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的灯泡亮了,橙黄的光裹着饭菜香漫开。
长桌挤了五个人,沈语棠挨着陆砚坐,手里攥着半杯米酒,耳尖被灯光映得发红;
冯小军脱了沾灰的外套,露出里面白得发黑的T恤,给众人倒酒,琥珀色的酒液漫过杯沿;
张野早扯开了领口,筷子在盘子里扒拉白斩鸡;
灶房的门没关,沈秀娥端着最后一盘炒青菜出来:
“慢些喝啊你们,锅里炖着汤,马上就热好了。”
说完又缩回灶房,柴火噼啪声混着她哼的小调飘出来。
“啧,这还是头回跟陆哥的朋友凑一桌喝酒。”张野灌了口酒,“以前总听陆哥提,今儿才算见着**。”
冯小军筷子停在半空:“这么久?一回没碰见过?”
“没见过。”
陈禹举起杯子撞过来,可惜塑料杯发不出响声:“以前忙嘛,哪有机会?不过你看,认识年头够长,总有机会凑一块儿。”
五杯酒碰在一处,沈语棠抿着米酒,眼尾弯着笑,似乎进入状态了,往陆砚碗里夹了块豆腐:
“陆哥,吃菜。”
陆砚握着酒杯,没有理会那么多对话,心情复杂。
此时有些人不在,但比坐在桌上还有存在感。
酒液滑过喉咙,里头混着阿乐小心翼翼的期待,尝不出多少滋味,总觉得做了亏心事似的。
对,就是亏心。
他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为什么阿乐要寻求他的意见,他又有什么资格,给出自己的意见......
“想什么呢?”
陆砚摇摇头,刚要开口,陈禹却朝着使了个眼色,又冲外面努努嘴。
果不其然,眼见场面照顾足以后,便到了他们私聊的时候。
“走,借一步说话。”陈禹起身,酒杯往桌上一放,“你们慢喝,剩下半瓶别浪费。”
张野正跟冯小军比划着白天拆墙的架势,闻言挥挥手:“去吧去吧,等着你们回来续摊啊!”
沈语棠跟着点头,盯着两人笑着。
陆砚跟着往外走,堂屋里的笑闹声被甩在身后。
他回头望了眼,暖光把几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歪歪扭扭地晃着,热闹像团火。
只有他,在晚风里沉沉的。
......
“砚哥,这么艰苦的环境下,怎么喝酒还不痛快呢?”
陈禹嘴边挂着笑,像在嘲笑他的处境。
事实也正是如此,每每被撞见窘境的时候,陆砚总会被嘲笑,等过了那段不熟的阶段以后,就踏马的、能忍受了。
“你觉得呢?”
正是因为窘境**没避开,他俩在一定程度上也少了些沟通障碍。
此时陆砚想知道,从对方眼里来看,自己是因为什么消沉。
至于能不能听到真心话,从不担忧——这鸟人,嘴那么臭,还能说假话?
他们沿着路走,两个影子在地上晃,其中一个影子口气平淡又字字珠玑,告诉另一个影子:
“舍不得人家呗。”
“陈禹......我觉得,选一千遍,我也是选杨灵的。”
“不冲突的呀。”
两个影子脚步一顿,扭头互望——
“我擦,你踏马......”
“真心话,不冲突的呀!”
这就是陈禹。
他们从十八岁认识,见过深夜对方床板传来的阵阵颤动,也遭受过平淡日常里无数个意料之中的出卖,一路上吃过苦头、也哼过歌,转眼就到了二十八岁。
找了处平整的田埂,陈禹‘哎’的一声坐下,屁股在地上蹭蹭,那架势,恨不得再打个滚。
他拿出手机:“现在只是几瓶酒的小事,支持或者反对,我建议尽快给个准信,不然拖久以后就难办了。”
“什么支持反对?关我什么事?”
陆砚跟着坐旁边,所幸背着光,脸上的阴晴并不明显。
对方拍拍肩膀,循循善诱道:“那天我又不是没看到,顾南乔在你家......这次分手了吧?你敢说不是因为她?”
说道这,突然反应过来。
那天陈禹是醒的呀!杨灵会不会赶来,他能不知道?
手刚搁在陈禹的后颈,求生意识极强的人已经指天发了誓:
“我踏马什么酒量你不知道?当天回去颜颜直接让我滚去客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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