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似云来的酒楼里,小二正在门口招呼,见了一身常服的江谦,立马展开笑脸迎上来。
“江大人!快请进请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江谦穿着一身月白长袍,于日光下愈发显得身姿若松,看了眼酒楼内,问道:“你们黄老板呢?”
小二连忙将人引了进去,黄老板一听县令大人亲自到访,立马放下手头的账本,拨开雅间珠帘,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知大人亲至,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江谦道:“就是你楼里的画有几日没送过来了,我今日恰巧路过,便来问问。”
“大人说的是李姑娘的画吧?”黄老板脸上挂着周到的笑,“她要是知道有您这样的知音,一定会很高兴。”
这位江大人,别的爱好没有,却对李姑娘的画作情有独钟,凡是她挂在酒楼里的,不论美丑好坏,皆一幅不落的全被江大人收走,且给的价钱还都不低。
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让他把这事儿告诉李姑娘本人,委实奇怪。
开了十多年酒楼,黄老板惯会察言观色,见江谦不语,立马道:“说来也怪,几日前我在街上碰见李姑娘,她还答应隔日送幅新画过来呢,李姑娘向来守时,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人和画我是一样没见着。”
“几日前?”
黄老板回忆道:“对,就是好几天前,我记得那天还下着雨。”
“哦对了,那日我见李姑娘浑身被雨淋湿,好似还披着一件男子的衣物……”
“黄老板。”江谦的脸色沉下来,“毁人清誉之言,我劝你想好了再说。”
“事关李姑娘清誉,小人不敢胡言。”黄老板回忆道:“我还记得,那是件墨绿色的袍子,看布料制式,应是上品……诶,江大人您去哪?”
江谦头也不回出了酒楼,心中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
墨绿色长袍。
那天来衙门的卫世子,分明也穿的是一件墨绿长袍。
到了李洛水住的小院,里面早已空空如也,连被褥行李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江谦站在光秃秃的院子里,掩在宽大袖袍之下的指节悄然收紧。
那日在县衙书房,卫溪舟言之凿凿的告诉他,只要他拟一封奏疏,将其在此地遭遇强盗之事上报朝廷,放大了写,越严重越好。
他依言照做,原以为对方也会信守诺言,放她一马,没想到……
巨大的懊悔涌上心头,都怪他偏要信那卫溪舟的鬼话,才会害得她身陷险境。
回到县衙,江谦头也不回的钻进书房,不多时便已拟好奏疏,唤来门外的师爷。
“派人快马加急,把前几日送往京城的奏疏截下来。”江谦眸色沉沉,“换成这一封。”
刘师爷躬身应是,内心暗暗吃惊,他跟着江谦到任这几年,自家大人一向稳重,脸上也少见喜怒,这么生气还是头一回。
那位李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和江大人又有何渊源?
刘师爷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灰溜溜的出去了。
屋内,江谦立于案前,望着远方的天色,眼底晦暗不明。
*
李洛水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晃醒的。
她头脑昏沉的厉害,睁眼打量四周,泛着潮湿水气的木地板,半圆形的乌黑穹顶,一切显得陌生又诡异。
这并不是她的房间。
从周身颠簸摇晃的程度来推测,她此时应该身处在某个船舱之内,双手双脚皆被麻绳捆住,很明显,应该是被绑架了。
可她分明在自己屋中入睡,又是谁将她绑来了这里?
不等细想,甲板上传来脚步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走进来,见她醒了,汉子大笑两声:“醒了正好,省得哥几个搬来搬去。”
“你们是什么人?”李洛水冷声问道。
汉子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拍拍胸口,“人贩子啊,看不出来吗?”
“……”
李洛水深吸口气,知道这是遇上了拐卖妇孺的恶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道:“放了我,你们想要多少银子,都好商量。”
“哈哈哈!放了你?”汉子在地上啐了口,咧出一嘴黄牙,“并州的王老爷还等着你过去给他半截入土的儿子冲喜呢,放了你我上哪找人去?”
李洛水不死心,又问道:“是谁将我卖给你们的?”
“哈哈,小姑娘,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汉子笑得不怀好意,“除了你那爱钱如命的娘,还能有谁?”
果然是秋娘。
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皮肉,李洛水内心像是蹿着一簇火,这些年她感激秋娘的救命之恩,任劳任怨的赚银子供着她。
这人倒好,转头就把她给卖了。
这世上的人和人,果然不是真心就能换来真心的。
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见那汉子满脸警惕,她轻轻闭上眼,“……我已经没有家了,你们放心,我不会跑的。”
“算你识相。”
汉子丢下一句,继续出去喝酒吃肉,偌大船舱只剩下她一人,油灯将地面的影子拉得老长,女子低垂着头,半边侧脸笼在阴影里。
初看柔弱乖觉,若是细看,不难瞧出那对点漆似的眸中早已冰冷一片。
在船上呆了小半个月,见她不哭不闹,十分听话,那群人贩子也渐渐放松了对她的监视,偶尔打上来几条鱼,还会拿过来给她也开开荤。
“赶紧吃,可别说爷几个有好东西没想着你。”
一碗放着半根鱼头的寡淡鱼汤被推到她面前,李洛水看了一眼,突然说道:“清水煮的鱼汤又腥又苦,这一路去并州山水重重,几位大哥就不想吃点好的吗?”
闻了几天的鱼腥味,汉子早就受够了,当即问道:“难不成你会做饭?”
“做饭倒是不会。”
“那你说个屁!”
“不过从前和一位江湖高人学过几道烤鱼的手艺。”
汉子转过头,将信将疑:“你此话当真?”
“若是不信,我可以给几位大哥露两手。”
刚要给她松绑,想到什么,汉子又警觉道:“不行,万一松了绑,你跑了怎么办?”
“那就不松开,只换到身前绑着,一样能烤。”
“好好好。”
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蠢蠢欲动,将她带到甲板,便急不可耐催促道:“快点儿的!”
其余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闻言也纷纷摩拳擦掌,眼巴巴的望着她。
李洛水熟练架起火堆,烤鱼的手艺是从前沈家老仆吉祥教她的,吉祥前半辈子走南闯北,是个很有见识的人,不仅教会了她作画,还教了她许多生存的本事。
架子上的鱼被烤得滋滋冒油,食香席卷着在场人的五脏府,有几个不争气的口水已经从嘴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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