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梨昼昼
选手入住的酒店离风景自然区很近，附近有许多带有川渝色彩的特色菜餐厅。
“这些就够了。”包厢内，加百列合上厚重古典的菜单，说：“麻烦再给我们一瓶气泡水和石榴汁，谢谢。”
氛围感光雾下，男人举手投足间中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矜贵。
他并没做出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从小到大所接受的精英教育，让他的骨子里生出一种含蓄的绅士感，做什么都恰到好处。
脸上对人扬起的笑意，也总是温和儒雅，毫无距离感。
被这么一谢，服务员红了脸匆匆应了声，又飞快扫了眼另外一位青年后，才离开包厢。
包厢内的格局古典，私密性高，一侧有全景落地窗能看到人工造局的池塘古道，月色怡人，格调幽雅。
这家餐厅无论是口味还是环境，都很出挑。
他们所在的包厢，临湖，窗外还能看见零星夜挑的灯光下，隐隐泛起波纹的湖水，为古色古香的廊亭水榭拢上一层温馨氛围。
“威廉说，你们来四川之后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希望这次选的餐厅还算符合你的胃口。”
燕肆抬起头，“嗯，符合，谢谢你。”
加百列弯了弯眼角。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可他发现，吃饭时燕肆埋头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像只猫，咀嚼速度很慢，灰栗色的短发被灯光映得发暖，毛茸茸的。
和小时候很像，只是气质和神情显然是褪去了稚气，平静淡漠，始终笼着一层无法被人注意触及的冰霜
这次吃饭本就没有什么目的，也就没叙旧，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在幽静的纯音乐白噪音中安静地进行下去。
直到燕肆吃饱了，他抬起头，浅茶色的眼眸缓缓定格在加百列脸上。
莫名的，他毫无征兆地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参加比赛吗？”
空气静了一瞬。
或许问的过于猝然，俩人皆是一愣，加百列眼中更是出现了一抹莫名的意味。
燕肆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不对，又自然改口：“我想起来，白天那瓶喷雾是你让威廉给我的吧。”
接着，又说：“威廉本来就不擅长说谎，我又想到裴老板说的话，感觉不会有那么多巧合，所以那是你给的，对吗？”
加百列早已敛去了意外的情绪。
光影落在男人面容上，柔和了那副因混血而立体深邃的眉眼。
“嗯。”他很坦然地回道：“比赛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姿势，高文说那种压风角度，很容易肌肉损伤，我就问他有没有运动喷雾。”
原来从比赛的时候就在看了？
燕肆问：“那为什么不直接给我？”
加百列杯中的气泡水还剩了些，便看见在浅黄色灯光照射中，水里细小的气泡接二连三朝上浮起。
他放缓了语调：“因为我感觉你不想知道我也在这里。”
“……”
燕肆一瞬的缄默意味着加百列猜对了。
“前不久我和北清见过面，那时他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康复后就在国内养病，希望你能早点从阴霾中走出来。我向来清楚，北清很爱护关心你，所以要是知道你在玩长板速降，根本不会那么容易同意。”
“所以我看到就你和威廉两个人在这的时候，就猜到你应该没告诉家里所有人。”
加百列的神色一如既往云淡风轻，只是那双像从湖里捞出的珠子的眼睛，仍旧停在燕肆身上，掺杂着一点冷与探究。
他敛了语气，“但这只是我的猜想，要是你知道我也在这的话，可能会有心理压力，担心我去向你哥哥‘告状’吧。所以你不知道我也在这，是最好。”
杯里又倒了点气泡水进去，原本快要消散开的细密小泡，又重新咕噜噜地活跃起来。
加百列说的都很对。
潜意识担心燕北清知道这件事，是连燕肆都没注意到的情绪。
他只能硬着脸，坦白道：“我哥和我的家人确实不知道我在接触极限运动。我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
加百列：“嗯，那我不会向他们泄密。”
燕肆唇线绷紧，或许是因为身边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偷偷接触极限运动的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听听别人的答案，就鬼使神差地脱口问：“你会不会觉得玩速降太危险了？”
他觉得这个问题在加百列这，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很危险。”
但男人又问：“如果是我或者阿姨叔叔、你哥，又或其他人对你说，这项运动太危险了，让你不玩，你会答应吗？”
“不会。”
“对，我知道你也不会。”加百列的眸光淡淡驻留在他坚定不显惧色的神情中，开口说：“极限运动本身就带有一定危险色彩。但它的存在并不只是简单的追逐刺激，你是会好好享受这类运动的人，所以你就放手去做你想做的。”
“今天的比赛，你做的很好。”
“蝙蝠这个代号也很适合你。”
***
饭局结束，不知道是不是填饱了肚子的缘故，燕肆的心情异常平和。
也或许是和加百列对话之后，所得到的答案应证了他的需求，燕肆都不怎感到紧绷。
FRK限量豪车一路开到酒店停车场，等停好车位，燕肆解开安全带时，加百列忽而开口说：“其实我是好奇的。”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奇什么？”
“我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会玩起长板速降？”
原来回答的是餐厅里，燕肆莫名其妙问出的那句话。
燕肆却怔了怔。
为什么会玩起长板速降……
刚开始，燕肆只是为了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在网上无意间看到长板速降的比赛时，冲动选择的。可到了后面，极限运动赋予燕肆的意义，绝对远不止于此。
“因为……”
滑起来就有风。
燕肆的眸光淡淡停留某处，仿佛在回忆起什么。
为了促进痊愈，疗养院里的那段时光，护工和康复人员总是顺着病人，那里的环境总是被蓝天白云与暖融融的阳光所包围，什么都好，就连雨前停在窗前的小蜻蜓也很可爱，但这些属于大自然环境的一切，能被许多人欣赏，去不属于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燕肆。
所以如今，他想尽可能的去站起来、跑起来、飞起来、游起来……用尽一切所能，去拥抱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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