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3年1月23日，联邦驻军于XD星系A-102星球遭遇伏击，伤亡惨重。联邦军校毕业生良北，叛出第一军团，泄漏重大军事机密致塞伊娃元帅战死，军队死伤逾九万人，联邦特颁布追缉令……”
“啪”的一声，薄薄的纸张被拍在桌面上。
“啧啧啧，卸磨杀驴？瓮中捉鳖？兔死狗烹？”0017撑着下巴，神色散漫。
“不会用成语就别用。”
萨维尔一进来就听见他乱七八糟的话，冷嗤一声，对上一旁的应止，却又换了副面孔。
“这是正宗的古地球华夏红茶，尝尝？”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在应止手旁。
应止道了声谢，指尖摸索着光滑细腻的杯盏，却没有喝。
“你在担心良北？”0017眼睛一眯，凑了上来，似乎要从她的神色中看出端倪。
“……”应止用一根手指头冷酷地将他的脑袋推开。
“还说不是在担心他，你都不说话了。”0017摸着额角被她戳红的一片，低头嘟囔着，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这次死的都是军校新锐，相当于直接摧毁了军校的新生代力量，联邦针对军校下手……“
萨维尔抢在0017之前开嗓，为她解惑：“现任军校校长是埃尔维斯的老师，他也是当初最反对能量核心实验的人，所以联邦高层和军校其实关系不怎么样。”
尤其是以契尔夫为代表的实验提出者们。
“军校校长……他在联邦中有任职吗？”应止抓住了一丝线索。
“没有，”0017这回接住了应止的话茬，“不过他的学生很多都是联邦高层，除了军部，其他部门也有军校出来的人。”
“也就是说，他的态度能影响联邦总统选举结果？”
“唔……这么想也没错。”
这次死的都是军校精心培养出来的天才，只差一步就能正式入职的那种，这无疑导致了军校人才供应断层，未来十年都将在军部，乃至整个联邦失去话语权。
更别提还失去了一个塞伊娃元帅。
唯一幸存的天才被打成了联邦叛徒，军校的未来可以预见的暗淡。
甚至有可能被架空，乃至更换话事人，被契尔夫等人彻底接管。
“不过联邦是怎么做到的呢，毕竟以塞伊娃元帅的实力，几乎没人能击杀她啊，”0017慢悠悠地说着，“不会是，能量核心吧……”
此话一出，萨维尔的眼神也飘了过来，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小止啊，你想调查这件事的话，不妨多跟我说说能量核心相关的信息呗，我来帮你呀。”0017扑闪着一双漂亮的眼，笑嘻嘻地望着她。
「很可能就是【禁】，」埃尔维斯的声音在应止的脑海中响起，「当初实验时，我体内绝大部分的【禁】被提取出来封入艾砝矿石内，现在他们用的，可能就是当初那一批存货。」
埃尔维斯的声音似乎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应止却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浓烈的情绪波动。
所谓的“能量核心”虽然无法达到埃尔维斯亲自使用异能产生的效果，但对付大多数异能者还是有用的。
并且因此而害死了塞伊娃和九万联邦军人的生命。
应止不关心人类的命运，但也会为生命的脆弱而有片刻的怅惘。
“萨维尔，伽弥矿山那边有消息了吗？”应止问道。
“有是有的，但是毕竟还有外人在场……“萨维尔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意有所指，“我不太放心。”
说着，用眼尾扫了一眼0017。
“外人？”0017怪叫一声，随即对着应止委屈巴巴道，“小止也觉得我是外人吗？”
“唉……我的胸口好痛，你帮我摸摸，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他一边插科打诨，将脑袋靠在应止颈窝处，一边牵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按。
出乎他意料的是，应止没有拒绝他的动作，当那只白嫩细腻的手贴在他胸口时，反而是他怔了一瞬。
“我看你是真出了问题了……”应止凉凉的声音传来。
0017头皮一紧，脑海中顿时回播起当初被她开膛破肚的惨状，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迅速松了手。
“你先出去。”应止收回手。
0017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小止真的要赶我走吗……”他垂着脑袋，声音低落，却没让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我和他聊完之后再去找你。“
