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仁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不论是先前洞窟的崩解还是来到她眼前的争吵,她都浑若未觉。
在如梦似幻的布景中,那是霞光晚照,绿波万顷。
那时候的张友仁还是一位身段更高、甚至有些许窈窕的少女,十二三岁的模样。
她站在水中孤岛,遍野的桃花如刀锋鳞片,符刀在手中幻形,血滴在草地。
那个人站在高地上,与桃花一起俯瞰。
“张友仁,我来岐门不是为了和你打架的。”
“少废话,来打过!”
那人清淡的侧脸仿佛天生就该是被人遗忘的,在光下有些模糊。
张友仁好像分裂出了两个自己,一个在流着血等一场鏖战,一个在天空中看着,蹙眉。
符刀与剑将桃花撕扯到空中,漫天的花雨倾泻,落在那人眉间、掌心、还有剑尖。
“我真不想和你打,你也打不赢我。”那女子年纪分明也不大,但总是一副兴趣乏乏高高在上的模样。
张友仁从小在性格类似的兄长跟前养大,最痛恶这种冷眼向下、把愤怒的人视若无物的面庞。
“一个银月人,跑到我们岐门来耀武扬威些什么?枯荣观和山河殿愿意捧着你,但我不一样,祭出你的符来和我打!”
张友仁见她还是转着剑冷漠高傲的模样,彻底炸了:“祭出你的符和我打!白芙蕖!”
白芙蕖略长的眼睛扫过她,执剑指向她:“那说清楚了,你要是死在我手里,让你兄长别来寻仇。”
剑光凛冽,落在张友仁的眼睛里,既有杀气,也有让人难以忘怀的蓬勃生命力。
*
“白芙蕖。”
暗沉沉的密室里,坐在荆棘座上的张友仁闭着眼睛,唤出了声。
三人同时看向她。
贺兰因在万籁俱寂中好像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张友仁抽动了一下身体,那荆棘座连带着颤抖摩擦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钻出来。
三人一时间都被吸引住了,屏息凝神瞧着那荆棘高座,贺兰因银蓝色长袍下的身体绷起,胳膊上缠绕了一层碎冰似的雾气,铁链逐渐化形。
萧霁明把田无伤先往后一让,看着他:“白芙蕖的东西,你也想要?”
贺兰因轻笑:“这荆棘台重达千斤,人坐在上面,可以做无数场幻梦,你可以昼夜打坐、道术一进千里,也可以重新回到自己一生中最想回到的场景,哪怕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人,你也能见到。殿下,这荆棘台送给你了,明日你就可以将之搬走。”
说完,他又讳莫如深:“至于现在,就请离开吧。”
田无伤并不知道萧霁明要来姑余洞取什么,但是打小就知道,他们这位殿下虽然看上去光风霁月,却实实在在的执拗,如果他来时是抱了目的,那就根本不可能退而求其次。
“我听闻,你有自己的兵冢,在昆嵛示于人前的,就有银蝶、十八里霜寒锁、还有些暗器之类的小玩意,今日也想请教一下贺首席,是否有其他的奇珍异宝?”
两人剑拔弩张,田无伤又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思考随身药囊里是否有能把贺兰因毒倒的。
就在寒锁即将对上萧霁明的箭光时,张友仁身下的荆棘台猛的绽放出夺目的七彩光芒,把这黑暗巢穴照得亮如白昼,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另外,还有隆隆的水声在身后响起。
贺兰因眯眼回过头,见到污浊的暗影伴随着惊涛一般的浪潮声呼啸而至,黑水压向他们。
那是要吞没一切的架势!
他挥起霜寒锁,将地上的两颗巨石擎起,在洞口处狠狠压住,萧霁明和田无伤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注入灵泽,想把黑水阻隔。
但是其背后一股力大无穷的气势却逼着黑水向前、向前。
贺兰因的双脚在地上划出深陷的痕迹,颈间青筋微露。
“这下好了,让你俩啰嗦个不停。”
田无伤在心里骂了两句:“这时候你也能说出风凉话!”
萧霁明一边用灵泽发力,一边尝试呼唤张友仁。
“张先生!”
张友仁皱了皱眉,但是依然没有太大的动作。
“白芙蕖是多怕别人闯进来,这黑水像是活物,是奔着人来的!”
