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惠子从野口综合医院附近的便利店走出来，手上提着给哥哥德男买的汽水饮料。
此刻夜色已黑，城市里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车辆如蜿蜒的河流一般。
天上的云彩散开来，露出又白又圆的月亮。
放眼望去，人世间一切如此明亮又通透。
可是前方站着那穿着淡蓝色西装的少年，那背影怎么有点眼熟？
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些，肯定是抹了发胶，立在脑袋上，倒是成熟了几分。
有些成年人的模样了。
他手插着口袋，冷峻地站在前方，出神地望着那蜿蜒的车道，隐约能听到警铃声渐行渐远。
惠子走上前，试探地打招呼：“三井学长？”
三井这才缓过神来，望着眼前提着黑色书包和便利店塑料袋的美丽少女，眼神里一丝怅惘隐了去，掩饰着笑道：“惠子，好久不见。”
惠子没有和三井寒暄，她能感觉到三井情绪有些低落，于是她直接开口问道：“三井学长，怎么了？”
三井并没有故意粉饰太平，只淡淡说道：“刚才碰到铁男了。”
惠子知道铁男，是哥哥他们在校外认识的不良人士，总穿一件暗红色的背心，开机车不爱戴头盔。
自从篮球部打架事件之后，哥哥他们就默契地不再提起铁男。
她都差点快要忘记过哥哥他们的确扎扎实实地不良过。
惠子问道：“铁男君呢？”
“开车不戴头盔，被警察追着呢。”
难怪刚才能听到呜呜作响的警铃声。
惠子突然脑洞大开，睁大眼睛奇道：“三井学长，你的粉色头盔，不会是为铁男君专门准备的吧？”
【因为他不爱戴头盔，所以你永远为他备用一份。只不过粉色娇嫩啊……】
“……”
三井折服于惠子的清奇思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回道：“什么啊……都说了他不爱戴头盔了！而且那是一款女士头盔，铁男他头那么大，带不进去的！”
【那是我姐的，懒得给你解释那么多……】
被惠子气得头疼，刚才的愁绪也消了几分。他将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气得要整理一下发型，不然头发就掉下来了。
一张白色的卡片也跟着他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掉了出来。
三井没有注意到，眼尖的惠子看到了。
她蹲下身来，将卡片捡起来，原来是三井学长的医疗卡。
她无意偷窥，只是一眼就看到了医疗卡上的生辰年月。
五月二十二号？
那不就是今天吗？
她沉默片刻后站起身来，将医疗卡还给三井，并直直望向三井的眼睛：“三井学长，十八岁生日快乐。”
少女的眼睛里是一览无遗的真诚。
三井一愣，随即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羞涩：“这都被你发现了。”
三井其实很少和女生打交道，不良之后身边都是老爷们，他都忘记了被女生祝福的感觉是什么样。
今天看来，这感觉还挺好。
惠子想了想问道：“急着回去吗？”
“还好……”
惠子从便利店塑料袋里拿出两瓶汽水，一瓶递给三井：“本来是给哥哥买的，不过他肯定不介意让给三井学长你喝。”
三井有些愕然，心道：这算什么，生日礼物吗……
倒是临时又可爱的礼物……他内心莞尔。
他将橙子汽水接了过来，轻巧地打开拉环盖，递回给惠子后，又将她手里的另一瓶汽水拿了过来。
他笑着解释道：“我妈告诉我，汽水瓶盖要帮女生开。如果汽水不小心溅了出来，不会弄脏女生的洋装。”
三井大概不知道，他笑起来时，一张清秀的脸格外不羁，像那天色将晚。
那笑意融入这夜色之中，如同那若隐若现的夏意一样熨帖。
惠子接过橙子汽水，心里翻滚着不明的情绪，嘴上却说道：“我又没穿洋装，不需要这样额外的照顾。”
三井叹气：“就当我好心被狗吃了吧！”
“你说谁是狗？”
“谁吃了我的好心，谁就是狗。”
又开始菜鸡互啄……
两人坐在路边的公路栅栏上喝起仍带着微微冷柜里凉意的汽水。三井的腿长，一只腿轻易踩着地面，显得整个人都格外修长。惠子架不住比三井矮，白皙纤细的腿在空荡的校服裙子里随意摆动着，一只手撑着栅栏，一只手拿着汽水。
那蒸腾的汽水在舌尖翻滚，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像偷腥的猫一样可爱。
她侧头看着三井：“三井学长，篮球部怎么样？我听哥哥说明天你们打翔阳，翔阳可是老牌强队。”
三井回归篮球队很快乐不假，可是他却仍有漂浮在半空的不真实感。
阔别两年，赤木早已变成球队毫无争议的核心，二年级的宫城是当仁不让的组织后卫，一年级的流川是持球最多得分最多的最强新人。
那他三井呢？
若是他两年前未曾离开过，那湘北大概是以他为进攻核心，赤木替他做拆档的无敌配合。
现在他没有当年的体力，甚至没有门外汉樱木那般能与任何人对抗的无敌身体。
他到底还有什么？那命中率比别人稍高一些的三分球吗？
说来也怪，这些心声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他不想看起来太脆弱。可是今日碰到了惠子，便是很轻易地说出来了。
或许是惠子表情甚少，虽然面孔漂亮，但看起来像个严格的教导主任，是个保守秘密的好手。
又或者他觉得只见过寥寥数面的惠子能懂他。
有些人大概是一见如故。
三井苦笑一声，抬头望着那盈盈满月：“真是不甘心啊。”
惠子静静侧头望向三井，良久后她终于开口。
“三井学长你知道吗？国一时，我差点放弃过柔道。”
“我从小练习柔道，可是身体不够强壮，就是属于教练口中没有天赋的那一拨。”
“国一结束时，我和你一样，在队里找不到归属感。可是柔道是我从小坚持到大的运动，我真的很不想放弃。”
“后来我被朋友带着去看了一场篮球比赛，对方球员到了最后一秒也不放弃，最后射入了绝杀球，赢得了比赛。”
“那一年，他带领武石国中赢得了县大赛冠军，自己也成为了MVP。”
“噗……”
惠子话音还未落下，三井寿嘴里满满一口橙子汽水就憋不住喷了一地。
他连忙掩饰道：“不小心呛到了……你继续……”
惠子继续说道：“虽然是对方学校的篮球手，可是他给了我那样多勇气，让我重新恢复了对柔道的意志。我不想轻易放弃。”
“三井学长，你也不能轻易放弃呀。”
惠子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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