“这可是你说的，”他抬起头，眼睛又亮了起来，“我等你哦。”
0017走后，萨维尔的笑容真切了几分：“看来还是我的消息比较有价值，至少能留住你。”
他也不拖拉，直接说了伽弥矿山相关的信息。
应止在直播中让自由者联盟和她合作揽下矿山开发权，实际上只是给契尔夫传递一个信号——他们要对伽弥矿山下手。
于是这段时间伽弥矿山警戒加倍，照常开采，但暂时切断了矿石的运输线，避免被乘虚而入。
这也给自由者联盟提供了足够充裕的时间，摸清矿石的接应渠道。
应止之所以选中自由者联盟合作，主要还是因为自由者联盟本身的特殊性——其势力已经成功渗透入联邦，甚至混到了联邦高层中。
正是借由这一点，他们摸清了已经开采出来的矿石存储的具体位置。
“储存艾砝矿的几个仓库距离三号监狱都很近，但都有重兵把守，并且仓库都装备了自毁系统，强攻得不偿失。”
“不强攻，”应止掀起唇角，“只要派人盯着就行了。”
暂时不动这些仓库，等伽弥矿山恢复运输线路之后，矿石还是会源源不断送过来。
最关键的是，契尔夫想要能量核心，就必须在那个废弃的实验室里提取【禁】，那些艾砝矿石迟早都要被运输入三号监狱。
“你说的我都会做到，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佣兵联盟可没有我们这么好说话。”
萨维尔意有所指。
“我也不希望我们的合作节外生枝。”
应止颔首。
自由者联盟确实是个很合适的合作伙伴——至少埃尔维斯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们是唯一一个答应摧毁能量核心，而非独占能量核心的势力。
*
应止离开萨维尔的庄园之后，没有立即去找0017，而是找埃尔维斯要一个权限。
“你要出狱？”埃尔维斯眉头微皱。
“我不出去谁替你救良北？”应止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怔的模样。
“……三号监狱外面的世界是被人工智能掌控的，只要出现在监控视野里，你的一切信息都会被捕捉，你将会作为越狱的罪犯被就地处死。”
埃尔维斯难得说了这么多话，眼神复杂。
“这就是你当初强制开启地图不让我出去的原因？”
“……”他别过脸。
“所以其实没有什么芯片，监狱里的一切‘惩罚’都是你做的？”
“用科技控制人类，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看着她开口道，“你在外面，我保护不了你。”
“啧，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一脸无所谓，“以我的异能，监控抓不到我，我也不需要你保护。”
“不过，现在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埃尔维斯闻言，眼神认真：“你说。”
应止轻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下压：“充个能。”
玫瑰似的唇印在他的唇瓣上，带着她一贯的强势，毫不客气。
他的眼睫狠狠一颤。
这样的姿势对埃尔维斯的身高来说很别扭，但他还是迁就着她，眉目间的冰冷悄然消逝，眼中多了几分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暖色。
那颗被埋葬在地底的心脏，一点一点将紊乱的心跳传入他的精神体中，警告着他情绪的失控。
他却将其抛之脑后，贪恋地感受着唇瓣上的温软。
片刻后，还是她先松的手。
她走得很干脆，背影潇洒，只背对着他挥挥手，算是告别。
他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许久没有动弹。
*
监狱外面没什么不一样的，艾微娅记忆中灿烂的全息银河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实际上外面的天空灰沉沉的，街边的空气净化装置大多都荒废了，但没人在意。
应止在影子里看这个世界，看到了街头反联邦的游行队伍被特警包围，几声枪响，鲜血遍地。看到了灰色地带的不良产业猖獗，但无人治理。
整个城市压抑、沉重，人们都在麻木地活着。
她突然理解了三号监狱直播的火爆。
他们亟需一个宣泄口。
但她不是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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