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几天,朝廷便忙碌起来,钦天监测算路线,步军统领衙门检查街道,该清理的清理,该修整的修整,务必确保婚礼路上畅通无阻。内府采办各项杂物、布置王府,礼部则召集当日需要参与的官员、命妇,安排差事并演练。
薛家也开始准备起来,府里铺上红毡毯、挂上大红绸缎,装扮得喜气洋洋,薛家的亲朋好友,除了本身便在京城的,也陆续从各地赶来。且因为他们中多有商人,手里不缺钱、出手也大方,薛家附近商铺的生意都好了许多。
婚礼前一天极为重要,这一天女方会将嫁妆送到男方家中,称为晒妆。百姓会在沿途观看,并且以嫁妆的多寡判断女方家中实力和对新娘的看重,女方往往也会特意绕远路,使整个过程更加热闹。
三月二十七日,由薛蟠领头,一箱箱裹着红绸的箱笼从薛家被抬了出来,沿着京城主路绕上一圈,然后抬进燕郡王府。
宝钗的嫁妆有一百二十四抬,比皇后当日的一百三十六抬略少一些,但箱子做得格外大些,且每一箱都塞得满满当当。家具摆件、衣裳首饰、甚至痰盂脚盆……宝钗从出嫁到老死能用到的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且样样精致华贵。
这些也就罢了,最要紧的还是最前头的几箱金银、几匣子银票、田契地契、宅子铺子、两箱子古籍孤本、两箱子古董摆件、两箱西洋宝物,譬如西洋自鸣钟、眼镜、西洋画、哆啰呢等。
毫不夸张地说,光是这些东西,就足够一般大户人家嫁两三个女儿了。
百姓看得啧啧称奇,只能说不愧是皇商出身,家底就是厚,对新娘子也是真的看重啊!
值得一提的是,户部许多吏员和低品官员自请为宝钗抬嫁妆。
一般来说,抬嫁妆的除了家中年轻儿郎,便是亲朋好友家的年轻郎君。这些官吏有品阶在身,使唤他们多少有些不合适。但他们自言身为弟子,为薛师效微薄之力是应该的,倒叫薛虯不好拒绝。
如此到了三月二十八的正日子,宝钗和燕郡王的婚礼到了。
天才蒙蒙亮,薛家就活了起来,灯火照亮整个薛家,小厮仆妇穿行其中,为一会儿的婚礼做准备。
薛虯也早早起来,他身为家主,需要统管上下。身为长兄,亦需要担起父亲的责任,主持仪式、招待宾客。
寅时,薛虯代替父亲祭祖,香案上摆放着三牲、果盘等供品,薛虯带领族
中子弟上香祭拜告知祖先家中女儿即将出嫁祈求祖先保佑婚礼一切顺利。
巳时迎亲队伍从燕郡王府出发。
皇上特许燕郡王使用亲王仪仗步军统领衙门维护秩序清理街道上的障碍;由总管内府大臣一人与内府召集的命妇二人为首内务府官员二十人、护军四十人十二位内銮仪尉校尉抬着大红双喜喜轿喜轿为青绿色琉璃瓦顶、皂色绸缎帷帐、龙凤同合绣帐仪仗队持武备器具、旗伞、扇仗、旗仗另有鼓乐百人随行浩浩荡荡热闹非凡惹得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及至薛家宝钗也准备好了用过别亲宴在两位命妇的搀扶下出来。
她身着大红色吉服袍外罩石青色八团莽纹朝褂头戴镶红宝石朝冠、佩戴朝珠雍容华贵、明艳大方。
薛家正厅里观礼之人分列左右薛母坐在上首左侧薛虯坐在下首次座。
其实按照礼法薛虯以兄代父应该坐在主座薛母做次座因为薛母寡母持家与薛虯并座亦无不可但需要比薛虯略低一些突出男性的权威。
也不是没有母亲做主座男丁坐次座的例子但一般都是男丁尚未成年地位与母亲相距甚远。但薛虯虽尚未成年却身居高位坐在上首理所应当。但薛虯以尊重母亲为由坚持坐在次座宝钗也表示支持。
这才有了这个场面。
这自然不合规矩但终究不是大事况且婚礼仪程都是鸿胪寺提前看过的既然没有纠正就表示无伤大雅许是皇帝默许的也未可知宾客更不会因此有异议。
不过女眷们很羡慕薛母就是了儿子女儿有本事还孝顺这可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宝钗在两位命妇的搀扶下跪下先对薛母三叩首眼泪不由掉了下来薛母同样泪流不止哽咽着道:“尔今适人当遵母教、敬夫族、光门楣。**”
宝钗应是薛母将一柄**梳篦送给她。
宝钗微微掉转方向又对薛虯三叩首薛虯没说什么训诫的话只道:“愿你行藏由心百事从意。”
做你想做的事
宝钗虽不是完全明白却也知道薛虯的意思眼里还含着泪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同样应了一声是。
薛虯将一柄玉如意送给宝钗拜别便算结束了宝钗也真的要离开母家嫁为人妇。
两位命妇高声道:“新妇出阁,天地不见!”
