林州求援,以防不测。
其二,柴珵在九边时曾独守孤城五日,以两千人马拖住鞑靼三万大军,待齐都督带大军赶来与他汇合,一举重创鞑靼,而这次为何他如此武断,不等支援便发起冲锋。
三,军报上写的清楚,大军配有火器,火绳枪射程比倭寇手中被大梁淘汰的旧制火铳远上数倍,就算贼寇人多势众,柴珵麾下将士亦有一战之力。”
齐渚同样竖起三根手指,一一回应道:“第一点,人都会有粗心大意之时,殿下对柴蔚的了解并不能成为条陈上的证据。
第二点,柴珵由皇后娘娘点将,临行前立下军令状,年底不开商道提头来见,他在玉州一月未有任何作为,兵行险招奇袭飞鱼岛,却落入倭寇圈套,情急之下与倭寇搏命,并非不可能之事。
至于第三点,柴珵所点皆为新募民兵,一群新兵蛋子,长矛都耍不明白,你指望他们用几把鸟铳,和常年混迹海上的倭寇拼命?”
姜执盈并未被说服,冷声道:“诡辩!”
她接着去翻匣中文书,拿出堂审时的笔书记录,先是看了看参与的官员名号,随即发现了不妥之处:“都察院的王阁老为何不在其中?”
齐渚余光瞥了眼圈椅上穿着素色袄裙的少女,见她一脸愠色,语气不经意道:“王阁老家的第三子与柴家幼女有婚约在身,理应避嫌。”
姜执盈将手中的文书攥的皱了角,参与堂审的众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与蔺家沾亲带故的太子党羽。
齐渚看穿了她的心思,用手指点了点文书上的“姜大”二字,“圣上绕过都察院,点了姜指挥使参与堂审,其中深意,殿下聪慧,心中必然知晓。”
“军报有没有漏洞,我的说辞是不是诡辩,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已命司礼监批了红。”
“殿下刚才所述三项其二都是拿柴家父子二人过往品性说话,可这些终究做不了呈堂证供。”
他手上动作麻利,将几封文书再次折叠整齐,重新封入锦匣之中,面无表情道:“此案已结,柴蔚已死。殿下,节哀顺变。”
话说到此处,姜执盈也算是有所顿悟,却还是舒不开心中郁结。
她余光瞥见齐渚在她身侧整理海战卷宗,新仇旧恨在此刻一并发作,她再忍不下去,一口咬住齐渚的小臂,嘴上吃劲。齐渚吃痛,发出“嘶”的一声,“殿下属狗的吗?”
姜执盈咬住他的胳膊不放,直到舌尖尝到一点血腥味,这才松口。呸了一声后,咬着牙露出几个字来:“呸,你才是狗!”
一番连咬带骂后,她心中畅快许多,起身原路返回,在槐树下寻回宁王府的黑马后,重新回到了蔺府。
此行并未耽搁太长时间,回去时宴席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她还未进女眷院中,就遇上姜曼灵四处寻她,“殿下,可算找着您了,太子殿下听说您也来此赴宴,吵着要见您。”
姜执盈挑挑眉,想起她和这位大哥姜珩确实许久未见,便由姜曼灵带路,进了蔺府偏厅。
“三妹!”
甫一入厅,姜执盈便听见姜珩带着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福身行礼:“昭宁见过太子殿下。”
姜珩急忙上前将她扶起:“三妹妹,你我兄妹不必拘礼。你快看大哥给你带了什么好玩儿的来。”
他拍了拍手,几个贴身伺候的太监牵着一只通体雪白、长着一身长毛的大狗,那狗听见拍手声,激动非常,不顾一切就要往太子面前冲,太监们掌控不住,连滚带爬跌撞着进了偏厅。
大狗温顺的卧至太子脚边,吐出舌头喘着热气,姜珩抬手摸了摸大狗的脑袋:“三妹妹,本宫记得你向来喜欢小猫小狗,这只大狗就当是本宫提前送你的生辰礼了。”
姜执盈双眼放光,蹲下身就伸手去摸大狗的狗脑袋,她动作轻柔,大狗很是享受,长着嘴努力向上蹭了蹭新主人的手掌心。
姜珩见她喜欢,也是乐开了花:“这狗可是金贵,它的爹妈坐着船从西洋来而来,路途颠簸,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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