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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二十章】

小说:

我栖春山

作者:

孤荷

分类:

古典言情

《我栖春山》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营帐之外是滂沱的雨声,营帐内却静谧到沈春芜能听见盛轼的呼吸。

两人近在咫尺,她感受到他闷声低笑了一下,但这一声笑并没有轻笑嘲弄的意味,反而像是对她所述的话有了浓厚兴致。

这一刻,沈春芜摸不准盛轼的思绪。这一段时日,她与盛轼做足了亲密的事,但大多数时候,他待她始终是疏离的,加之他惯常以笑待人,这让她觉得他很遥远,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雾似的纱,影影绰绰朦朦胧胧,她很少能够有真正走近他的机会。

尤其是她有求于他,她自然更要讨他的欢心。

“我挂念王爷,若王爷不睡,我也不愿歇下的……”

她话音落下,便听盛轼慵懒地笑道:“可以。”

紧接着,她的身体忽然腾空,一双劲韧结实的臂膀横过她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来。沈春芜的心跟着悬空,藕臂下意识勾紧盛轼的颈膊。

盛轼将沈春芜抱起来的那一瞬,手掌传来一抹明晰的娇软触感。她身上的香云纱薄若无物,散落下来的裙裾褶皱成了海,交叠在他的玄黑缎袍上,一白一黑两厢碰触,发出柔软的窸窣声。

盛轼掌心的力道下意识紧了一紧,他大步朝着床榻行去,将人放下,迩后俯身,吹熄了烛火。

沈春芜眼前的橘橙色光影,骤然熄灭,眼前只余一片晦暗,晦暗之中,其他感官遂是变得无比明晰。

近前的床榻陷下去一截,盛轼卧躺在她的身侧,那清冽的梅香,织成一张网,包裹在她周身。

空气一时极其静默,沈春芜侧躺在盛轼身旁,一晌替他掖了掖衾被,一晌伸出素手,轻轻抚拍他的心口,温声道:“王爷好好休息。”

盛轼偏过眸,眼神幽幽伫停在她的动作上:“你这是做什么?”

“在模仿心律的节奏,”沈春芜道,“是让心境平静下来的一种方法。”

畴昔跟在阿父身边行医救人,有时会遇到暴躁的病患,阿父便会用这种方式去安抚对方,让对方沉静下来。沈春芜自幼时起便耳濡目染,今朝在盛轼身上有了用武之地。

她继续道:“只要这般做,王爷很快可以睡下了。”

盛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个动作确乎是有效的,他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唇畔漾曳着一抹笑:“这种事,还对谁做过?”

沈春芜道:“自然只对王爷做过。”

“那位杨祭酒呢?”

沈春芜抚拍的动作微顿,没料到盛轼如此擅长借题发挥,将话题扯到杨渡身上。

只听他慢条斯理的控诉道:“本王不在的这段时日,听闻你与杨祭酒往来频繁,一见如故,洽谈甚欢。”

沈春芜:“……”

她与杨渡拢共只见过两次,根本达不到“频繁”这种程度好不好?

“一见如故”“洽谈甚欢”,更是没影儿的事。

沈春芜知晓自己的一行一止,都逃不过盛轼的眼,但她行的端,做的正,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沈春芜将自己与杨渡来往的经过,告知予他,不过,纵使澄清了事实,这厮的情绪似乎也没见半丝半毫的好转,沈春芜试探道:”王爷还在为此事生气呀?”

哪承想,刚说完这番话,她瞬即被压在了下面,两人严丝合缝地贴抵在一起,沉重的压迫感侵袭而至,男人冷冽的吐息喷薄在她的耳屏处。

“本王身上蘸了脂粉香,你为此冷落本王好几日。你与那个杨渡有来有往,如此,本王是不是该重重罚你?”

“罚”这个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沈春芜没想到盛轼竟会抓住此事不松口,他真的不讲理,更不听解释,若她不主动补偿些什么,这篇是翻不过去了。

盛轼见沈春芜沉默,当她是自认理屈了,他脑海里也盘算着惩罚她的种种方式。

军营外豢养着不少鬃犬,她素来最怕它们,翌日可以牵几头过来吓她。

但她现在不怕狗不理了,那些鬃犬可能也吓不倒她。

他最喜欢看她哭,务必要寻个办法吓哭她。

正思忖之间,他的面颊伸过来一双素手,轻轻掬住他,稍息的功夫,一抹温软的触感,落在他的额心。

盛轼微怔,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抹温软一路延下,途经眉骨,眼睑,卧蚕,鼻梁,颐腮,嘴唇,下颔,喉结。

偏偏她吻他的喉结之时,盛轼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雨越落越大,掩藏住彼此缭乱的心律声,他俯身咬住她的唇,重重碾磨了一下,直至她喘息不过来,哀怜告饶,适才松开她,哑声道:“不要以为你主动亲本王,本王就会轻易宽宥你。”

“可是,”沈春芜伸出手抚着盛轼的心口,“王爷的心,为何跳得这样快?”

