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关怀素跪在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面前。
“姑娘,外头来人了,我们得走了!”寂静的庄子内院,小厮打扮的女子十分着急,催促地上对着尸体跪着哭泣的人。
外头,一个珠翠琅嬛的大丫鬟正领着一个乡下郎中,已经到了院门口,很快就要入内。
“姑娘,我们真的要走了,若是被发现,您就危险了!”丫鬟柳叶再次催促,甚至想伸手去抓地上人的手。
地上的人本来在无声垂头落泪,但是在被柳叶握住之后,却猛地抬起头来。
他露出的脸上凤眼十分锐利,悬胆鼻桃腮脸,虽然易容,眼睛却与床榻上躺着的尸体,长得一模一样!
“柳叶,我不走,我要留下来!”这男子打扮的人发出女子的声音,看着柳叶,含着泪水的凤眼里流出坚毅之色,显然是下了决心。
“姑娘,你疯了!”柳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惊恐地低声说。
“我没疯,我要留下来。”女扮男装的姑娘咬牙,眼泪一串串落下来,坚定地说,“我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害**我姐姐,还有,阿娘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章喜相逢
在十五岁的春天到来之前,关怀素从来不知道她还有个胞姐。
她只知道自己被祖父养大,祖父乃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不但将一身工学本事全部教给关怀素,还带她四处游学,因此祖父虽然早逝,但是关怀素在忠仆和师兄的保护之下,加上自己一身本领,却也在祖父逝去之后,很快支撑起关家的门楣,过得十分不错。
虽感慨自己亲缘浅,但是祖父多年呵护、临终之前苦心孤诣地教导布局,就为了让自己活得痛快,得到祖父全心全意的爱,关怀素心中已经十分感恩满足。
直到三月开春的时候,关怀素踏青归来,突然听到师兄问钟妈妈:“母亲,我为何在京师庄子上,见到了与小师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关怀素当时还只是好奇,便驻足偷听,没想到钟妈妈却面色大变,而后说:“你在京师八仙庄的庄子上看到了和怀素长得一模一样、年纪也差不多的姑娘?你确定?”
师兄点头,钟妈妈脸色惨白,脱口而出,说:“可怜的婉玉,怎地被李家那些丧良心的送到庄子上去了!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怎么过呢!”
“母亲,你知道这个姑娘?”师兄孙文书当时与关怀素一样十分震惊,不停追问,“母亲你在永年县多年足不出户,怎地认识京师的姑娘?”
“你别问了!”钟妈妈不肯说,可是耐不住孙文书追问,只能说一句,“那、那是当初素问生的另一个孩子!”
说完后悔,立刻说:“这事儿不许告诉怀素,给我烂在肚子里,否则她那丫头定然不安分,老爷子就怕她出事,临终都交代她此生不许入京师,你可不能叫她知道,可晓得?!”
师兄震撼之后,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而后二人商议假作故友,给庄子上的婉玉送些钱财过去,再看看有什么能帮帮她的。
二人说得热闹,关怀素却拉着柳叶,已经悄悄地绕路回自己屋子了。
“姑娘,你大半夜翻箱笼做什么?”晚上的时候,柳叶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有动静,她自小习武,还以为是进了**贼,起来就准备动手,却看到了月光之下,正是自家姑娘在鬼鬼祟祟地翻箱笼。
“我要去京师!”关怀素激动地说,“我姐姐在京师,我要去看她!”
“老爷子临终遗言,让您此生都不许去京师的,您忘了?!”柳叶忍不住提醒。
关怀素有些心虚,扣了扣包袱,轻声说:“我就去京师附近的庄子,又不去京师,也不算违背祖父遗训嘛!”
柳叶有些纠结,对外头看了一眼,在思考要不要赶紧大叫吵醒钟妈妈和外院的孙师兄,叫他们一起拦着自家姑娘。
但是关怀素何许人也,立刻看出她的心思,忙上前一把抓住柳叶的手,连声说:“好柳叶,你就陪我一起去吧!我发誓我什么都不干,我就去看看姐姐,我姐姐叫李婉玉,多好听的名字,柳叶,你难道不想看看我姐姐是什么样子吗?再说了,你不是喜欢吃八宝鸭吗?京师可是八宝鸭的起源地,去京师你就能吃到正宗的八宝鸭了!你不想吃吗?”
柳叶被戳中死穴,瞬间犹豫了。
关怀素立刻趁热打铁,疯狂贿赂柳叶,拍着胸脯发誓如果柳叶陪她一起偷偷翘家,就一路带柳叶吃好吃的!
从永年县北上到京师,马车路过的地方,鳜鱼、桂花鱼、青团油饼子、花糕蒸饼、鹅瓤卷儿腌笃鲜……好吃的简直是遍地都是!