*
江萤在屏息,但是黑水压在身上真的很不好受,她还很想咳嗽。邓溪闻看出她受不了,又渡了一些灵泽给她,扶着她后脑勺继续随着水流的方向向前。
要窒息了……
江萤盯着前面乌色石头的影子,觉得身体在浮浮沉沉,眼睛快要闭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仿佛那石头松动的时候,她见到一个人影向她招了招手。
没有看得很清楚,那似乎是一个长发、素净衣裳、笑容和煦的女孩子,对上她的眼睛,内心随着黑水泛起了涟漪。
江萤闭上眼睛,感觉到那道人影离她越来越近。
邓溪闻在水中拍打着她的脸庞。
但是江萤却觉得自己来到了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幽深的巢穴覆盖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她,她抱着在水中穗穗流转的符笔。
邓溪闻都要急死了,挽着江萤的胳膊随着水流越过歪向一边的巨石,然后被一阵旋风般的力量席卷下来,她看到一个红绸双髻、面色不虞的小女孩站在那里祭符开刀。
她脸上的水结成了冰棱,江萤睫毛上也有冰霜,而身后的黑水也被冰冻住了,止住了前进的势头。
邓溪闻毕恭毕敬地抱着江萤向张友仁行了一个学生礼。
不愧是冰霜雨雪雾符刀啊!
但是张友仁却死死盯着她怀里的江萤,不善的眼神掠过邓溪闻的脸。
她立时觉得自己的嘴仿佛也被冻住了,望了下除了她们三人之外,空荡荡的密室。
怎么贺兰因、萧霁明和田无伤都不在了?
“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吧。”
邓溪闻连连摆手:“我和江萤是一路的,因为她担忧张先生你的安危。”
张友仁却沉着脸走到她们面前,推手向江萤的脖颈,一副要把人掐死的架势,惊得邓溪闻抱人的手一紧,向后退了一步。
但是张友仁一张手,她就又被吸过去,看到这位师父在自己徒弟的脖颈上用力地一抽,邓溪闻这才发现江萤的脖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有一道红痕,在被抽捏了之后那红痕渐渐变紫。
张友仁又用力了几分。
江萤蹙眉,在邓溪闻的怀里不太安慰,张友仁继续加大力气,就像在努力地抽拔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方才石门开的一瞬间,我确实好像看到有一道红光闪过去了,难道是……到了江萤的体内?”邓溪闻望着脚下的荆棘台,察觉到张友仁身上的戾气很深。
“闭嘴!”
张友仁那只手都变得青紫,江萤颈间的痕迹也变得可怖,但是僵持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张友仁几乎有些颓然地将手放低了一下。
邓溪闻惊讶地看到江萤颈间的青红痕迹缓慢的、变淡了。
在痕迹完全消失的时候,她苏醒了过来。
邓溪闻手上一松。
“师父,你没事吧?”她揉了揉脖子。
江萤很久以后也没忘记得了张友仁那个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的脸看向一个隔着深仇大恨的故人,有杀气、愤怒、绝望,或许还有一点张友仁本人都觉察不到的,惆怅。
像是怀念一场多年以前的暴风雨。
*
灌月楼,朝闻道宫。
管开阳正在斟茶,兴许还有几分腰酸背痛。
“你是说,张友仁要找的东西,关于芙蕖在姑余洞里留下的密藏,到了你的体内?”
江萤按住眉心:“师父出关之后到现在只同我讲了一句话,就是恭喜我育了灵台。我知道她和芙蕖有仇,那这东西是否与她报仇有关?”
说完她又无语了,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到了自己的体内!这些时日除了做梦渐多之外,就只有那个模糊的素衣女人的影子像是烙印在脑海里一样。
“梦里,是一扇怎么都推不开的门,你说那门里会是什么呢?我师父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管开阳喝了口茶,觉得有些苦涩,放在一边。
“你师父并不是生了你的气,她只是想再见见那个人罢了。姑余洞既然是芙蕖在学宫留下的唯一一座记载在册的禁地,就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藏于其中,你师父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见见她。只是事与愿违。”
“那难不成,贺兰因和萧霁明,也想见见这位芙蕖?”
