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死寂更甚皇宫。
裴无渡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紧紧抱着裴无凝。她双目紧闭，面容安详，颈间的血痕异常突出，一把匕首静静躺在手边。
角落里，纷兰蜷缩着，脸色惨白，死死咬住嘴唇，身体抖得如风中落叶，却不敢发出丝丝啜泣。
江不言靠坐在廊柱旁，脸色比纷兰好不了多少。强行突破境界后的巨大消耗与反噬，至今还未完全缓过来。星辰剑悬浮在他身侧，却不见剑灵。
应怀清的身影落在院中，眉头蹙起，问江不言，“剑灵呢？”
“刚刚吸收了一道金色流光，应该是暂时沉睡了。”
闻言，应怀清微微点头，那也只能等剑灵醒来再问清楚。
她转身看着裴无渡方向，手指蜷缩，长叹一声。
“师姐，”裴无渡的声音嘶哑，他抬起头，干涸的眼睛通红，充斥着痛苦和刻骨的恨意，“这次……是真的找不到阿姐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冰冷的身躯，目光死死锁住苏衍之。
“是你！”裴无渡猛地指向苏衍之，声音陡然拔高，“若不是你将阵眼……阿姐怎么会……”
他像一头困兽，猛地扑向法阵，拳头裹挟着狂暴的灵力，狠狠砸在符文流转的光壁上！
苏衍之对此置若罔闻，痛苦面如死灰，无神地盯着裴无凝的尸体，呢喃着“什么都没了……”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院落里回荡，法阵光芒剧烈闪烁，嗡嗡震颤。阵法震得裴无渡虎口崩裂，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阵法，
“够了，裴无渡！”应怀清一步上前，扣住裴无渡鲜血淋漓的手腕，不容抗拒地将他扯离法阵边缘。
裴无渡剧烈地挣扎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应怀清：“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为阿姐报仇！为裴国报仇！”
“然后呢？”应怀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威压，“杀了他有用吗？无凝姑娘就能活过来吗？他只是幕后人的棋子。”
裴无渡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是该杀，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应怀清盯着他绝望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你阿姐都明白他的价值，他脑子里那些关于幕后黑手、关于如何防范下一次灾难的情报，比他的烂命重要千倍，万倍！杀了他，是痛快，也是愚蠢！”
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裴无渡心上，他眼中的崩溃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茫然。
他看着地上阿姐安详却冰冷的脸，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对不起师姐……”
应怀清松开手，任由他跪伏在地，压抑的氛围弥散开。她转向江不言，后者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还能支撑。
她又看向角落几乎要晕厥的纷兰，声音放缓：“纷兰姑娘。”
纷兰猛地一颤，抬起泪眼模糊的脸。
“你可愿随我们回止水宗？”应怀清道，“虽无灵根，但宗门之内亦有清静之地，做些洒扫杂役，远离此地是非，安稳度日。”
纷兰看着地上裴无凝的遗体，又看看悲痛欲绝的裴无渡，眼泪再次决堤。她用力地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深深拜伏下去。
——
数日后，止水宗。
裴无凝的遗体安放在玉棺，暂厝于后山一处清幽之地。裴无渡亲手捧回一抔混着血与灰的彩凤城焦土，在玉棺前陪着几天几夜。起身时，还是那个裴无渡，只是眉宇间少了些稚气。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玉棺，转身走出后山。阳光落在他挺直的脊背上，拉长了他的背影。
主殿内，气氛肃杀。
苏衍之被特制的禁灵锁链捆缚，跪在殿中，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应松坐在上首，不再是平日醉醺醺的眼神，扫过下方几位核心长老——杨双双柳眉倒竖，白子墨折扇轻摇眼神冰冷，楚英面色沉凝，以及应怀清几名小辈。
“彩凤城之祸，脉络已清。”应松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沉重与威严，“此獠苏衍之，勾结神秘黑雾，谋夺凡俗国运生机，豢养邪阵，致使生灵涂炭，罪无可赦！其身上所携邪魔情报，关乎四境存亡，需严加审讯，再行处决！诸位可有异议？”
“无异议！”杨双双第一个出声，“这等渣滓，就该让他尝遍炼魂之苦！”
“附议。”白子墨合拢折扇，扇骨点在掌心，“我刚好炼制了‘问心针’，正好拿他试试效果。”
楚英也缓缓点头：“执事堂已备好地牢。”
“好。”应松拍板，“人押入镇魔窟最底层，由楚英长老亲自主持审讯，白长老从旁协助，务必撬开他的嘴！杨长老负责看管，严防邪魔劫狱或灭口！”
处置完苏衍之，应松看向应怀清，语气转为凝重：“怀清，无极门传讯。仙盟筹备会上，出现了一份关于苏婉明的‘铁证’。”
应怀清愣了一下，疑惑道：“铁证？”
“一份留影。”应松声音低沉，“清晰记录了她于彩凤城皇宫，周身黑雾缭绕，驱动血色吞噬大阵核心，并与你生死相搏的场景。此证据由匿名渠道提交至无极门，已在参与筹备的核心宗门高层中传开。如今，已经判定为勾结黑雾，下了通缉令。”
“什么？”左二直接惊呼出声，在座刚知情的人皆是一脸震惊。
应怀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皇宫激战时的全神贯注、对师妹处境的担忧、阻止阵法的急切……她竟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用如此高明的手段完成留影。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力绝对在她当时之上，且对战场情况了如指掌！一个念头闪过：仙盟高层之中，有叛徒！而且是实力地位皆不低的长老级人物！
她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带着寒意：“留影是真，我还未同师父细说。可小师妹是被控制的。”
应怀清挥手设下隔音，确保说的话不会走漏风声，才接着解释此次彩凤城一事。
“如今，小师妹被那黑雾带走，生死……未卜。”应怀清顿了一下，“还有一事，此留影过于巧合，我当时并未察觉其他修士气息。”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皆是洞悉的沉重。
“为师信你，婉明那孩子，魂灯未灭就还安全。但那份留影是真，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仙盟通缉令已成定局。目前不知去处，怕是才最安全。”应松冷叱一声，“倒是没想到长老层也出了叛徒，一群老家伙还真是活回去了。”
“四境仙盟成立在即，”应松将话题拉回迫在眉睫的危机，“黑雾此番不仅制造杀案，更利用叛徒之事在仙门内部埋下猜忌的种子，其心可知！和钧传讯，仙盟架构已定。”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应怀清身上：“怀清，你亲历彩凤城之变，又得天道之剑，于情于理，此番仙盟成立大会，你需代表我止水宗弟子，随我前往无极门！”他深深看着应怀清，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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