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好似老天格外开恩。
生与死的隔阂陡然消失,留下的,只是有情人之间的执手相看泪眼。
萧骋跪在榻边,颤抖着覆上苏蕴和的手。
即便无法碰触,即便没有温度,这样再见最后一眼,就已是他们最大的如愿。
日思夜想的身影终在眼前重合。
“二郎,”苏蕴和泪眼婆娑看着他,勉力扯了扯嘴角,“你瘦了……”
“卿卿……是我无能。”萧骋贴着她,满是愧疚痛惜道,“我不在,让你受苦了。”
“二郎,你是我心里…永远的英雄。”苏蕴和浅笑,抚上他的脸,“我知道的,镇北军不会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世人不信,我信。”
“昨日有人诋毁你,我气不过……”苏蕴和顿了顿,眼中浮出歉疚,“可我没想到,我们的孩子……会因我之故不能再来到这世上……”
“卿卿,”萧骋截住了她要道歉的话,“你没错,这都是为了我。”
“但……我只要你活着。”
萧骋笃定道,他打定主意,点了点头,“等我。”
话音刚落,他便快得如风般飘到院中,不假思索跪了下来,“兄长,嫂嫂!求你们将我的功德全给卿卿,我想要她继续活!”
“你这是干什么。”谢云初一怔,赶忙上前将他拉起来。
可这死倔孩子就是犟,大有一副他们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我知道,从前便有母亲以自身寿数换早夭孩子继续活着的先例。求你们,将我的功德给她吧!”
“只要卿卿能度过此难关,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若是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也愿意?”萧骕看着他,冷声问道。
“我愿意!”萧骋跪得笔直,听了这话他赶忙叩首,“求兄嫂成全。”
“你要知道,若你没有这身功德你就是恶鬼,刀尖火海……将伴随你余生。”萧骕道。
“我明白,所有后果我都会自己承担。”
“无怨无悔。”
萧骋直起身来,眸中的光亮得刺眼,灼得谢云初心头一颤。
还没等她说什么,便听萧骕应道,“好,我答应你。”
谢云初有些意外地瞥他一眼,她一直以为萧骕会是那种绝对公平公允到不顾世间情理良俗的掌权者,可如今再看——却不尽然。
她亲眼见证了萧骕抬手剥离去萧骋那透闪着夺目光晕的功德,再指尖微动将其封进了命簿中苏蕴和的名字上。
“快进去吧,你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萧骕收回命簿,朝萧骋点了点头。
萧骋瞬间眼中一亮,他藏好自己微微泛出黑气的手臂,再次走进产房之中。
“二郎,你做了什么?”苏蕴和直觉不对,刚刚还虚弱得连话都有些说不动的她,此刻却好像被注入了崭新的活力一般,全身上下都淌着充沛暖意。
而下一刻,她便不再有机会继续深想,妊娠传来的阵痛再次将她淹没。可这一次,她有了足够多的力气抵御防卫,重新投入到生产的战斗中去。
“卿卿,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萧骋没敢再靠上前,他静静立在一旁,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降临人世。
新生儿呱呱坠地,“哇”得一声嚎开镇北将军府上下浓重的阴翳,带来焕新透亮的春阳。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苏蕴和接过襁褓之中的小小丫头,满眼欣喜地看向床侧的萧骋,“二郎,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到时辰该走了。”
此刻萧骕的声音如催命符,遥遥传到了萧骋耳中。
萧骋点头暗道知晓,却还是满心不舍地再看了一眼又一眼。
可他已是恶鬼,再不走,便会危害她们,亦将危害人间。
“二郎,二郎!”苏蕴和察觉到了他的即将离去,她伸出手,无力地想要抓住他。
“卿卿,我要走了……”萧骋落下泪来,他扯了扯唇角。
“今日我想自私一回,不若便叫孩子念卿如何。”
他的眸中盈满水光,声音颤抖道,“此去山高水远,万望你与孩子,一切安好。”
“二郎!”苏蕴和顷刻泪流满面,她不住摇头,“不要……你别走。”
可死亡又怎是她能阻止的。
她眼睁睁看着萧骋的魂魄渐渐消散于她面前。
“念卿,萧念卿……”她哽咽地重复着。
自此,与君绝。
———
“你施法让他们得以相见,又同意让萧骋转送功德。难道真就这样看着他入地狱不得超生?”谢云初看向萧骕,问道。
萧骕对上她的视线,顿了顿才道,“既已答应,我便不会让他心愿未了就草草转生。”
“但我亦不能循私偏袒。方才说的那些并非危言耸听,长宁身上带着来自战场的深重业力,失去功德护佑后便难再如寻常魂魄,只能作恶鬼入地狱。这是既定的事实,我不得干预。”
“你的意思是……只要业力没了,长宁就不会变成恶鬼了?!”谢云初听罢一时计上心来,拍手高声道,“那我直接把他那业力吸走不就好了!”
萧骕却摇头,“先前在轮回司时,你只接下他一掌便陷入了昏睡。若是吸纳下这全数业力,保不齐会否有性命之忧。”
“不会的。”谢云初笃定道,扯住他的衣袖,“我心里有数。现下我已能熟练调用我体内的业祸之力,况且在青莲城中,我吸收了这么多业力不也没事嘛。”
“长宁不仅是你亲弟,还是大胤忠义无双的镇北大将军。我不能就这样眼看着一个至纯至善之人被投入十八层地狱。”她捏紧了拳,“我一定要救他。”
萧骕终究还是败在了她眼底那不容忽视的亮色之中,他松口道,“好,那我还是和之前一样,为你护法。”
谢云初点头,“你放心,我有把握。”
看她这成竹在胸的样子,萧骕便也不再多言,他转眼瞥见掌中那属于萧骋的还魂灯将灭,犹是心中一紧,还是传音去了一分催促。
他们立于屋外,却仍能将他二人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蓦地,萧骕只觉一阵钝痛自心中袭来,冷彻悲意弥漫其间。
是她在伤心?
他抬眸看向谢云初,只见她已眼眶通红,似是勾起了伤心事,泪花闪烁朦胧,泫然欲泣。
“为何伤心?”他脱口而出问道,大概是心中笼罩的疑云隐约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兴许很重要。
谢云初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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