“这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探索。”
江萤觉得管开阳实在是有些招人恨,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像是什么都了如指掌,但就是吝啬得什么都不告诉她。
“没受伤吧?”见到女孩转身要走,管开阳难得的开口慰问一下。
“不知道,您自己在心里头慢慢探索。”江萤冲她浅浅一笑,关上了门。
“还怪有脾气的。”
但管开阳却从江萤这拿到了很有趣的消息,比如当日在街头与杨猛打斗的,很可能是贺兰因,为此她让乌有注意一下最近各国有什么奇怪的轶事。乌有忙活了很久,从谍子那里收回了一个好玩的消息。
“纪国千门万象宫,前几日办了场丧事,是梁恩权的徒弟主持的,哀礼隆重,就连纪国皇帝都上门致哀。在场,却不见灵柩,也不见梁恩权。”
管开阳不会以为纪国的股肱之臣梁恩权是死了。
她只会觉得这一年到头在纪国都城抛头露面的家伙,是有什么要事拨不开身。
说到这,管开阳想起很多年前从白芙蕖那里听说的一个旧闻,说她在岐门游历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梁恩权的冤大头,他身后还跟了两个拖油瓶,其中一个小少年是纪国那边的杨氏一脉的后裔,小小年纪身高八尺,小名都叫猛儿。
*
江萤近日刻意想要在学宫碰见贺兰因或者萧霁明、田无伤等人。虽然师父那日什么都没说,但肯定在出手控制局面之前,将三位无关人士清除出了那间密室。
她猜的确实没错,无功而返的三人连架都懒得再打,直接各回各家了。
在医修课过后,她来到饭堂,恰好遇见了陈喆。
以及贺兰因。
两人幽深的眸子隔空对上,江萤注意到贺兰因又穿上了红衣裳,想来是新买了件。
陈喆正沉浸在师父回来之后对他大肆压榨的痛苦之中,口中念念有词:“还要继续画树叶画树叶,画一千张!”
贺兰因转着匕首,眯眼笑:“我看你不如就此改名叫陈吉算了,遇见你师父,从此少了一个吉。”
说着,江萤就被陈喆拉过去,热忱地诉苦了一会儿,又站在面食档口前极力推荐这里的灌汤包,但是中途他施法被打败了,因为贺兰因不容拒绝地邀请江萤与他一同去更远一点的汤面档口,说那里的阳春面很好吃。
江萤是不想吃阳春面的。
但她注意到那里人很少。
“姑余洞好玩吗?”
好直接的问题。
江萤眨眨眼睛,却不正面回答:“阳春面,真的好吃吗?”
两人捧着两碗素得撂片菜叶子都嫌太隆重的面汤坐下,吃得彬彬有礼。
许多认识的人见到她想过来打招呼,但一看她对面居然坐着贺兰因,都刹住了脚步。
姬朔在邓溪闻耳边窃窃私语:“江萤什么时候和贺兰因关系这么好?她不会想去监察司吧?”
邓溪闻有些忧心忡忡,估计贺兰因是察觉到了什么,甚至明确地知道那日江萤也去了姑余洞。
*
“不算很好吃,下次别推荐了。”江萤擦擦嘴。
贺兰因撂下筷子,往身后一倚,额前的发丝把一张美得炫目的脸衬托得更白。
“你知道吗,作为武修。当然,不是所有的武修,而是小有能力的那些剑修,都会修出自己的本命剑,我的本命剑呢,别的特色倒是没有,只是一见你就特别激动,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这人忽然靠她很近,江萤从微微垂头的姿势缓慢地抬起头。
本命剑是用修剑之人的心血养成,没有寻常兵器可能与人并不相配的弊端,而是真正的人剑合一,如臂所指。
贺兰因说得也太保守了,修本命剑可不只是小有能力,那是绝对的凤毛麟角……极少数的天才能做到!
江萤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神情,促狭道:“呵呵,那是不是该问你自己,道心不定?”
贺兰因的眸光就像是利器,牢牢锁着她。
江萤不会以为贺兰因这是在勾引她,只会觉得,这是他在暗示,那日在姑余洞,是因为本命剑的提醒,发现她在场的。
*
饭后,陈喆拉上了她一脸莫名其妙的师妹,望着两个不像是吃饭更像是打了一架的人,说何苦要吃什么阳春面,这面已经荣登昆嵛学子想要塞进郁中乾嘴里的第一名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投出来的?”
陈喆见师妹居然不知道学宫的匿名园子,实在有些吃惊,说她绝对是平日学习太过认真。
于是江萤在走向符师所面见师父的同时,头一回在陈喆灵台的指引下,捕捉到了空气中一点蛛网般的痕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是学宫的匿名园子。
里面的用词粗鄙不堪,每一句都不像是在路上迎面碰见的光鲜亮丽的道修能说出来的。
头一条就是【他娘的细数这些年郁中乾贪了饭堂多少钱,这个光吃不吐的死貔貅】。
点进去赫然就是一个参与人数达到百多人的选题,选出饭堂里最难吃的东西,排名第一的果真是那阳春面。
郁教导会不会举着鞭子,已经汗流浃背了?
贺兰因真是其心可诛。
“学宫的先生们不会看到吗?”
陈喆掩住嘴:“这这匿名园子是灵台相联的网络,但比灵台同观的联系更弱一些,你方才进去的时候其实就是已经做出了筛选。没有灵台、无法使用灵泽的人进不了,郁……郁教导这个人吧,其实就是个灵台天残,完全就不去。”
“灵台天残,就是没有灵台吗?”