薛母拿起红盖头走到宝钗跟前,宝钗低下头,薛母含着眼泪为她盖上,薛蟠上前背起宝钗,在震天的鼓乐声中,一步步把她送上喜轿,然后翻身上马,带领族中郎君一路相随。
他们会护送喜轿到燕王府后再返回,并沿途撒谷豆驱邪,保障路途平安,亦有燕郡王府的人撒铜钱并吃食,以示与民同乐之意。
迎亲队伍离开后,薛家也不能清闲,还要招待宾客。
直到日暮时分,宾客渐渐散尽,薛母脸上强装的笑才落下来,顾忌着今日乃大喜之日,怕叹气坏了宝钗的福分,薛母只能强自忍耐,只是眉毛还是忍不住微微皱起,眼眶也有些发红:“也不知拜了天地没有,宝钗现在怎么样,一个人害不害怕?”
薛蟠眼睛睁圆了,仿佛不明白薛母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妹妹胆子那么大,连一个人进宫都不怕,进王府有什么好怕的?”
“你知道什么!进宫和嫁人如何能一样?”薛母嗔怪道。
薛蟠:“是啊,进宫只是做伴读,嫁进王府却是王妃,是主子,不能相提并论,妈就更不用担心了。”
薛母被噎住,气急败坏道:“我不与你说了!”
薛蟠:“……”
薛虯:“三日后妹妹就该回门了,届时母亲自可与她说话。若是还不放心,明日我派人打听打听,母亲便别担心了。您今日忙了一日,想必也累了,快些回去歇歇吧。”
薛母果然被安慰到,虽不能全然放心,到底眉毛舒展开了,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薛蟠附和:“就是就是,妈你就是想太多了。”
薛母:“……”
这破孩子!
薛母到底回去休息了,只是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早上薛虯去请安,便见她神色倦怠、眼下微青、眼里还有红血丝。
从正院出来,薛虯便让长瑞去打听打听宝钗的情况。这原也不难,因着薛虯与燕郡王的关系,长瑞在燕郡王府上也有几个熟人,薛虯作为兄长打听一下刚出嫁妹妹的消息,想来他们不会介意透露一二,即便叫燕郡王知道了也无妨。
交代下去后,薛虯便去衙门了。
今日的事情不算多,不过户部尚书又额外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送折子去御书房。
薛虯:“……”
这自然不是普通的折子,而是一些不好处理的、甚至内容敏感,容易
惹怒皇上的,户部众人对此避之不及,尚书大人便将之交给深受皇帝爱重的薛大人,而薛虯果然将事情办得又快又好,皇帝也很少再因此发脾气。
这叫户部众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仅凭这项本事,这个户部右侍郎便非薛虯莫属,户部尚书更是得意非常,深觉自己英明神武、知人善任。
这次也是如此,薛虯带着几本折子到御书房,皇帝见到便哼笑一声,对户部尚书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不过皇帝并不介意,毕竟他之所以不生气,除了喜爱薛爱卿,见到他气便消了一半,没消的那一半也不忍冲他发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薛爱卿可以针对折子的内容替他分忧解难,皇帝自然便不气了。
今日也是如此,薛虯与皇上一番探讨,大部分问题便迎刃而解,剩下的一部分也有了方向,再与其他重臣商量商量,想来要解决也不难。
这叫皇帝舒服极了,更觉得薛爱卿乃重臣能臣,朕之肱骨!朕万万离不得!
皇帝看薛虯的目光满是欣赏,好话更是一句一句往外冒,其甜腻肉麻的程度,即便是已经习惯了皇上这个样子的御书房众人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看薛大人……还是那么淡定,甚至隐隐有感动之色,叫众人心中叹服。
——不愧是能当大官的人,定力就是好啊!
不过薛虯今天注定不能让皇帝太高兴了,君臣二人诉了一番衷肠后,薛虯拿出另外一本奏折呈上。
皇帝没有任何准备地打开,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随后染上怒色。
薛虯根据离州的账册,分析了此地一两年间的经济情况,并且列举了其诸多不妥之处,包括赋税、盐铁、匠人等在内。
去岁离州上报旱灾,祈求朝廷减免税赋,皇帝答应了。然而薛虯对比了同时期山东其他地区,和离州同时期其他经济项目的情况,判断离州根本没有受灾,或者受灾没有折子里说得那般严重。
另外,去岁离州盐铁折损率高达一成有余,远超正常损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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