这句话,恍若精准射准靶心的一枝细箭,形成了致命蛊惑。

盛轼的吐息变沉了,大掌在她的腰肢摩挲着,沈春芜感受到了烫烈的痒,接下来,空气里响起轻微的裂帛声,她身上的纱裙被一股近乎蛮横的力道扯碎。

事到如今,沈春芜心里其实有些隐隐的怕,毕竟她还没做好准备,及至盛轼亲吻她时,她无措地用胳膊抵着他的胸.膛,紧张到啜泣:“王爷会怜惜我吗?”

盛轼用拇指揩掉她眸眶的泪渍:“知道害怕了,嗯?”

沈春芜点首如捣蒜,声如蚊蚋:“怕的。”

“既然只有这点胆子,那就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他咬着她的唇,“否则下一回,就覆水难收了。”

言讫,沈春芜身上罩下来一张宽大暖和的衾被,隔着一张被子,他从背后拥着她:“就这样睡吧。”

沈春芜一动也不敢动,阖拢上了眼眸。

一夜无梦。

-

接连半个月,她都待在军营里。

因为身上的纱裙被撕破了,她除了一件绒氅,便无衣可穿,盛轼不知从哪儿寻来的一套襴袍,是男儿装,命她换上。沈春芜也不是挑挑拣拣的性子,就是有些替那一套香云纱裙子惋惜,如此名贵之物,一夜之间就毁在他手上了。

盛轼没有送她回府的打算,但环莺和缇雀都不在身边,沈春芜身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白天盛轼不在,她感到很无聊。

似乎感受到她的小情绪,当夜盛轼对她道:“翌日带你去校场习射。”

沈春芜没去过校场,更没有习学过射箭,这些都是对她很遥远的东西,阿父阿母都没有教过她,她不曾接触过。尤其是失明之后,行动处处受限,能去的地方屈指可数,能做的事也更是有限。

人面对未知领域的事情,下意识就会退缩,生出惧意。

沈春芜也不例外,她摇了摇首:“我看不见,射不中靶的。”

但她的拒绝毫无用处,翌日朝暾时分,盛轼还是强势地将她掳掠至校场上。

一路上,难免会遇到训练的兵卒,但他们都热忱高呼一声“嫂子好”,这声“嫂子”让沈春芜面红耳赤,恨不得寻个地动钻进去。

打从盛轼将沈春芜带来军营,这一道消息不胫而走,听闻王妃是奉京第一美人,人人都想目睹王妃的真面目,每天徘徊在主营外的兵卒数不胜数,无一例外都遭受到了训斥与加训惩罚。

时而久之,众人到底犯了怵,这日校场上,因为还没到正式的集兵时间,所以场地上空空如也,也无人胆敢去瞎凑热闹。

穹空没有落雨,罕见地放了晴,一缕日光薄薄照在沈春芜身上,她感觉暖洋洋的。

盛轼递给她一张长弓和一袋箭,沈春芜尝试性拉弓,但弓身偏长,她力气过小,弓根本拉不开。

以为此举会引来盛轼的嘲弄,但他没有,提点道:“先左手拉弓,右手执箭,拉弓不需手臂上有过多的劲道。”

沈春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任凭她如何使劲或是收力,弓身仍旧硬如磐石,不曾有丝毫的弯曲。

“要这样拉弓,本王教你。”身后是男人低沉含笑的声音。

沈春芜眸睫颤了一下,盛轼的双手覆在她掌心处,背后是他宽阔的胸.膛,这般一来,他就牢牢圈住了她。

“捻箭。”

“张弓。”

“放箭。”

沈春芜一行一止都跟随着他的节奏,只闻不远处传来一记闷响,箭枝不偏不倚中了靶。

她慢慢摸索着盛轼是如何不徒靠臂力去张弓的,她能感受到他的确没有在臂上使劲。盛轼示范数回,迩后松开双臂,让她自主试上一回。

沈春芜摸清楚门道,现在伸臂扯弓,长弓竟是神奇地拉开了,她还能拉上一个完整的满弓。

“王爷,我拉开了!”沈春芜很是雀跃,笑意挂在芳靥上,灼灼若出渌波的芙蕖。

盛轼唇畔也噙着笑:“放箭试试。”

好景不长,沈春芜射箭如蒙头苍蝇,根本寻不到方向,亲自射的第一枝箭,出师未捷身先死,坠在了不远处的草垛子上。

她羞窘得不行,好在这一回没有畏葸不前,虚心请教该如何将箭对准靶心。

盛轼道:“听声辨位。”

沈春芜匪夷所思,听他继续道:“万物各有其声,射箭其实不是靠眼,靠得是听,风吹过校场的时候,风声何时缓何时急,都能准确告诉你靶心在什么位置。”

沈春芜问:“王爷也是靠听吗?”

盛轼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握着她一只手,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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