“差不多,或者是本来有灵台,但是约等于没有。”
江萤想到的却是,第一次见管开阳的时候,她说“那个灵台天残的太后”,这么说柴蓉并不是一个真的道修,柴家人出了一个灵台天残,应该也很让人意外吧。
*
师兄妹俩见到张友仁的时候,她正俯身捉蛐蛐。
“是不是像我跟你说的一样?师父捉了很久了。”陈喆努努嘴。
“这个季节,恐怕没有蛐蛐了。”天凉已久,江萤没有在昆嵛见过蛐蛐,也很久没有听过蝉鸣了。
张友仁在草地上逡巡了半天,似乎很失望地放下笼子,看了他俩一眼。
“什么事?”
“师父,自从师妹拜入你门下之后,我们还没好好聚……聚一下呢,为庆祝师父出关,我俩在山下买了些你爱吃的果子,师父?”
张友仁半躺在椅子上,吃起江萤递过来的梨子。
“我教不了那么多人。你们俩想想看,谁给我走人。”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陈喆本来一见到师父就有些紧张,现在更是话都忘了怎么说。
“师父,我一直按照你的标准在练习,这这这树叶子我也一直在画,你让我少用符笔我也确实很少使用,冰霜符我也一直在画,虽然远远称不上是惟妙惟肖,但是我确实按照你说的一直在好好做呢!”
江萤拍了拍陈喆的背,越发觉得张友仁此刻的神情,就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没有理由地发泄情绪。
甚至不知道她是打哪儿来的小情绪。
“师妹师妹虽然起步晚,但是也育出灵台了,我从没见过比师妹还努力的人了,师父你你你不能突然张口就……”
“够了!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给我一起走人就是了!”张友仁闭上眼,胳膊交叠起来枕在脑袋下。
江萤终于意识到为何人们私底下把张友仁列为整座学宫最不好相处、最摸不清头脑的人。
“想一出,是一出。”
她将手中装着果子的纸袋重重放下。
这话把陈喆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拉了拉江萤的胳膊。
“师妹?你怎么了?”
张友仁睁开眼,平静地与江萤对视。
“顶撞师父,我这是哪里得来的好徒弟哦!”
“师兄按照你教的方法认认真真地修行,还因为你一言不合就跑去闭关,替你上了你本应该上的课,师兄在你的课上甚至还受了委屈了,被你的学生当面顶撞私下又多次辱骂,你不闻不问。试问这是一位老师做出来的事情吗?”江萤不卑不亢,但是话语却像连珠炮似的。
虽然江萤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陈喆想说的,但是陈喆自幼只知道尊师重道,当面辱骂老师这种事他永远是做不出来的。
“身为学宫先生,身为别人的师长,难道不应该以自己作为表率,才好在学生面前摆出老师的姿态来吗?张友仁先生,试问你此时此刻毫无理由地向你的学生发脾气,原因是什么呢?”
张友仁想揍人,特别是眼前这个长得玲珑可爱,平时蔫蔫的这时候倒是舌灿莲花的小徒弟。
但是她知道,一记符刀下去,小徒弟可能会死。
她也就成了昆嵛学宫历史上唯一一位杀了徒弟的先生了。
她还不想要这份殊荣。
“那就你走,怎么样?”
江萤神色还是很平淡地望着她。
“师兄,让我和师父单独说几句话吧。”
陈喆还想劝解一番,但是张友仁直接推出冰符把人甩出几丈开外。
“来,说。”
张友仁咬牙切齿地坐起来,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得仰头才能与徒弟对视。
索性踩在椅子上站起来。
勉强不用仰太高。
氛围有些尴尬。
“我知道,师父是因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落在了我身上,心里不高兴了。那师父大可以把它拿回去。”
“这是魂碎。我坐在白芙蕖的荆棘台上天人交战了数日,魂碎好不容易愿意出来相见了,但是它选择附在了你身上。”张友仁说到这,也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如果她恨的是白芙蕖选择了一个陌生人赠予魂碎,也不愿选择她这个死对头,那江萤就是彻头彻尾的无辜者。
“那,它是剥不下来吗?”江萤问。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轻笑:“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白芙蕖!我甚至不知道魂碎是个什么东西,我要它做什么?师父因为这个就对我心生怨怼,不是对我不公平吗?”
“魂碎,就是人的灵魂碎片,得是心灵极为相契者才有机会与之结合,魂碎里不只是逝去之人当时的记忆,还有那个人当时所有的神智。白芙蕖是我一生之敌,我想杀她,我想知道她在哪!”
“那不简单?”江萤揉了揉眉心,“师父告诉我,如何让这枚魂碎发挥作用。我会把白芙蕖的魂碎对我说的所有话,原原本本转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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