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启站在丹陛边缘,俯瞰着下方跪倒的群臣。
“杜阁老。”李景启的声音冷了下来,竟带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威严,“你说女子为帝,亘古未有?”
杜阁老抬头,老泪纵横:“是!自古帝王皆男子,此乃天道人伦!公主摄政已是破例,岂能再登帝位?陛下,您这是要将大雍置于何地啊!”
“天道人伦?”李景启笑了,那笑容里竟有几分云菅式的讥诮,“北境将士浴血奋战时,可曾分男女?西南叛乱平定,可曾分男女?朝堂之上,你们争执不休时,是谁一锤定音,稳住了局势?是朕吗?是你们吗?”
他抬起小手,指着杜阁老:“都不是!是朕的长姐!是你们口中‘不合礼法’的嘉懿公主!”
杜阁老张了张嘴,李景启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声音陡然拔高:“你们口口声声祖宗法度,可祖宗法度能让北境安宁吗?能让百姓吃饱吗?能让大雍强盛吗?若不能,守着那些死规矩有何用?”
“陛下!”另一位老臣伏地痛哭,“此乃动摇国本啊!”
“国本?”李景启转过身,指着身后那把雕龙鎏金的宽大御座,“你们看看这把椅子!它那么高,那么大,朕坐上去,脚都沾不到地!每次坐在这里,朕都害怕。”
“不是怕你们,是怕朕担不起这个天下!”
他猛地回头,眼中竟泛起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你们逼朕坐这个位置,不就是因为朕姓李,是男子吗?可若朕今日告诉你们——”
小孩儿一字一顿,声音斩钉截铁:“若你们非要朕当这个皇帝,朕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金銮椅上!让你们看看,你们守的到底是祖宗法度,还是迂腐愚昧!”
说罢,他竟真的转身,朝着御座冲去!
“陛下不可!”
“快拦住陛下!”
惊呼声四起。
离得最近的云菅身形一动,已闪至李景启身前,伸手将他牢牢抱住。
李景启在她怀里挣扎,嘶喊道:“放开我!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是这些口口声声念着祖宗法度的人,逼**皇帝!”
云菅轻轻捏了下李景启的后颈软肉,小声说:“不知道你最近重了吗?再挣扎就真掉下去了!”
李景启瞬间安静。
云菅搂着他,抬眼看向下方。
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如寒冰,如利刃,扫过每一张脸。
方才还喧哗哭谏的朝臣们,竟被这目光慑得鸦雀无声。
几个原本要冲上丹陛的侍卫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杜阁老瘫跪在地,面如死灰。
他身后那些老臣,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掩面颤抖,有的则怔怔望着那个在长姐怀中挣扎的小皇帝,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他们口中“年幼德薄”的孩子。
谢绥此时终于动了。
他缓步出列,走到丹陛下,单膝跪地:“臣,谢绥,恭请嘉懿长公主继皇帝位,统御四海,福泽万民!”
这一声如石破天惊。
谢琪也毫不犹豫出列跪倒:“臣,镇北侯谢祺,恭请长公主继位!”
紧接着,周显之拂袖出列,虽未跪,却躬身长揖:“老臣,恭请长公主继位。”
随后,兵部、户部、工部……六部之中,近半官员陆续出列,或跪或揖,声音此起彼伏。
“臣等恭请长公主继位!”
文官队列中,那些原本中立的、或是早被云菅手段折服的,此刻也纷纷站了出来。
转眼间,广场上竟有半数朝臣表态支持。
杜阁老浑身发抖,指着谢绥等人:“你们……你们这是**!是谋逆!”
谢绥抬头,微微一笑:“杜阁老言重了。陛下自愿禅位,长公主众望所归,何来**谋逆之说?倒是阁老以死相胁,逼迫幼帝,才是真正的欺君罔上。”
“你!”杜阁老气得险些晕厥。
云菅此时松开了李景启。
小孩儿站直身体,理了理衣襟,眼神也已恢复平静。
他看向云菅,轻声道:“阿姐,去吧。”
云菅深深看他一眼,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转身走向殿后。
礼部尚书此刻已汗湿重衣,他看向李景启,又看向下方对峙的群臣,哆哆嗦嗦道:“陛下,这……这仪式……”
“继续。”李景启直直站着,小身板很端正,目光扫过全场,“等长姐回来。”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却仿佛有几十年那么久。
朝阳已升,金辉洒满汉白玉广场。
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清越声响。
支持与反对的两派朝臣无声对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绷。
终于,殿后传来脚步声。
所有人齐齐望去。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玄衣。
那并非公主朝服,亦非寻常礼服。玄色为底,朱红滚边,衣摆处金线绣成的山川纹缓缓移动。再往上,是日月星辰章纹,是华虫宗彝,是藻火粉米……十二章纹,无一缺漏。
竟是十二章衮服。
云菅自殿后缓步而出。
她未戴冠冕,墨发高绾,露出光洁的额头与修长的脖颈。
那身衮服妥帖地裹在她身上,玄色庄重,朱红炽烈,金纹在晨光下流转着威严的光泽。
衣摆曳地,随着她的步伐,其上绣着的金龙若隐若现,仿佛随时要腾云而起。
满场死寂。
连杜阁老都忘了言语,只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身衣服。
帝王衮服!这分明是只有天子才能穿的龙袍!
云菅行至御座前,与李景启并肩而立。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礼部尚书:“可以开始了。”
礼部尚书喉结滚动,颤抖着展开另一卷诏书。
那是昨夜李景启亲笔所书,加盖了传国玉玺的禅位诏。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诵读:
“朕以幼冲,嗣守丕基,然德薄能鲜,弗克负荷。仰惟皇天眷命,祖宗付托,诚惶诚恐。兹有长姐嘉懿公主,睿智天成,文武兼资,定乱安邦,功在社稷。朕深思熟虑,决意效尧舜之典,禅帝位于公主。自即日起,公主李嘉懿即皇帝位,改元更始,统御万方。朕退居亲王,协理政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诏书读完,李景启站起身,从内侍捧着的金盘中,取过那顶十二旒冕冠。
冕冠以金为梁,玄表朱里,前后各垂十二旒,每旒贯五彩玉珠十二颗。
李景启等云菅半跪下来,他才踮起脚,双手捧着冠冕,郑重地戴在云菅发上。
冠冕很重,李景启还仔细调整了下垂旒的位置。
然后他退后一步,撩起衣摆,率先跪了下去。
“臣李景启,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跪,如惊涛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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