关怀素随口说了一串儿,柳叶哪里遭得住,当场叛变,帮着关怀素收拾好包袱,牵了两匹驴,二人乔装成两个少年郎,只留书一封,连夜北上而去。
一路风尘仆仆,怕给师兄逮住,又怕师兄给祖父的亲朋故旧送信,二人一路连亲友故旧都没拜访,就这么一路悄没声息地吃吃玩玩,到了八仙庄。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因为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怕惹出什么麻烦,关怀素便依旧易容,只托词是关家子弟路过此处,想看看老师的后人。
如此拟好拜帖,提前送上,第二日便登门拜访。
到了这个时候,关怀素依旧是欢欣喜悦的,她心中什么都没细想,只是想着见姐姐的快乐。
关怀素想了很多次,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姐姐,见到了是什么感觉?
毕竟是一模一样的人在自己面前,应该和照镜子一般奇妙吧?
只是激动地想了一路,却没想到,刚见到姐姐的第一面,关怀素的感觉却是从未想过的——愤怒。
是的,关怀素见到姐姐的第一感觉,是愤怒。
姐姐确实与关怀素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哪怕关怀素不易容,二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却依然大相径庭。
因为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可关怀素常年游学,长得高挑又强健,比姐姐高了一整头,假扮成男子都毫不违和。
可姐姐李婉玉,却十分怯弱,捏着帕子坐在凳子上,身子骨瘦削的风都能吹倒不说,脸色发黄带着病气。
更让关怀素气愤的是,姐姐身上带着一股胆怯感,便是身后那个丫鬟都瞧着比姐姐姿态舒展。
这不是一个被教导良好的大家姑娘该有的样子,姐姐处境必然十分不好。
这是关怀素当时第一感觉。
走近了一看,登时更是火大——却原来近了看清楚,才发现姐姐身上的百迭裙居然是褪色的棉布,全身上下素的干净,唯一的鲜亮色是一件半新不旧的绿缎面比甲。
要说是主子自己喜欢素简,却也不是,关怀素也有知道有个江南的姐姐,天生的性子清冷,只喜欢素简,便是和她们一起聚会的时候,也经常穿个半新不旧的纱衣就来了。
但是凡是主子喜欢这样的,那丫鬟自然也是如此,全身上下洁净简朴。
可姐姐如此素净,身后的丫鬟却穿着秋香色的绣花缎面比甲,头上戴着翡翠蜻蜓嬉水的头面。
光丫鬟头上这对簪花,就能买姐姐身上十套新衣衫。
如此狂悖,竟是丫鬟比主子还富贵,姐姐显见着处境十分不好。
关怀素见此,再看姐姐起身看到她,没说话已经一串眼泪出来,哽咽行礼说:“劳烦孙师兄记挂,是婉玉不孝,竟才知道外祖父已经去了好几年了,婉玉、婉玉实在是枉费祖父惦记,枉费各位师兄挂心……”
说到这里,姐姐捂着帕子,痛哭不止。
祖父已经去了六载,可此刻见姐姐如此痛哭,关怀素眼泪一瞬间也下来了,哭着拱手说:“老师也十分惦记您,让我们若是路过京师,都要过来问问,姑娘可有什么难处,可要什么帮忙?”
结果才说到这里,身后那丫鬟就忍不住开口说:“孙郎君,您虽是关老先生的弟子,到底是外男,不要离姑娘太近了。”
又对李婉玉说:“姑娘,您一个人见外男,已经是不合礼数,去屏风后面说话吧。”
这么一说,关怀素才发现,这见客的屋里,居然还摆了屏风。
关怀素心中愤怒,她冷笑一声,说:“孙某走南闯北,便是陆大儒家里也拜访过,陆家姑娘们出来见客,也没这么大的礼数。”
“那是你们,京师的姑娘家娇贵,等闲不见外人。”丫鬟冷笑一声,居然直接回话,说,“孙郎君要说什么快说吧,一会子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咱们姑娘就要歇了。”
“碧桃,你别说了,我去屏风后就是。”姐姐显然十分舍不得母亲娘家的客人,但是她却不敢呵斥自己的丫鬟,反而含泪拉着丫鬟的手,求饶一般地说。
关怀素差点被气死,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碧桃得意地笑了一下,而后扶着姐姐去屏风后坐着。
二人便这么隔着屏风,一问一答起来。
姐姐显然对祖父也十分濡慕,反复追问祖父在世时的一些事情,关怀素便把自己的事情挑拣着说了一下,只说成是祖父与弟子的相处。
姐姐听着,哭了两次,又说:“若是能早知道,哪怕只能在外祖父膝下承欢一年半载,死也甘愿了。”
关怀素闻言,想到祖父的豁达与慈爱,对自己的谆谆教导,再看看姐姐的处境,愈发难过,也跟着哭起来。
姐妹二人正哭泣,丫鬟碧桃却突然开口,说:“大姑娘,一炷香时间已到,您该回房了,免得于礼不合。”
又转过来对关怀素皮笑肉不笑地说:“孙郎君,您请吧。”
关怀素为了姐姐一直在忍,从登门开始,门子就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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